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九夏那麽傷

第一章 青蔥年華,有喧囂撲麵而來2

他收信收到手軟,開始還興致勃勃地回過幾封。當中很多都是女孩的來信,他挑選了幾個覺得文采還不錯的回信,後來其中一個女孩隨信郵了一張照片過來,他就受到了嚴重打擊。覺得交筆友這種事太浪費時間感情了。半年後還有人寫信來,他直接扔進抽屜裏,不再回了。沒想到莫遠讀了幾封信,看到有個寫信的女孩字寫得特別漂亮,寫的話又很有意思“繽紛而多夢的季節,隻希望走進初夏的,是一朵朵無憂無慮的雲朵”“鮮花爛漫的時節,擁有的不僅僅是稚氣,還有多思,就像那些省略號,給我們一個未知的青春。”莫遠分析她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女孩,有一顆敏銳的心和一雙觀察的眼睛。

侯嘉然說她指不定抄了席慕容的詩來騙人。秦浙也看了署名“薑小青”的女孩寫的信,黑色的鋼筆字,娟秀的字跡,挑的都是淡雅碎花的信箋紙,很有著女孩的細膩心思。薑小青也在映城,是另一所中學的學生,也是高二。莫遠說可以去打聽下,如果漂亮就接著通信,如果不漂亮乘早斷了聯係。

莫遠說這件事不要他管。他跟她也不是想的那樣,就是做朋友,很談得來的那種。侯嘉然很懷疑地看著他,說:“你們的信也太頻繁了。”同城的信三天就可以到,但他們幾乎隔一兩天就能收到對方的信,就是說這封信還沒有收到又開始寫下封信了。莫遠收到信的時候總是用小刀沿著邊線劃開來,看完又按照順序一封一封地放好。他們之間是有些曖昧的,隻是每回信的落款都是“友:”,很正式的樣子。

在路上閑聊一陣,莫遠先轉向另一條路。秦浙再跟侯嘉然同一段路,侯嘉然也到家了。秦浙的家最遠。以前他們三個人都住在鐵路局的家屬大院裏,先是侯嘉然的爸爸辭職下海做了個體戶在花池租了門麵倒騰服裝,賺了錢後,他們一家就買了新房搬出了大院。在侯嘉然的威逼利誘下他父母還是買了離鐵路局不遠的房子,是侯嘉然不想要和兩個好朋友分開。他搬走後不久,莫遠也搬家了,是他媽媽單位的集資房,因為離一中更近些所以就搬了過去。

高一的時候,莫遠跟他們不同班,高二分文理科後,莫遠就到他們理科班來了。三個人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玩耍,也並沒有覺得生分。不過秦浙還是會想起以前他們都在大院裏的情景,在這家陽台吼一嗓子,馬上另外兩個就會出現在自家的陽台上。

是乍暖還寒的三月,夜晚的風有些涼。秦浙縮了縮脖子,在經過回家的那條路口時,他沒有拐進去,朝前麵騎了幾步,就到了一棟樓下。是一棟蘇式的小樓,大半的牆麵覆著爬山虎。粗大的藤蔓,一些新長出來的嫩葉,都是很新鮮的綠,帶一些油油的感覺。二樓的窗戶亮著暖黃色的燈,秦浙坐在單車上腳撐在地上立著身子,頭揚起來,會感覺到一些像落花紛飛的輕柔感覺揉進了心裏。

最近他都習慣了,在下過晚自習的時候來到這棟樓下,站一會兒,隻是站一會兒。月色帶著初春的皎潔清冷,把他的影子拉得更加修長了。這是他的秘密,連最好的兩個朋友都沒有告訴。

在他們的眼裏,他和平常一樣,就像十七歲之前的那些時光,跟他們一起笑,一起鬧,一起瘋打,追逐。但這有他知道,他的十七歲有什麽不同了。就像是一顆破土而出的種子,在心裏靜靜地生長著。

有時候,會有個女孩出現在窗口。他就會立刻地躲藏在旁邊的郵筒後麵,然後偷偷地望著她。她隻是來關窗戶的,幾秒鍾的時間。那時候他會聽到他的血管,突突的聲音。

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是在寒假裏。那天他表弟表妹來家裏了,沈千夏就拿了些錢給秦浙,讓他帶著上公園玩。公園裏有套圈圈的、轉糖人的、捏泥人的、賣棉花糖的、賣有金色“喜”字大紅氣球的,還有些就是小推車裏堆著書本、布做的老虎娃娃之類雜物的……熱鬧地不得了。表弟表妹跑地老快地,一會兒要玩這個一會兒又要吃那個,他就跟在後麵替他們付錢,幫他們拿東西。

他們嘰嘰喳喳地圍著轉糖人的。兩毛錢轉一下,兩個人一人轉了一次,都有點失望,隻轉來了一隻兔子和公雞。表妹一直嚷著要轉個龍,因為龍是最大的,肯定比兔子和公雞“好吃”,但轉動中間的指針時很難停在龍的圖案那裏。

他們幹脆就站在旁邊看別人轉什麽。圍在那裏都是些小孩,秦浙覺得自己也擠在那裏有些丟人,跟他們示意了一下,自己站到一邊去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