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灰燼

第03節

肖文艱難地開口了,“滬妮,你的經濟很困難嗎?”

滬妮的臉紅了,她沒有想到肖文會問這樣的問題。滬妮搖搖頭,不置可否。

“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滬妮把頭低了下去,她知道肖文想問什麽。

肖文冷冰冰的聲音令人心驚地傳來:“回答我!滬妮!為什麽這樣做!”

滬妮的頭慢慢地抬了起來。肖文知道了,那麽她在他心裏已經是肮髒不堪的。滬妮的刺立了起來,像一個刺蝟一樣地要把肖文拒到千裏之外,他們的心靈溝通,結束了。滬妮站了起來,冷冷地說:“沒事我走了。”

滬妮僵硬了身體向門口走去,茶幾上有盆開放的非洲菊,有點點的花瓣沉重地跌落下來,清脆的破碎聲清晰可辨。

肖文依舊坐在椅子上,懊惱自己的在意和痛心。讓她過去吧,四十幾歲的男人可以有很理智的婚外**,但不能有失去理智危及家庭的感情發生,這是他的原則。他決定放棄,事實上他從來就沒有打算過擁有。

就在肖文做出決定的同時,他也站了起來,很快的速度,他關上了滬妮已經打開的門。滬妮頹然地呆立在門前。

然後滬妮倔強地開門。門卻被肖文用一隻手死死地抵住了。肖文不知道怎樣來形容自己的痛心和失望,這個冰清玉潔的女子,這個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但是,他可以得到她了,因為她已經不是高不可攀的了,也不是冰清玉潔的了。這一點不容質疑,他心裏甚至有一點暗暗的快意。

滬妮轉過頭倔強地看著肖文,冷冷地看著麵前的男子。

肖文的聲音急噪的憤怒:“滬妮,為什麽這樣做?”

滬妮堅持著。為什麽,滬妮的心裏有悲傷的過往一幕幕閃過。為什麽,隻為了活著。

肖文把滬妮攬進了自己的懷裏,滬妮的堅持在這個厚厚的臂彎裏癱軟了,她轉回頭,把自己的臉埋在了肖文很溫暖的胸膛裏。長時間刻意建立起來的隔離現在倒塌了,沒有什麽東西可以阻止他們了,事情該來的,終歸是要來的。

肖文擁著滬妮坐在了沙發上。錯愕地問:“滬妮,你老實告訴我,究竟是怎麽回事?你連接吻都不會,怎麽可能……”肖文的話沒有說完,怕褻瀆了麵前這個冰清玉潔的女孩。

滬妮沉默著,不想回答。

看著已經不年輕的肖文,突然地心裏湧出許多的委屈。眼淚流出來,隻是為了得到安慰。

肖文果然開始安撫著懷裏流淚的女子,像哄小孩一樣地哄著滬妮:“乖,不哭!不哭了,啊!”倍加地溫柔。滬妮軟軟地靠著肖文,感到自己心裏殘缺的部分正奇跡般地得到安撫,溫暖的臂彎裏,有成熟男人的氣味,安全而塌實,有如父親樣的安全和塌實。

肖文開始親吻滬妮,情不自禁,也迫不及待,這個他渴望已久的女子。他的手開始嫻熟地撫摩滬妮,他向往已久的身體。滬妮迎合著,茫然而矛盾。她要的似乎不是這些。

肖文抱起懷中的女子,向裏麵的房間走去。然後把滬妮放在了**。

滬妮茫然地等待,其實她是希望自己“長大”的,在肖文的懷裏。

肖文除去了滬妮的裙子,胸衣和短褲。然後沉迷地看著滬妮喃喃地說:“滬妮,你知道嗎?你是活著的維納斯,你比維納斯更美麗……”

滬妮安靜得沒有一點氣息,迎接肖文溫柔的愛撫和間或粗暴的**,汗水已經濕漉漉地打濕了他們的身體。

在肖文進入的那一刻,滬妮想起了秋平,那個山頂上佇立的剪影……滬妮的眼淚流了出來。肖文停頓下來關切地問:“怎麽了?”肖文的臉上汗水滴落在滬妮的臉上,頭發也是濕淋淋的。滬妮搖搖頭,把手指插進了肖文已經汗濕的濃密的頭發裏。床頭有節奏的撞擊聲,一下一下的,清晰有力。童年夜裏,媽媽的**也有有節奏的嘎吱聲,滬妮閉上了眼睛。

一切平息下來以後,他把頭貼在滬妮的脖子邊說:“滬妮,對不起。”

滬妮看著天花板上的吸頂燈,恍若布滿油煙的黑色蜘蛛網。滬妮問:“為什麽?”

肖文把臉抬起來,看著滬妮,太近的距離,讓滬妮感到肖文已經不像他了,此刻的肖文模糊而膨脹。他說:“我給不了你將來。”

滬妮搖搖頭,輕聲說:“我知道。”

肖文等待著滬妮說一點什麽:我覺得這樣就挺好,或我不希望將來之類的。來這裏的女學生都說過的話,這樣他的心裏會輕鬆一點。但滬妮不再說話了,她掀開肖文,慢慢地起身,穿上衣服,然後向外走去。滬妮的**已經消退,花開過後是滿園的凋零。滬妮發現肖文是不能徹底地拯救她的,她在他的懷裏,依然感到心的飄蕩,飄向那樣悲傷的過往,飄向那個冬天蒼涼的山頭上奔跑的少年……

“滬妮!”肖文感到一種很不塌實的心痛,滬妮又變得冷漠了,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架勢。他走上去,把滬妮摟進自己懷裏。

滬妮笑了笑說:“我得回去了,已經很晚了。”

“不回去了,就住在這裏!”肖文堅定地說,他認為滬妮應該為他這句話感到高興,以前在這裏來過的女生,怎麽賴,肖文也不會讓她們在這裏留宿的。他要注意影響。美術係,是桃色新聞最多的一個係,美術係的老師和學生都有一副不管不顧的灑脫勁。關於肖文的,很少。他是個謹慎的人。

滬妮猶豫地想要說什麽,肖文堅決地說:“不回去了,乖!聽話!”於是滬妮的心再一次融化了,順從地讓肖文擁到了床邊。

“滬妮!你……”肖文驚訝地看著滬妮,昏暗的燈光下,床單上星星點點的鮮紅血跡。

滬妮安靜地看著他,安靜得像要結冰。

換了床單,他們相擁著躺在**。滬妮不太睡得著,她還不習慣有個人在身邊。

第二天起來,滬妮已經感到渾身酸疼。而肖文也有了明顯的憔悴。昨天夜裏他們做了幾次,沒有人數過。

滬妮準備著離開,天知道,她已經開始眷戀這個男子,像山洪爆發樣地感情,一種可以安慰心裏一直殘缺部分的感情。

肖文避開了那道還很單純的目光。

滬妮必須在別人都起來之前出這道門。肖文先探頭看了看門外,沒有人。

滬妮正要出去,肖文拉著滬妮的手,說:“晚上再來。”

滬妮躊躇著,猶豫不決。

肖文用手拂了拂滬妮光滑的臉低聲說:“我等你!”

滬妮笑笑,拉開門,兩個人的手指艱難地分開,然後滬妮跑了出去。肖文聽到下樓的腳步聲,直到消失。然後關上門,坐在沙發上,掏出一隻煙來,點燃,眯著眼慢慢地吸著。

這一天滬妮騰雲駕霧地度過,整天地犯困,腦子裏滿是昨天斷裂的片段。她開始不停地回味,那個能夠帶給她父親樣感覺的中年男人,昨天給她帶來的一切。

胡亂吃過晚飯,滬妮回到宿舍裏,去洗手間衝了個冷水澡,換了一條樣式極其簡單的淺蘭色連衣裙,幽靈一樣地,又站在了肖文的宿舍門前。

就這樣,滬妮生活在了黑夜裏,夜才是她期待的,夜裏她的靈魂在黑暗中快樂而痛苦地喘息。夜裏她可以抓住汪洋中的一根稻草,然後心安理得的隨波逐流,哪怕流向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