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隻想留在他身邊
聽到輕輕的腳步聲，趙廷美以為是有財回來了，連眼睛也沒有睜開，嗓音有些嘶啞地問：“駙馬走了？”
“沒有。”輕輕的回答，那聲音如此熟悉。
趙廷美怔了怔，睜開眼看了寧雪希一眼，冷淡地問：“你怎麽在這兒？”
寧雪希低著頭，端著水盆來到床邊，將伸出手背探了探趙廷美的額頭，果然好燙！她將汗巾濕了水，微微擰幹，覆蓋到趙廷美的額頭上。又擰了另一聲汗巾，擦拭趙廷美的手心。
趙廷美皺緊了眉頭，“你現在已經不是秦王府的人了，不用在這裏做這些下人才做的事！”
“我是秦王府的人。”寧雪希低聲說。雖然聲音很低，但卻堅定不移。
外間，有財給趙承宗斟上了茶，有財要說什麽，趙承宗擺了擺手，默默端起了茶杯。
“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喝起茶來了？”門外，燕國長公主皺著眉頭跨了進來。除了兩個貼身婢女，其餘的隨從都在門外等候。
有財慌忙行禮：“有財給長公主請安。”
燕國長公主擺了擺手，“我王兄怎麽樣了？”
“雪兄弟正在給三哥醫治，你就不要進去打擾啦！”趙承宗端著茶杯悠然地說。
正要往裏間走的燕國長公主聽了，停下了腳步，轉身坐到趙承宗對麵。有財忙給燕國長公主斟上茶：“長公主請用茶！”
燕國長公主看了裏間一眼，再看趙承宗時，臉色緩和了許多。那少年果然是來給王兄看病的，這她就放心多了！
寧雪希繼續輕輕地擦拭趙廷美的手心，濕了水的汗巾將他手心的溫度降低了不少。這種物理降溫的辦法雖然不長效，但還是有些效果的。
手裏握著他的手，寧雪希的心裏波瀾起伏。這是她第一次，在兩個人都清理的狀態下，有正當的理由這樣坦然地握著他的手吧？回想起之前兩次他在喝醉酒的情況下和她發生過的親密接觸，寧雪希心跳得十分厲害。
如果以後她仍然能夠這樣陪伴在他身邊照顧他，那該多好！
換過了蓋在額頭上的汗巾，寧雪希準備挽起了的衣袖給他擦拭手臂，卻被趙廷美製止。
他伸手把她的手拿開：“好了，我沒事了。”
就在趙廷美準備收回手的時候，寧雪希一把伸出手，將他的手抓在手心裏。趙廷美一愣。不由地轉頭望向寧雪希。寧雪希也沒不知道自己怎麽就伸出手把他的手抓住了，他這麽一轉頭，把她嚇了一跳，慌忙把他的手放下，滿臉通紅、不知所措。
“我去端杯王爺喝。”寧雪希忙站起身。
她會告訴他，她長這麽大，還沒有正經談過一次戀愛，更沒有跟別的男人發生過這樣的親密接觸嗎？
從桌上倒了一杯水過來，寧雪希準備喂他喝下，趙廷美卻自己接過，一飲而盡。多喝水也是調節體溫的一個辦法。
燕國長公主看了趙承宗一眼，趙承宗獨自飲著茶，沒有要跟她說話的意思，她有些不高興地站起身往裏間走：“王兄！”
此時，寧雪希正在繼續用濕汗巾給趙廷美繼續擦拭手心，燕國長公主看了一眼，站在床前。“王兄？”
“汝美，你怎麽來了。”趙廷美拿掉蓋在額頭上的濕汗巾，遞給寧雪希，“我好多了，退下吧！”
“是。”寧雪希低著頭，端著水盆退了出去。
燕國長公主望著寧雪希的背影，“王兄為什麽不請太醫，卻要讓這一個無名小卒給你看病？”
趙廷美淡淡地說：“又不是什麽疑難雜症，誰來看都一樣。”
“那倒是。”燕國長公主歎了口氣，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低下頭傷感地說，“太醫也沒有用，太醫也沒能保住德芳的命。德芳還那麽年輕……”
趙廷美歎了口氣：“命中注定，不可強求。”
“王兄你怎麽會這麽悲觀？”燕國長公主有些激動，“德芳的死。”
趙廷美擺了擺手，打斷燕國長公主的話：“德芳已經走了，就不要提這件事了。汝美，我沒事，你回去吧。有些事情，我想和承宗商量商量。”
“你有什麽事情和他商量？”燕國長公主有些驚訝，“有什麽事情你可以和我說，王兄！”
趙廷美淡淡地笑了笑：“都是些男人之間的話，跟你說不得。放心吧，我沒事，你回去吧。”
燕國長公主慢慢地站起身：“那我走了？”
趙廷美點點頭：“回去吧！我沒事，不要擔心。”
燕國長公主凝望著自己的哥哥，眼圈一紅，轉身走了出去。
有財忙躬身說：“恭送長公主！”
燕國長公主轉頭瞪了趙承宗一眼，“哼”了一聲，大步離去。趙承宗笑了笑，愉快地往裏間走去：“三哥！”
趙廷美微微點頭：“坐吧，承宗。”
“好些了嗎？”趙承宗關切地問。
趙廷美笑了笑：“不妨事，又不是什麽大病。”說著，趙廷美壓低聲音，“德芳好嗎？”
趙承宗輕輕點頭：“他很好，現在已經往西京去了！”
“這就好！”趙廷美鬆了口氣，點點頭，“多謝你從旁相助！”
“都是自家人，三哥千萬不要說這種客氣話。”趙承宗微笑道，“其實，為了這件事情，雪希非常操心。”
趙廷美沉默著，許久，說：“我的事情，你們就不要插手了。我自會處理。”
“三哥你有什麽對策？”趙承宗問。
趙廷美卻說：“西京不錯，你可以帶著雪希到西京去與德芳會合，既能逍遙自在，也能相互照應。”
寧雪希在外間聽得依稀清晰，有財輕輕的拽了拽寧雪希的衣袖，悄聲說：“雪希，來，我有事要跟你說。”
寧雪希滿臉狐疑地跟著有財出了門，站在廊角，“什麽事，有財？”
“王爺他……”有財猶豫了一下，說，“王爺他，似乎準備就這樣接受命運的安排了！”
“你什麽意思？”寧雪希驚訝地問。
“現在王爺的處境，你應該清楚。可是，依我看，王爺是不準備作任何打算來化解自己麵臨的危機了。王爺可能……放棄了。”
“啊……”寧雪希呆呆地望著有財，“你的意思是，王爺現在是在等死了嗎？他……為什麽不反抗了？我們不是沒有辦法啊！”
有財低著頭，難過地說：“我也不知道。”
“我們有辦法的啊！”寧雪希著急地說，“歧王爺……所以，要救王爺一定也能成功的，王爺他為什麽要放棄希望呢？”
有財長長地歎息一聲
，“也許，王爺覺得偷生苟活在世上沒有意思吧！”
寧雪希怔怔地握著自己的手，這雙手，剛剛還輕輕握過他的手，現在她尚還能感覺得到他的溫度呢，如果他就這樣束手等死，如果他就這樣死了……那她該怎麽辦？
“你有沒有什麽辦法勸勸王爺，雪希？”有財充滿希望地望著寧雪希，“我想，你說的話也許有用，你勸勸王爺吧，好死不如賴活著，活著總比死了好啊！”
“我的話，他怎麽可能聽呢。”寧雪希傷感地吸吸鼻子，對他來說，她算老幾呢！他怎麽可能聽她的勸啊！
“如果你肯幫忙，我相信王爺一定會聽的！”有財說，“我有好幾次，都看到王爺對著太子爺送給他的小美人像發呆呢，那個美人像很像你……”
“你錯了！”寧雪希鬱悶地說，“那個美人像不是像我，而是像王妃！”
“啊？”有財一愣，“像王妃？”
他到歧王府快七年了，還都不知道王妃長什麽樣呢，雪希她怎麽知道？
“那個”，有財呆了呆，望著寧雪希，“這麽說，你長得也很像王妃？”
“我……”寧雪希撇撇嘴，“我哪知道。”
“難怪”，有財有些驚喜地說，“難怪王爺對你的態度跟別人不一樣，原來是因為，你長得像王妃啊！”
這樣一來，為什麽王爺兩次喝醉後都對雪希……這就好理解了！
有財頓時充滿了希望地抓住寧雪希的衣袖，目光殷切地望著寧雪希：“雪希，說不定就隻有你能有辦法讓王爺振作起來了！你一定要幫幫王爺啊，雪希！咱們可不能讓王爺就這樣消沉下去啊！”
寧雪希低著頭：“我當然想幫王爺啊，有財。隻不過，王爺不理我，我說的話起不到作用。”
“你一定行的，雪希！”有財激動地說，“你一定可以！”
寧雪希望著有財，輕輕地點了點頭。
她比誰都想幫他啊！趙廷美，王爺！
離開秦王府後，寧雪希一直沉默不語，想著有財對她說的話，想著自己該怎麽做，才能讓趙廷美振作一點。如果他已經放棄了，那就算她和趙承宗在旁邊幫忙，又能起什麽作用呢？
“怎麽了？”趙承宗望著寧雪希。
寧雪希低著頭，沒有說話。
趙承宗歎了口氣，說：“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麽。”
“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寧雪希抬頭望著趙承宗。
“是在擔心你家王爺吧？”趙承宗說，“剛才，你家王爺叫我以後都不要再來了。”
“為什麽？”寧雪希吃驚地問。
“他怕連累我。”趙承宗說。
“是不是，因為你爹和盧多遜不合，他擔心你跟你爹……”
“不會！我是我，我爹是我爹。”趙承宗說，“剛才，他讓我帶著你一起去西京，去和德芳會合。他可能不希望我們插手他的事。”
寧雪希默默地轉過頭，伸手抓著隨風掀起的車簾。趙廷美，他果然想放棄了。他果然想坐以待斃，靜等死期。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留在這個陌生的時空還有什麽意義呢？如果他不會去西京，那她去西京有什麽意義呢？她隻想留在和他有關係的地方，她隻想，留在他的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