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再見或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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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族洞穴。
狼王尹絕閉著雙眼靜坐在王座上，最近這幾天，在他的安排下，整個狼族的兵力都已經做了最好的安排，一方麵，設置了對偷襲或者突襲的快速的預警方案，其次，在狼族內部也增加了巡邏次數。
可以說，整個狼族都進入了全方位的作戰狀態。
隻不過，在經曆了突來的劫難後，此時的暮越之地似乎沉浸在了一種複雜的情緒中。
像是都知道會有一場風暴來臨似的，所以族人們都做好了拚死的準備，可與此同時，因為之前的奸細事件，族人之間形成了一種無形的隔閡。
這種隔閡主要體現在四大元老和狼王之前，從最初狼王有意無意的避開他們，再到後來一意孤行讓書堯帶走葵羽，這種行為，讓四大元老和四大家族都有些不滿。
同時，因為在之前虎族三王的暗示下，大家都知道了或慈跟虎族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而或慈在兒子喪命後，卻一直不做任何表態，也沒有任何辯解，所以，大家都要求將她囚禁起來，但考慮到是否會影響到羌我的作戰情緒，而且，就算或慈犯錯在先，但她畢竟是尹穀的女兒，更何況，她正飽受著喪子之痛。所以，狼王最終還是否定了這一要求，而隻是將或慈軟禁了起來，但其實，不論是囚禁還是軟禁，也都沒有多大的區別，因為如今的或慈，早已是終日躲在房間裏，呆呆地抱著兒子的屍首，一言不發，誰都不理了。
因此，且不說狼王的決定對錯與否，但在族人的心中，還是形成了兩個派別，一方是讚成的，而另一方則開始對狼王有所不滿了。
就狼族而言，四大家族之所以位高權重，最重要的還是他們有著可以決定狼王是誰的權利，讓誰下台，讓誰上台。當然，這個必須是以狼族九層族人都同意為前提的，因此，當狼族開始出現兩極分化的情況，也就意味著狼王的地位可能會有所不保了。
於是，這種緊張而又微妙的情緒一直蔓延在整個狼族的上空，直到，尹諾和葵羽的回歸。
話所，在狐王和赤炎離開不久，昏睡中的葵羽就醒了過來。
雖說，眼前的一切讓她既驚訝又震撼，但經過尹諾和書堯的解釋，她也總算是明白了過來。
她沒想到，自己一向疼愛的亦佐已經死去，卻變成了眼前的這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書堯，而且還是一個法力高強，深不可測的女子，雖說知道她是從亦佐體內飛升的，但葵羽打心眼裏，還是更喜歡亦佐一點，也越是如此，才越是有些想念亦佐。
這種失落的情緒也同樣表現在了尹諾的身上，不僅如此，如今的他，還對書堯起了一層防範之心。因為赤炎已走，剩下的書堯便是唯一一個跟那叫做千山的神秘人說的“禍害”有關的人了。
隻不過，尹諾並沒有將這種輕微的隔閡感表現地明顯，也沒有跟葵羽提起，隻是在心中偷偷隱藏了這種情緒，就算書堯真的有問題，那如今還必須以靜製動，更何況，在尹諾的潛意識中，書堯應該不會加害於狼族的，說不定千山口中的“禍害”隻是另有所指吧。
至於，書堯，大抵也明白如今自己跟狼族的關係，已經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但她更好奇的是，為何葵羽在聽到自己要跟他們一同重返狼族，幫他們找出奸細這個安排後，而變得神情怪怪的呢？
“書堯。”一聲輕呼打斷了書堯的沉思，她抬起頭來，微笑地看著叫她的冥夕，用眼神回應了他的疑惑，示意他自己沒事。
而與此同時，當狼王尹絕看到葵羽歸來的那一刻，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如今，他也顧不得眾人的目光了，而是直接上前，一把將葵羽摟進了懷中，當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葵羽的心跳和溫暖的體溫後，他才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隨後，狼王尹絕又朝著書堯望去，懇切地點了點頭，至此眼神中再也沒有任何懷疑。
自然，葵羽的情況讓狼族上下在震驚的同時，也對書堯有了一些改觀，唯獨四大元老，即便是認可了書堯對葵羽的救治，但這一次，他們卻是無論如何也不同意一個外族留下來，處理狼族內部的事了。
四大長老之一的元長老，率先提出了這個說法，而這一次，四位長老的意見，倒是出現了驚人的一致：都要求立刻將外族請出狼族。
理由很簡單，這一次的事，上可追溯到十年前救亦佐回穀，近可說到這次的突遭偷襲。所以，不論亦佐是否是奸細，但歸根結底，人都是她招惹來的，事情也是從她身上開始的，眼下，自然是不能留她在狼族的。
“我們走吧。”冥夕皺起了眉頭，將書堯拉到自己身邊，不悅地說道。按理說，若不是為了書堯，他是不會跟任何一個外族扯上關係的，再說了，以他的性格，眼下對這些刻意誹謗書堯的人，自己沒有直接出手，已經算是客氣的了。
書堯沒有回答冥夕，隻是依然安靜地聽著大家的討論，腦海中隱約憶起了十年前自己被救回狼族後，這大廳內似乎也出現過這般的爭論，留還是不留。
也罷，自己終究不是狼族人，救回了葵羽，也算是報恩了。至於瑛華山的其他種族跟狼族的矛盾，這不論自己在與否，都早已存在，也許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催化劑了。
自己還留念什麽呢？亦佐已經死了，那麽自己在這人世間的感情，也應該放下了。
書堯苦笑了一下，在這時，突然想起了或慈，想起了自己在這裏的第一個朋友，也是背叛自己的那個人，環顧一周卻並沒有看到她的影子。但卻在這環視中，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麵孔。
弘婉，那雙俏麗的眼睛裏，多了一些憂鬱，在看到書堯之後，先是下意識地躲閃開來，但隨即卻又迎上前去，似乎在詢問著什麽，雙唇略開，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
書堯知道她想問自己什麽，可自己也無法回答她，烈延在哪？從狐王的反應來看，應該是到了狐族，雖自己不知道他情況如何，但至少，應該——還活著。
書堯對弘婉笑了笑，微微點點頭，雖沒言語，卻用眼神告訴著弘婉，烈延一切都好，但除此之外，她也無法給弘婉任何答案了，要知道，如今的烈延早已被身體裏的葵越所代替，而那葵越的心中，恐怕隻有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狐族公主吧。
接下來的，便是元琪，她倒是率先衝書堯露出了和善的微笑，元琪是年輕一輩中最為聰敏冷靜的一個，書堯自然也是禮貌地點了點頭，最後，目光才落到尹諾身上。
從自己真身複蘇，再到現在，這是書堯第一次這樣注視著尹諾，也許，也是唯一一次這樣帶有感情地看著他。
這種帶有情感的注視，讓尹諾的心裏一動。
他仿佛感覺亦佐複活了，而站在自己眼前的書堯，就是自己的亦佐。
已經刻意被自己冷卻的心，在這時，突然鮮活起來，尹諾覺得自己，想要上前狠狠抱住書堯的衝動越來越厲害，但他最終還是克製了下來。
她，不是亦佐。
她，也許——是個禍害。
尹諾反複這樣告訴著自己，隨後，扭過頭去，主動回避了書堯的目光。
看著這個從自己來到狼族，嘴上老奚落自己，但事實上卻對自己關愛不已，甚至是——心生愛慕的人，哪怕是他對自己做了那些冒犯之事，但此時書堯的心中，卻仍對他充滿了感激。
她當然知道尹諾此時內心的痛苦，也知道尹諾想要請求自己幹什麽，但亦佐就是自己，自己就是亦佐，說得通俗點，自己是亦佐體內的靈魂，靈魂都沒有，亦佐又怎麽能複活呢？
書堯遺憾地歎了一口氣，最終朝著狼王和葵羽深深地鞠了一躬，正準備說些什麽，卻在這時，大廳的一側傳來了一陣嘈雜的人聲。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見亦佐，我要見亦佐！”
書堯心一緊，這聲音是或慈的！
她迅速地朝著聲音的來源看去，卻什麽也沒看清楚，隻覺得一堆人擁了上去。
但隨著嘈雜聲的越來越大，隻見一個身影奮力都從中掙脫了出來，直愣愣地朝著書堯這個方向飛奔而來。
或……慈？
待看清楚眼前這個人的模樣後，書堯隻覺得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對，沒錯，這個從人群中衝出來的，就是或慈！
口口聲聲喊著亦佐，但卻奔到自己麵前的這個人就是或慈。
但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從前書堯認識的那個或慈了。
麵色蒼白，頭發蓬鬆，眼神渙散，但在看到書堯後，明顯閃出了一絲光亮。
隱約中，她的懷中抱著一個東西，待撲到書堯身邊後，書堯才看清那是什麽。
一隻小狼。
確切地說，是一隻小狼的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