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傾城

第34章 《夕陽西下》番外 (1)

第32章《夕陽西下》番外(1)

在三萬米的高空飛行時,身邊的齊青春還沉浸在悲痛中,躺在靠椅上,眼睛沒有焦炬的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不知道她牽掛的寶寶現在已經是否坐在了那藍天之上,白雲之後,彩霞之巔的地方,或許,正俯視著他人間悲痛欲絕的母親。

葉天平說不出話來,覺得疲憊不堪,閉上眼睛想眯一會兒,可是撲麵而來的是葉天涯那充滿了驚恐的眸子與臉龐。那麽的令人憐惜,那麽的令人心痛。不知道為什麽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沒有預計,沒有征兆,就把活生生美好的一切,全部都撕裂了,麵目全非,痛徹心扉。

心髒處的某一處,撕扯著的疼痛,越來越加劇。他用手抑製住,按得那麽緊,仿佛想要以痛製痛,持續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緩解了,他抬起頭來,看著身邊的妻子,她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還持續著之前的神情……他控製不住的,將她的身子攬過來,抱在懷裏。

“天平。”

“嗯?”

“我是不是做錯了?”她喃喃,聲音暗啞透著濃濃的痛楚:“我是不是太衝動了?”

他不說話,事實上,就是這樣。

“我沒想過要這樣傷害她的。”她解釋。

他更緊的摟了她一下:“沒事了,她不會怪你的。你別再胡思亂想了,我們好好的度假,那裏隻有我們兩個人,沒有人認識我們。你想在那裏住多久就住多久。”

“天平。”

“嗯?”

她看了他一眼,眼神困惑中帶著堅定,神情憂傷而淒迷:“沒事了。”

“睡一下?”

她搖頭:“睡不著,我眼睛隻要一閉上,全是寶寶。”

“要不,看點雜誌,或者,你想喝點什麽?熱牛奶好不好?”

她搖頭,離開他的懷抱,恢複之前的姿勢,眼神看著窗外:“到哪了?”

“太平洋。”

兩個人再也沒有說話,他無聊的翻起雜誌來,娛樂版中還有淩飛揚和秦木棉的報道,豪華的歐氏別墅外,兩個人坐在捷豹上的樣子,女的溫婉美麗,男子淡漠如霜,麵無表情。

金屋藏嬌的報道裏,言詞鑿鑿。

他心髒剛剛疼痛的地方更加劇烈的疼痛起來,一瞎間,臉色慘白。

他想起了車禍前,和淩飛揚兩個人在山上靠在車前喝酒,他那麽堅定、勇敢、無所畏懼的說:“讓我跟她結婚,讓我來保護她,給她幸福。”

原來,她的幸福,真的已經被辜負了。

車禍後的淩飛揚躺在醫院裏,他跟她就在走廊處,她看著他的背影說辜負。當時隻覺得有一點點的痛,因為覺得,裏麵躺著的那個人會站起來,會義無反顧的對她好,不會辜負她。

原來,她已經在那麽早的時候,就體會到了辜負的滋味。比失望多一點,比苦澀深一點,比無能為力重一點。

他以為,不去注意他們之間的消息,就會慢慢的忘了她。忘記她的笑,她的淡然,她的生活,她給予的一切。他以為,做個好丈夫,好父親,遠離她的生活,就不會有今天的暗然神傷,今天的無可奈何。

原來,那抹刻在靈魂裏的笑容,早已經深深烙進了他的世界裏,滿滿的,層層疊疊,揮之不去,掏空不了。

身旁的人,依舊沒有發現他的樣子。他捂著胸口疼痛的那一處,仰頭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讓自己承受著。

飛機巨大的轟鳴也擾亂不了他的思緒,飛行的感覺也不能夠讓他覺得自由,仿若有什麽東西牽扯著他的思緒,隻想逃離,逃到陽光可以普照的地方,看著沐浴在陽光下的她。

再也沒有可能了。

他清醒的認知,無奈的承認。

有些人,錯過了一次,就是一生。

再也不可能陪著他,到海角,到天涯。那些曾經以為的執著,那些曾經以為可以做得到的事情,原來都隻是一場徒然。假若可以早早的認知今天的這一切,他還能義無反顧的走這條路嗎?

他餘光裏,看著一動不動裏小妻子,突然覺得她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遙遠。他不敢再想下去,不敢再看下去,閉上眼睛,讓思緒停止運轉,再這樣下去,他怕自己的頭會在這機艙裏爆炸,血肉模糊,鮮血四濺。

他曾經以為,這一生都不可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於是,就給她最好的世界,給她鋪一條最平坦的路。卻不曾想到,這條路是否是她願意選擇走下去的。曾經那麽多的突發事件裏,他都沒有陪在她的身邊。

她的心裏一直有他的。可是,現實的道德觀念,把他們遠遠的隔絕在了彼此的世界之外,踏過這個界限,將會粉身碎骨,不可存活。他從未想到,他的猶豫不決以及害怕,會讓彼此就這樣,錯過了一生一世。

想到這裏,他的眼睛裏麵已經噙滿了溫熱的淚水。我們每個人都一樣,冷靜下來的時候才會分析一件事情的對錯。可是衝動下的事情本身,已經遠遠的脫離了理智的軌道。

生命是很好,可是,跟心愛的人在一起,幾生幾世也嫌短啊。他斬斷的不止是一段情緣,更是他們之間的路途啊。無論是否撇開了道德,他們都回不到最初的曾經了。

他們的距離,他們的關係,他們之間如何才能更好的維持下去?他找不到答案了。他喪失了徹底去愛一個人的資格,不,他徹底的喪失了愛著,想愛的那個人的資格,於是,隻能在這個世界裏繼續遊離今後的餘生。

他哭了。眼睛紅腫。咬緊嘴唇。用力的舉起雙手捧住了自己的臉,使勁的搓了幾下,已經把淚水全部都擦去,又是一個在公眾場合裏,衣著翩翩,高貴優雅的葉氏財團掌舵人。

但隻有他知道,他此生想要到達的高度已經達到了,而心愛的人,卻已經在路途中與他分道揚鑣,跌倒的跌倒,回歸的回歸……

異國的風情文化並沒有讓齊青春的心情好起來,她總是一個人呆在酒店的房間裏麵睡覺,但多半是失眠,也不說話,不睡覺,不言不語,不溫不火。

葉天平的情緒從下飛機後就不大好,長時間的飛行,長時間的思考和回憶,已經讓他的內心湧動著不可控製的情感。兩人打車到酒店,他看到了已經睡著的齊青春,可人的麵龐上麵還有淚痕未幹,緊皺的眉頭深鎖著,仿佛在惡夢中環繞。他內心一軟,伸出雙手把她擁在懷裏才發現,她的身體是如此的冰冷,於是,更緊的摟住了她。

晚上的時候,他叫了酒店的套餐,豪華的套餐。

齊青春坐在西餐桌前,看著麵前精臻可口的食物,一臉的淡然,提不起任何的食欲,隻是伸過手去,開啟紅酒瓶,為自己倒滿,然後一仰而盡。

她連著喝了幾大杯,葉天平伸過手去想要阻止,她卻抬起淚流滿麵的臉,一臉的脹紅,淒楚的看著他,按住了他的手:“別,天平,讓我醉一場吧。”

她的眼睛裏麵泛著波光,卻不像水麵上那麽的耀眼,閃在他的瞳孔裏,心中一陣絲麻麻的疼。他知道她放縱的理由,知道她醉一場的原因,他抽回了手,默認了。

他為自己倒了香檳,和她碰杯,也是一仰而盡,兩個人麵對著麵坐著,房間裏麵放著輕緩的純音樂,卻仿佛為這個氣氛又增加了一抹憂傷。他想走到CD機前停止音樂,剛一起身,齊青春的動作卻更快,從身後摟緊了他。

“別動,天平,就這樣,讓我抱抱你。”她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襯衣,濕濕的觸感,像一條小蛇,對著他吐出鮮紅的信子。

他果真一動不動了,任由著她抱著。

她一直在流淚,因為他背後的濕度麵積,越來越廣。

“青春。你總這樣傷心,我們大家都會跟著難過的。”

“我隻是想……”她哽咽,泣不成聲:“我隻是思念我的孩子。”

他轉過身來,扣著她的雙臂時才發現,她已經消瘦得如此的瘦弱,一把拉過她扣在懷裏:“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她哭得更厲害了,一度換不過氣來,不停的搖頭:“不會再有了,不會再有了……”

他有些崩潰:“你胡說什麽,是你不能生,還是我不能生?!”

她卻突然笑了,一張淚流滿麵的臉,一個淒涼而又嘲瘋的笑:“葉天平,你是不是把身邊的人女人都當成傻瓜一樣?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想什麽嗎?葉天涯在你心裏的地位根深蒂固,靠在你的心髒處最近的地方。你在那裏畫地為牢,把所有的人都隔絕在外,別人走不進,你也出不來……不是你出不來,而是你不願意出來……”

他一把放開了她,坐到椅子上,倒著檸檬黃的香檳,大口的吞咽。

齊青春踉蹌了一下,身子搖搖欲墜,慢慢的轉身看著他:“我從來沒有想過,兩大家庭聯姻會有很多很多的愛,隻有利益。我甚至從來沒有想過,你會同意和我結婚。我們那麽早,那麽早就相識,我一直喜歡你,你那麽優秀,那麽純良,我連想著和你在一起的畫麵,都認為是褻瀆了你。是我哥哥知道我的心思才主張與葉氏以姻親聯盟,沒想到你隻考慮了一天就答應了。那天晚上,我興奮的一晚上都睡不著,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半夜都泡到遊泳池裏想讓思緒清醒,可是無論我泡多久,清醒中我的都興奮地相信這是真的。”

她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紅酒,緩緩地湊到了唇邊,眼淚卻滴落在裏麵,混合著她傷心欲絕的紅酒,不知道為什麽,她吞下去的時候,備感苦澀。

放下酒杯:“我知道你愛的人是天涯。若在以前,我定不會放你走,窮盡這一生,付出任何代表,我都要你陪在我身邊,或者,陪在孩子身邊,維持這個完整的家。那時候我信心滿滿的以為,我可以等到你回歸,回歸家庭,回歸現實……可是現在,孩子沒有了,我願意放你走。”

“你胡說什麽!”

她看著他,眼淚滑落至頸項:“天平,每個人能做的都是有限的……我沒辦法等到你回歸了,孩子沒有了,我們之間也不會再有必須要維持的理由。現在飛揚和天涯之間不也僵入了死局?你們不是兄妹,不會再有必須分開的理由。我相信,她的心中一直在等你。和我一樣,等你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