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病發
她立即接過自己的藥箱，拿出手套，麻利地戴上，搭上了那人的手腕。
感覺到此人的脈象不浮不沉，又探手到他的額頭和脖頸以及胸口處，他身上熱度不散，李雲裳又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看到他渾濁的瞳孔，很快收回手，衝著身後的人道，“找個人替我打下手，要識字的。”
“本王來吧。”高崚駿突兀的聲音傳來，不等林隱開口，李雲裳也沒管他現在身份如何，隻是覺得救人是大事，於是吩咐起來，“去拿筆墨紙硯，你在旁邊記下我開的藥方，然後吩咐人去煎藥，還有，這些人按照症狀輕重不同，需要重新排帳子，你去吩咐人先收拾幾頂幹淨的帳子，用前最好以艾草、陳醋熏一熏。”
眾人瞠目結舌地看著李雲裳吩咐著，林隱急忙出了帳子去置辦。
李雲裳擺了擺手，“把此人轉到第一個帳子去，他的病情不重。”她吩咐著身邊的兵卒，那些兵卒怔神，幾乎還沒有回過神來，等回神時，高崚駿已冷沉著人瞧了他們一眼，“還愣著做什麽！段大夫讓你們做什麽就做什麽。”
“是！”被這一聲嗬斥驚醒，兩名侍衛立即抬著第一個患者出去了，李雲裳不禁嘴角一揚，看來這些將士很忠心，除了高崚駿的吩咐，其他人的話一概不聽啊。
“方才那人，寒邪在伏脊之前，腸胃之後，他常常會頭疼身痛，這是邪熱浮越在經脈上的緣故，隻要用麻黃桂枝之類的東西讓他發汗，休息一天就好。”李雲裳邊說著，便走向了第二個患者。
第三個……
第四個……
而按照患者病情的不同，李雲裳吩咐林隱在每個帳子上寫了編號，分別為甲乙丙丁戊，五個級別。
診治了一上午，甲乙丙帳子裏的患者比較多，目前戊帳子裏還是空著的。
一邊的兵卒這才鬆了一口氣，沒有惡行瘟疫者，證明情
況還不算太嚴重，隻是看著幾十個人陸續被送進去救治，後麵的一些人也越發讓人擔心起來。
正午時分，火房裏來了兵卒，說飯菜已備好，讓高崚駿擺駕過去用膳，一上午的診治，憋在這麽狹窄的帳子裏，高崚駿早已大汗淋漓，偶爾一大滴的汗珠滴落在宣紙上，將那寫好的藥方暈開，種將士看地都是一陣心疼，王爺乃精貴身軀，何時受過這樣的苦。
“你命火房的人那些麵餅和水過來吧，我們就在外麵隨便將就吃一點了，這疫病區裏病菌很容易傳染，火房進來的人，也不要出去了，大家先將就將就。”李雲裳正坐在一個患者麵前，聽著帳子外麵的聲音，微微回頭道。
外頭的兵卒僵硬了許久後，見高崚駿沒有反應，這才抱拳退下，“是。”
李雲裳這才收回視線，可是立即，她的娥眉緊蹙了起來，對著眼前的人道，“你將舌頭伸出我瞧瞧。”
那人虛弱地應著，張開嘴，李雲裳用小棍子點著那人的舌苔，一看泛著黃色，眉頭越發緊蹙了起來，然後她又在那人的胸脯上按了按，“痛的時候就喊一聲。”
“啊，痛。”直到李雲裳的手指按到那人的膈下，上接食道，下通小腸的部位時，那人臉色立即一白，唇跟著發顫起來。
“王爺，看來午膳咱們現在還不能吃了，已經發現一例急症者，今日若不立即觀察救治，活不過明日。”她雲淡風輕地說著，可是那人一聽，立即全身顫抖了起來，高崚駿握著毛筆的手，也猛然一僵。
“先讓他不斷地喝水，用大黃通便，若他午後繼續發熱，舌苔發黑生刺，鼻子起了很多煙煤頭的話，用藥便要十分小心。若到了翌日，他鼻頭的東西消失，那麽就無藥可救了，林護衛，你可聽清楚了？吩咐人時刻觀察他的症狀。”
“是！”林隱吩咐人帶著那人下去，一時間，整個帳子的氣氛凝
固了下來，大家似乎都有些慌手忙腳，隻有李雲裳一個人，還淡定自若。
如此忙碌著，中間又發現了好幾例的重患者，高崚駿身上的汗珠越來越多，兵卒們進進出出也愈加頻繁了起來。
直到深夜，一百六十多號人才陸續看完，沒有人阻止地了李雲裳，而她也幾乎像打了雞血般，直到看著整個大帳空蕩蕩了，她才起身，卻差點沒摔倒。
“你沒事吧？”高崚駿手中的毛筆一丟，立即托著人兒的後背迎了上去，這個時候，虛弱的李雲裳臉上無光，看上去是那麽虛弱。
“你試試一整日不休息看有沒有事？給我拿幾片參片，咱們出去吧，放火把這帳子燒了吧，殘存的病菌太多。”李雲裳淡淡笑著，然後無力地倒在了高崚駿的懷裏。
“好。”高崚駿應著，抱著人便走出了帳子。
熊熊的大火在漫天黃沙的塞外燃燒，幾乎將一半的天空都染紅，李雲裳倒在高崚駿的懷中，坐在篝火邊上，此時雖然是八月，可是她卻覺得異常的寒冷。
但是她的意誌力告訴自己，不能倒下，這些患者的病情還需要更進。
晚上外頭的篝火上搭了一口鐵鍋，上麵煮著白花花的稀飯，到了夜晚，李雲裳開始發熱，並且全身都滾燙了起來。
高崚駿端著白粥進來的時候，李雲裳已經全身抽搐地厲害起來。他手上的碗立即摔在地上，朝著軟榻奔去，“雪兒，你怎麽了？”
“我可能感染了瘟疫了，想不到那藥我服了竟然沒用，你去把禦醫和軍醫都喊進來吧，我把房子告訴他們，接下來隻能靠他們了……”李雲裳虛弱地想要坐起身，卻被高崚駿一把按住，“好，我這就去喊禦醫，禦醫，禦醫，快去給本王喊禦醫來！”
高崚駿雄渾而低沉的聲音立即在整片帳子傳開，就如夜間狂叫的獅子般，讓人聽了有幾分悲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