神仙大官人

第十三章 決鬥

狄小石的心情的確非常之差,原因是夏青顏離開了。

昨晚夏青顏重提前事,說要回師門,狄小石一日沒有解除與龐慧珠的婚約,她便一日不與他見麵。狄小石不知她與自己呆得越久,情思就越難自拔,隻有主動遠離,挽留未果,狄小石也隻好聽由,贈了一柄飛劍給夏青顏,讓她離去。

在狄小石心中,夏青顏的位置似乎比已經成為自己未婚妻的慕容荻更要來得高一些,

越神秘,越能產生美感,自己是不是真的愛上了這個連真麵目也還沒能見著的毒妞兒?狄小石鬱悶地思考著這個問題。越想越覺煩燥,回頭叫聲先走了在前麵等,徑自上了一匹馬揚鞭急馳而去。

慕容闞欲叫不及,也隻得由他,吩咐大家啟程。

一眾行至響午時分,距上京城尚有十餘公裏,雖是秋高氣爽的天氣,但秋陽當頭直曬,卻也均有些難耐,恰見道旁有人樹蔭下搭了一個大涼棚賣茶水,慕容闞便傳話停車歇息一陣再走。

這茶棚不算大,隻擺著五六張粗木桌子,已有兩張坐了客人。一個小童在棚外燒水,倒茶續水的則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人。見慕容闞一行人前呼後擁地走進來,衣著都十分光鮮,知道來了貴客,連忙上前,將其餘桌子的灰塵抹拭幹淨後,才惶恐不安地笑著招呼他們入座。

慕容子鑒等七人一路上都擔當著日常的護衛職責,先不落座,吩咐賣茶的老人道:“不用倒茶水了,我們坐坐就行,茶錢照樣給。”幾個丫頭和下人則從車上取下自備的清水和食物,拿潔布鋪在桌椅上,再擺好讓大家食用。

老人心知這些貴客嫌棄茶水不幹淨,連聲應是,自行下去不來打擾。

有兩個行商打扮的男子坐在稍近的一張桌旁,見慕容闞這一行人大部分腳步穩健,精氣內斂,尤其是滿頭白發的倪姥姥看去雖已至垂暮之年,卻是神氣完足毫無衰態,當下交換了一個眼神,有意無意地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另一張桌上坐著三人,看裝束都是儒生模樣,見到他們這般做派,一青年儒生瞧不慣,冷哼了一聲道:“出門在外還這等講究排場,圖舒適享受就呆在家裏好了,何苦來這髒地方受罪?”

另外兩名年紀稍長的儒生臉色都變了變,忙低聲道:“明誠賢弟,慎言。”這處已近京城,有勢力的王公大臣數也數不清,這樣口出譏言招惹了惹不起的人物,也未免太過無謂。

茶棚地方不大,那青年儒生的聲音卻不小,人人均聽得一清二楚。慕容世家對子弟的管束甚嚴,身為正嫡的慕容兄妹自不待言,都當作沒聽見,慕容子鑒等人也並不加以喝斥,隻是麵帶慍色各各瞪了青年儒生一眼。

那青年儒生見他們不回應,又搖頭晃腦道:“聞責而不生怨,孺子尚算可教也。”

聽他一副長輩教訓後輩的口吻,頗有傲氣的許承翰正想開口理論,慕容子鑒已經忍不住先行橫目喝道:“喂,你有完沒完?”

那青年儒生當真狂得可以,猶自笑道:“有完你待怎樣?沒完你又待如何?”

慕容子鑒大怒,正要上去好生跟這狂生“交流”一頓,另兩位儒生見勢不對,趕緊起身道:“請勿動氣,我們這位同伴向來出口無心,我們代他向各位賠個不是,得罪之處尚請見諒。”

慕容子鑒自然不肯依,憤憤道:“豈有此理,我們好端端地坐在這兒又礙了他什麽事?不行,今天他非……”

“子鑒,算了。”慕容闞開口阻止,一件小事而已,用不著計較。

見慕容闞表現出忍讓的態度,那青年儒生倒也不再口出譏言。

趙思德笑道:“久聞慕容尚書大人心胸開闊如海,可容舟而行,昨日今日所見大公子言行,思德始信此說非謬。”不落俗套地奉承了一記。

許承翰大有同感,點頭道:“正是。”

慕容闞謙遜道:“兩位過獎了。”

聽到他們的談話,青年儒生哪還不清楚慕容闞的身份,頗有些意外。他的兩個同伴麵色登時又變了一變,眼露惶然,似是想

慕容荻與倪姥姥坐在另一張桌上,沒有與慕容闞他們同席,趙思德從昨晚到現在,除了禮節性地引見過外,還沒能找到機會跟慕容大小姐說上一句話。且慕容荻因為在外行路,臉上還特意掛著一麵輕紗以免拋頭露麵,趙思德想一睹慕容大小姐真容都不可得,心裏堵得慌,越發地憎怒於許承翰,不停轉動著心思。

急驟的馬蹄聲忽然響起,轉眼間,便有一騎風一樣疾馳而過,卷起滾滾煙塵。涼棚本來距大道尚有一段距離,飛塵再大些也無妨,但恰時一陣大風吹起,彌漫的塵土頓時紛紛揚揚往涼棚飄來。

倪姥姥揮袖一拂,氣勁湧出,護住慕容荻這一桌。其他人可就沒有這麽好運了,塵埃落定後,人人灰頭土臉,掩住口鼻拍打不迭。

倪姥姥白眉勃然聳起,便待飛身去追,心細如發的慕容荻阻住她道:“我瞧那人身後負有官府專用的皮囊,想必是在趕路傳送緊急消息的信差,並非故意,姥姥用不著動氣。”

那青年儒生沾了一袍子的灰,亦是大怒:“官道之上,這般縱騎狂奔,絲毫不顧忌傷及無辜行人,真真是跋扈可惡。”但那一騎早去得遠了,他再怒氣衝天亦是徒自空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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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人桌上自然免不了滿是塵土,趙思德眼底閃過一絲陰毒異色,將大家杯中浮著灰塵的水端起潑掉,笑道:“這水是不能喝了。”又熱情地拿起水袋為大家一一注滿。

當他挽著袍袖為許承翰杯中斟水時,一直關注著他們的兩個行商中,稍胖的一人瞳孔忽然微微一縮,神色微顯錯愕。

歇息得一陣,慕容闞一眾複上路啟程。

稍後,兩名行商也隨即出發,騎馬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稍胖者向後張望了一眼,見無人跟來,低聲說了剛才發現趙思德可能在許承翰水杯中下了某種藥物的事,道:“慕容世家權勢顯赫,對大楚的各方勢力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這件事我們要不要進一步了解,說不定能有意外的收獲。”

他的同伴考慮了好一刻,搖搖頭道:“這次我們有任務在身,安全傳送情報為第一要務,不適宜節外生枝,告知‘九鷹’一聲,讓他到時候關注一下就行了。”

稍胖者點點頭,兩人不再討論此事,抖動韁繩略略催快馬速,向上京城趕去。

巍峨高聳的大楚帝都城牆終於在望,再行前一程,便遠遠望見有一大群人在南城門外的一片空地上圍了一個大圈子,不時爆出轟然的叫好助威聲。圈中依稀可見有兩人手握兵器激烈打鬥,不遠處雖有一隊守城兵在,卻也不阻止,反而還分出了兩個兵丁擠在人群裏笑嗬嗬地觀戰。

許承翰驚疑道:“莫不是學長跟人起了爭執?我們快些去看個究竟。”高二牛一聽這話,立刻火燒眉毛般嚷將起來:“二少爺跟人打架麽?那還不快點去,誰敢動二少爺一根汗毛,我非把那家夥的腦袋錘扁不可。”

慕容闞不以為意地笑道:“要是小石跟人相爭,我們著什麽急?要說擔心,也該為那個人擔心才對。”話雖如此,卻也讓大家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到得近前,已可看清圈中拚鬥的兩人並無狄小石在內,話說回來,若當真是狄小石與什麽人動上了手,無論如何也不是這般小小的動靜。

打鬥的是兩個年紀相當的勁裝年青人,一人持劍,一人持刀,功夫也是旗鼓相當,你一刀我一劍鬥了個不相上下,勝負之分難以預料。

兩個勁裝年青人均是滿臉苦大仇深,仿佛對方是自己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手底下絕不容情,刀光霍霍劍影爍爍甚是凶險。但觀望者卻是人人麵帶笑容,如同看猴戲一般毫無半分緊張之感,個個大聲吆喝著為他們打氣。

再拚得幾招,兩個年青人額上大汗淋漓招式漸緩,顯然功力損耗過多難以為續。人群中一個身著錦袍相貌俊雅的青年踏入圈裏,叫道:“羅公子,呂公子,你們兩位棋逢對手不分高下,再鬥下去也難有結果,何不就此罷手?難道還非得分出生死來不成?給我沐堅一個麵子,今日決鬥就算平手罷。”

瞧見這俊雅青年,慕容闞神色一動,喃喃道:“原來是長安候。”

趙思德訝道:“難道這位就是逍遙王的世子長安候?”

慕容闞點點頭道:“正是。”

兩個年青人原本都已漸以難支,聽見那長安候沐堅叫停,正待各自收手撤後,忽有一人唯恐天下不亂地高聲嚷嚷道:“這兩小子沒勁,既然是決鬥,當然要個輸贏出來,打到這時候萎了算什麽男子漢?沒膽就回家去抱小丫環玩玩好了,別出來丟人現眼。”

慕容闞循聲望去,隻見那掀風點火的家夥可不就是自己的妹夫狄小石麽?

兩個年青人均是大怒,齊聲衝狄小石喝道:“你這廝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