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骨溺寵,法醫狂妃

第969章 柳蔚的話,是說得過分了

很多話,一時之間都卡住了。

柳蔚滿麵深沉地站在那裏,清冷的風從四周刮來。

當權王意識到紀夏秋並未按照他所說的,先行回客棧後,立刻詢問,方知她又回了驛館。

幾乎是立刻,他馬車也不坐了,跨上高馬,馳騁著便往回走。

幸虧天色已晚,街上人並不多,否則按照他這個馳聘速度,多少也得造成點事故。

他趕到的時候,驛館外的燈籠,還發著昏黃的光,光線映照下,大門外,站著幾個人。

一輛熟悉的馬車映入眼簾,還有那不講道理的柳蔚的身影,就站在馬車前,手上是撩開車簾的姿勢。

“駕!”吼著馬兒,長鞭一扇,高馬吃痛,瘋癲般的前行。

容棱遠遠地聽到聲響,回頭往那邊看去一眼,就瞧見了自家皇叔焦躁冷肅的麵孔。

抵達驛館門外,權王翻身下馬,直接大走過去推開柳蔚,往車內一看,果然,看到了滿臉淚痕的婦人。

從柳蔚手中奪過車簾,他“啪”的一下放下,直接擋在馬車前。

容棱下意識的上前,也擋在柳蔚麵前。

叔侄二人,四目相對,權王冷凜地道:“先行告辭!”

說完,自己親身坐上馬車車轅,那個平日裏車夫才會坐的地方,提著韁繩,就要驅車。

柳蔚繞開容棱,上前兩步:“我說過她可以走了嗎?”

權王捏緊馬鞭,看著柳蔚:“你最好搞清楚,你是在跟誰說話,別以為本王真怕了你。”

柳蔚反唇相譏:“閣下,是裏麵婦人的什麽人?憑什麽是你來帶走?”

權王皺眉,這種質問,讓他很不高興!

他對這個柳蔚向來寬厚,一來,她是紀夏秋的女兒,二來,則是因為容棱,但此時,他頭一次生出想敲暈她的念頭。

手裏的馬鞭又攥緊了些,他想,若非年紀大了到底知道輕重,他怕是已經一鞭子朝她臉上扇過去了。

柳蔚哪裏看不出對方臉上的殺氣,但卻紋絲不動,依舊擋著:“為何不說,你是她的誰?我與她說話,需得你跑來出頭?權王是不是太閑了,誰家的閑事都要管上一遭!”

“混賬!”怒罵一聲,權王已是青筋暴跳。

容棱將柳蔚拉到身後,一雙眼眸,與這位皇叔對視。

氣氛一觸即發。

紅姐兒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走到馬車前,一把掀開車簾走了進去。

柳蔚透過那車簾的縫隙,又見到了車內哭得不成樣子的婦人,婦人有一張她永遠也忘不掉的臉,一模一樣的臉,她母親的臉。

柳蔚深吸口氣,直接對著車廂裏的人道:“柳陌以就在裏麵,你當真不見他?他擋了人的道兒,在大牢裏關了好一陣子,後又被人帶去獵場,供那些富貴子弟遊獵捕獲,我找到他時,他已命懸一線,生死不知,身上多處致命傷,若晚半刻,便會藥石無靈,魂歸極樂”

柳蔚將話說得嚴重,無非是想將車內的人留下。

可車內毫無動靜,車裏的人,似乎無動於衷。

柳蔚有些焦躁,眼看權王捏著馬韁就要離開,便脫口而出:“他不是你兒子嗎?你是拋棄子女成癮了?不要一個,另一個也不要了?”

權王立刻朝柳蔚看去,眉眼全是戾氣:“閉嘴!”話落,長鞭直接甩下,朝著柳蔚的方向。

柳蔚一動不動,容棱已單手接住那來勢洶洶的鞭子,在掌上卷了兩圈,沉默的看著車轅上的皇叔。

權王將鞭子扯了兩下,扯不回來,氣得一臉不好,索性丟開,不要那破鞭子了。

容棱將鞭子奪過來,隨意扔到一邊。

柳蔚的話,是說得過分了,自己也感覺到了,但不說重話,她心裏這口氣就會堵著。

“做人,能不能有骨氣一些?自己的做過的事,自己卻不願麵對,你可是一直這麽沒用?”柳蔚上前一步,語氣咄咄逼人。

一直這麽沒用?不,以前,她是個敢作敢當,直來直去的人。

什麽時候開始,已經變得這般懦弱了,需要躲在別人身後,需要仰仗他人的羽翼。

紀夏秋狠狠捏了捏手心。

紅姐兒心疼的握住主子的手,喉嚨哽咽,竟是跟著一起哭出來了:“坊主,您究竟怎麽了?您別哭了,我看著傷心。”

馬車外的聲音,還在不住地傳進來。

“柳陌以還不知他的母親來了,你前腳走,我後腳便能告訴他,告訴他你如何心狠!明知他傷勢嚴重,竟連看都不願看上一眼,還跟著別的男人跑了!”

最後那句,柳蔚是不願說的,但話到這裏,已經收不住了,可說出後,連自己都覺得難受。

紅姐兒已經受不住了,撩開車簾就要理論,可剛一動,手卻被坊主抓住。

回頭去看,就看坊主對她搖頭。

“這人不能這麽汙蔑您!坊主,他什麽都不知道!”紅姐兒握緊拳頭說。

紀夏秋還是搖頭,吸了吸鼻子:“她不會說的,她隻是嚇唬我。”

紅姐兒皺起眉,垂著腦袋,不再吭聲。

紀夏秋以為,自己能受住女兒所有的冷嘲熱諷,隻要自己不出去,隻要捱到對方詞窮,失去耐心,容煌就能駕車離開,自己今日,就算躲了過去。

原本是以為,柳蔚不識得自己,才大膽的去而複返,心中惦念著久久未見過的女兒,又擔心兒子,她想得很好,想以柳陌以母親的身份,見一見柳蔚,靠近柳蔚一些,與柳蔚說上兩句話,卻沒想到,柳蔚分明是認得她的,剛一露出,柳蔚便步步緊逼。

咬緊牙關在車廂的角落,聽著外麵不間斷的嘲諷,閉著眼睛告訴自己,很快就過去了,很快就可以走了。

卻在這個關頭,突然聽到熟悉的名字。

“柳桓知道,他娶了一個這樣的女子嗎?”柳蔚問。

紀夏秋心裏那根弦,仿佛一下崩開了。

就連紅姐兒也愣住了,柳桓這個名字,太熟悉了,坊主的房間裏,至今還藏有那位的靈位,一日三餐,從不間斷的供奉,且次次都是坊主親手上香,親手換供果。

那是坊主的相公,少爺的父親,哪怕柳桓這個人,她從未見過,但坊主對其的情分,卻是做不得假的。

她曾見過,有次清晨伺候,瞧見坊主還在睡,眼睛都是哭腫的,而坊主懷裏,就抱著那個靈位。

她叫醒了坊主,坊主醒來後摸了摸的眼睛,一邊將靈位放回去,一邊說:“昨夜做了噩夢。”

什麽樣的噩夢,會讓坊主怕成這樣,什麽樣的噩夢,會讓坊主需得抱著一個靈位入睡,才能心慰?

紅姐兒不敢問,但心裏卻知道,哪怕過世多年,這個男人,也從未在坊主心中褪色過,他或許,比許多還活著的人,在坊主心中更重要。

外麵那人說到了那位,她想,坊主應該忍不住了。

果然,幾乎是立刻,坊主便睜開眼睛,撩開車簾,步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