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老奸巨猾
李雲裳剛要問出口的話，猛然被卡在了喉嚨裏，她怔怔地看著高風瀛如一陣風般出了馬車，半晌竟不知道怎麽辦，抬手一抹眼角，竟然有一點淚。
他……會是師父嗎？
不可能！
李雲裳在心裏來回糾纏著，看著馬車的帆布被風吹地輕輕飄開，微微露出外頭男子的背影。男人的背影頎長，甚至看上去有些清瘦。這樣一個瘦弱的男人，怎麽可能會是她那個仙風道骨的師父呢？
她的師父，有一雙纖細柔美的妙手，他的師父，有著這世間最好聽的聲音，會溫柔地喊她雲兒……
“段姑娘，該下車了。”莫離掀開馬車，提醒裏麵的人。
李雲裳這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她走下馬車時，眼睛卻沒有離開過高風瀛，兩個人的距離明明那麽近，但是有些話，卻怎麽都問不出口。
小廝很快上前去敲門，付府的朱門微微敞開，裏麵一個小廝探出腦袋，顯得有些不耐，“誰啊。”
“瞎了你的狗眼！還不快快讓你家主子出來迎接。廣晉王到！”小廝瞪了那開門的人一眼，出聲威嚇道。
開門的小廝頓時打開門，看著外麵一輛華麗馬車前坐著一個男人，那一身白衣勝雪的男人雖然笑著，可是身上卻帶著一股難言的淩然，而他身邊的侍衛莫離，那更是滿麵肅殺，小廝當即嚇地兩腿發軟，立即叩拜，“小的這就去稟告。”
小廝說畢，一溜煙便跑了出去，那腳底就像是抹了油一般。
他的速度很快，當然是不敢怠慢，等付府裏再次有了動靜的時候，幾乎是全府上下的人，都出來迎接了。
付將軍一身威嚴，褪去一身戰甲卻難掩他久經沙場的淩冽，他的步子很快，領著眾人走出大門，在下了樓梯後便跪拜了下來，“末將參加王爺，不知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王爺見諒。”
“將軍快些平身。”高風瀛緩緩開口，視線平視著付彪身邊的弱冠男子，隨手指道，“這便是令公子？”
“是是，正是犬子。庭誦，還不快些給王爺請安。”付彪趕忙吩咐著兒子給高風瀛行禮。
付庭誦此刻並沒有行為乖張，而是畢恭畢敬地叩首，“見過王爺。”隻是但他再次抬頭，看到高風瀛身邊站著的亭亭少女時，立即便指著她的鼻子大叫了起來，“爹，正是此女子，她侮辱兒子！”
付彪的老臉一僵，這個時候，這個場合，付庭誦這個舉止，明顯是不合規矩，他急忙幹笑道，扯了扯付庭誦後背的衣服，微微動唇道，“不得造次，你沒看到王爺在麽？”
付庭誦這才閉嘴，可是眼神卻直勾勾地盯在了李雲裳的身上，早上她是一身男裝，隻覺得這個男子長地十分俊俏，皮膚也很細膩，竟不想她女兒身這麽漂亮。
隻見眼前的女子大約六尺之高，卻是生的十分的俏麗，削尖的下巴，巴掌大的臉，標誌的卷煙眉，淡淡地似乎是用筆勻染上去的，略帶淺棕色的眉下，一雙眼睛靈動帶光，她的雙眼在眼角處微微上揚，看上去有一絲的妖氣，可是她身上那股子靈動的氣息卻又很好地掩蓋了她那骨子的魅惑
。這些還不是最吸引人的，最讓人為之窒息的是李雲裳右眼角的一顆淚痣。
淚痣不大，位置恰巧就在上揚的眼尾處，似乎是人為精心雕刻上去的。但是假若稍微移動那淚痣的位置，便又會覺得不好看。
付庭誦的視線久久停在李雲裳臉上，僅僅是她這張笑臉，就已經包含了她魅惑不息，靈動百態的氣質，更不用說她那不盈一尺的纖腰和那雙如狡兔般的小腳了……
“付公子能說話，看來是已經拿到了月兒送來的解藥吧。早上是雪兒冒犯了公子，雪兒現在親自登門道歉。”現在身後有高風瀛撐腰，李雲裳的腰板也硬了起來，什麽叫狐假虎威，大概就是她現在的模樣。
付庭誦一聽李雲裳的話，臉立即一僵，付彪急忙上前打圓場，笑著，“都是誤會，都是誤會。王爺，姑娘，請進府再敘吧？”
付彪打量著李雲裳，心裏也在快速思量，能讓廣晉王親自陪著上門來拜訪道歉，可見這個女子與王爺的關係不凡，倒是他這個不爭氣的兒子，連得罪了誰都不知道，竟知道給他惹火。
“也好。”高風瀛點頭，示意莫離推他進去。
李雲裳跟在高風瀛的身後，與付庭誦擦肩的時候，輕輕側身到他耳邊，小聲道，“付公子，我家侍婢現在還未回府，想必還在貴府上作客吧？”
付庭誦臉一黑，看著李雲裳一臉囂張地進了府，急忙抓來身邊的隨從，“阿虎，快去，把那個叫月兒的姑娘放了！”
“公子，不是你自己說的嗎？留著那個月兒，說那小姐不親自來，就不放她走”阿虎好心提醒道。
“蠢蛋！現在這小姐不是親自來了麽？還帶了大靠山來！你怎麽這麽蠢！快點，去放人，這萬一人家要搜府，估計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付庭誦一巴掌摔在阿虎的腦袋上，估計阿虎之所以這麽笨，就是被付庭誦長期虐待形成的。
付府的大堂上，高風瀛坐在高堂中央，接過付府丫鬟端來的茶盞，他慢悠悠地打開蓋子，喝了一口茶，抬眼看了身邊坐立不安的李雲裳，知道她現在很著急，於是也不再拐彎抹角，衝著坐在一邊的付彪道，“其實本王這次來，是來尋一個丫頭的。本王未來的王妃今日不小心得罪了令公子，她的侍婢上門來道歉，至今還未回府，不知道付公子氣消了點沒，可否放人？”
高風瀛說話很客氣，可是這話無疑是在摔付家兩父子耳光。付彪立即尷尬賠笑，“王爺，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犬子今日冒犯的竟是未來的廣晉王妃啊，庭誦，快，還不快給王妃磕頭謝罪！”
付家兩父子，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跋扈，平日裏付彪就很跋扈，即便是在小皇帝和太後麵前都不收斂，也隻有在高風瀛麵前，他才會稍稍收起一點鋒芒。
付庭誦不情不願，“我哪裏知道，她既沒說自己是段家的小姐，也沒說自己是廣晉王妃。這也怨不得孩兒。”一個堂堂八尺男兒，要給一個小丫頭磕頭賠罪，他做不到！
“你這孩子！”付彪指責道，而後又笑著，“是啊，正所謂不知最不怪，何況犬子已經命人護送那名月兒姑
娘回去了。”
“真的？”李雲裳也不計較什麽道歉不道歉了，一聽付彪說月兒回去了，她這才安心下來，至少她這次的目的就是為了月兒。
“當真。”付彪嚴肅確認道，眼睛又掃了眼正在核查的高風瀛。
“王爺，不知這王妃是哪家的姑娘？怎麽王爺要成親這麽大的事，朝會上並未提及呢？”付彪忽然想到什麽，老謀深算的眼裏多了一絲的探究。
高風瀛放下杯盞，微微揚唇，“這是下了朝會後，本王臨時決定的。明日本王便會在朝會上向皇上和太後稟告。至於這王妃是哪家的姑娘，想必令公子應該清楚地很吧？”
能下毒於無形的人，除了現在名噪一時的段家小姐，還會有誰？
“是？”付彪急忙回頭，問著付庭誦。
付庭誦低頭，支支吾吾著，“是段家小姐，段映雪。”
“什麽？”像是聽到什麽驚天消息般，付彪臉立即一僵，然後賠笑著走到李雲裳麵前，抱拳道，“犬子實在是太魯莽了，老朽在這裏替犬子給賢侄女賠罪了。要知道是段老的千金，付某定親自上門賠不是。”
這來來回回，都不知道誰跟誰道歉了，但看得出的一點便是，段家在朝廷，甚至整個大雲的威望都很高。
隻是此刻，李雲裳無心去理會這些朝廷權勢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她也無心理會究竟有多少勢力想要巴結段家，此刻她隻想離開這裏。
“王爺，既然月兒已經回去了，不如咱們也回吧？”李雲裳提醒道，不想再和這一對狼狽為奸的父子多說一句話。
高風瀛點著頭，從頭到尾，他隻需這麽靜靜坐著，便足以解決一切問題。
“走吧。”高風瀛話音剛落，付彪的眼神便一亮，然後立即吩咐身邊的人道，“阿福，咱們前幾日不是得了太後賞賜的玉如意嗎？你帶著段小姐去取，這寶貝就算是付某賠禮之物，想來王爺也不會拒絕末將的好意吧？”
高風瀛對上付彪的眼神，淺笑著，“雪兒，你就去一趟吧。”
“好。”李雲裳應著，既然人家都把寶貝送上門了，她不拿豈不是有點笨？
付彪屏退了所有人，這才有了機會和高風瀛單獨說話。
“付大人，有什麽話不妨就直說吧？”高風瀛洞若觀火，早就看出了付彪欲言又止的樣子，他是故意支開李雲裳，想要和高風瀛說一些話的。
“王爺果然洞若觀火，末將也不拐彎了。這是末將昨日得到了一份密函，是參廣陵王的奏章，上麵悉數了近年來，廣陵王以駐守西陲為由，私吞軍餉，暗自擴充軍備，意在謀反……”邊說著，付彪從自己的袖子裏掏出一樣東西，看他這樣子，是有備而來。
高風瀛淡淡掃視了眼這個老狐狸，也未看那密函，而是直接將它收入袖子裏，“此事本王已了解，若是證據確鑿，本王會如實稟明皇上的。”說畢，搖著輪椅便出去了。
莫離在門口急忙來迎接。
“末將不送，王爺好走。”付彪眼睛眯縫著，嘴上畢恭畢敬，可是臉上的表情，卻帶著一種老奸巨猾的算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