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君

第 十 一 章

第 十 一 章

子瑜的出現到底是福是禍,他到現在都無法去下結論。隻是這是他第一次感謝上蒼,讓他們相遇。

看慣了身邊的女人前一刻在男人懷裏嬌喘,下一刻罵那人是惡心的豬。皖紫從小就不相信男女之間會有感情。

男人和男人?

嗬,那便是可笑......

那一個個扭扭捏捏,不男不女的小倌,麵上塗著厚厚的胭脂水粉,一看見男人就雙眼放光,比那些女人還要饑渴。皖紫見一次惡心一次。

可是運命就是那麽奇怪,竟讓自己喜歡上了他。用盡了勾引人的手段,說盡了曾經令他作嘔的情話,在他麵前演戲成了家常便飯......還為他一絲絲的悸動高興得不知所措......

這到底又算什麽?

吳子瑜是那種站在人群中就能吸引所有人視線的人。

光芒太露——這是第一次見麵皖紫對他的評價。

那時候他還一點都不了解那個人。不知道他想什麽,不知道他是怎麽樣的人......

唯一的,他隻是覺得那一次子瑜很仗義,也很笨。

那個胖子將自己攔在巷子裏,嘴裏流著口水,眼睛裏冒著桃心。

真是惡心透了......皖紫一個戰栗,連連抖了幾下。

他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這胖子怎麽突然膽子大了,敢攔他的道。

皖紫想動手,耳邊卻響起母親那日的話……

如果你要傷人,便要有事後處理那個人的辦法,或者直接殺了他毀屍滅跡。否則你就被我乖乖的,什麽都不要做。我幫你這一次,是因為你是我的種,可是絕對沒有下一次!

說實話,傷心他不怕,隻是殺人,他倒還真的不敢......

皖紫隻有握緊拳頭,冷冷的看著他,眸光寒澈。

那眼神如同夜間的黑豹。

也許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個眼神太過凜冽。皖紫閉上了雙眼。

聽到有奇怪的響動。有“嘿嘿哈嘿”的聲音,有胖子難聽的慘叫。

隻是過了一會兒,四周像是又安靜了下來。

皖紫睜開眼睛,便看見了那人。

小子瑜穿了一件石青色的錦袍,上麵還繡著漂亮的蘭花,手中一把桃木木劍,站如青蔥,很直。

白皙的臉,小巧精致的五官。笑得像三四月的桃花兒開。有些燦爛,有些豔麗,還有一絲的狡黠。

他的聲音還是童稚嫩嫩的甘甜,他一臉威風的說:“小妹妹,壞人走了。你安全了。”

皖紫蹙著眉。

居然,叫他“小妹妹”!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皖紫隻是撫了撫頭頂上冒起的青筋。

自然,那個瞎了眼的小孩把這一動作當成餘驚後怕。還伸著嫩嫩的小手拍到他的肩上:“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

皖紫看了他一眼,想笑,卻忍住了。

子瑜小的時候瘦巴巴的。卻偏偏不自知自己也屬於弱小的那一類。一直將自己看作一個英武高大的英雄。

於是皖紫勾起唇角,很違心的說了一句:“大俠,謝謝你救了我。”

一聽這“大俠”二字,吳子瑜蕩漾起一陣陣波濤。自己要營造的效果也達到了。笑得更歡了。

於是皖紫繼續:“大俠,你長得真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總之,身邊那些女人誇獎男人的話他能用上的都用了。

那時候他當然不知道,就是自己這一席話創就了一個小男孩的“大俠夢”。

……

這個相遇是偶然的,隻是很久以後,他也知道了,這是一個必然……

於是,那個時候很多的東西都變了……

他從未想過,一段美好,會變成他的束縛,他的枷鎖……將他牢牢的捆綁在命運的齒輪上,沉重的轉動,輪回,永無止境……

撫的臉龐的手指開始顫抖。心髒如同被鋒利帶毒的刀狠狠的紮。

“你……沒事吧?”

那聲音微微沙啞,卻很好聽,每一字都似乎說得很認真。皖紫抬起頭來,鳳眼裏帶著一片朦朧。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將那人緊緊抓住。

“子瑜……子瑜,祿,幫我找到他……。”

那人微微一笑,蒼白的臉上看上去更是惆悵:“你這又是何必……?”

皖紫突然放開那人,垂下眸子,又突然抬起:“算了……反正他會回來的……。”

隻是那時候,我們真的結束了……

突然,伍霆祿的聲音又響起:“皖紫……這有一封信,應該是那個人留下的。”

原本空洞的眼睛突然一亮:“快給我看看……。”

伍霆祿瞥了那信一眼,猶豫道:“信封上說了,讓你一個月後再打開。”

皖紫眼神一凜,伸出手去:“給我,我等不了那個時候。”

伍霆祿搖了搖頭,將信遞給他,果然,下一刻便被那人迫不及待的打開了。

那信上的內容似乎並不多,皖紫一會兒便將它放下,緊緊拽在手中。麵上的神情卻一直在變。

開始的迫不及待,漸漸蹙起眉,到後來的花容失色,然後魂不守舍……

皖紫很少在自己麵前摘下輕紗。這仿佛成了那件事後,他習慣。

隻是第一次,便足以讓自己愛上了那張臉。

伍霆祿不是那種風流多情的人,自小也見過不少美人。也許是因為年齡還小的原因,他的□也一直很淡。

父皇也說過,他是他所有兒子中,最像他的人……。那就說明了,自己生性薄情。

他從未見過像皖紫這樣的人……美得如此耀眼,如此讓人心痛。

對他,仿佛是一種補償,補償一個罪過。他願意待在他的身邊,聽由他的擺布,被他利用......

那張信紙落地的時候,如同輕羽,皖紫站起身,出乎伍霆祿意料,那人沒有哭。

像這種可以難過的時候,身邊的美人兒從來不會吝嗇在他麵前落下幾滴眼淚,得到他的溫語安慰。

隻是與那個人有關的......便會不一樣。

他似乎一下子變得堅強了,隻是那刻意的堅強,更像極了掩飾......

“……我錯了,錯得好離譜。”

伍霆祿不明所以,心中卻驀然一痛:“什麽。”

“我……應該殺了他的,昨晚之前就殺了他……。”

伍霆祿皺眉:“他寫了什麽?”他本來想說,“你又怎麽舍得殺他?”無奈話出不了口。

伍霆祿俯身撿起掉到地上的信紙,上麵果然沒有多少字,不過短短兩行:

皖紫,你以為你了解我,我又何嚐不是,就如現在,我知道你會馬上拆了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