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九夏那麽傷

第一章 青蔥年華,有喧囂撲麵而來6

是十七歲的少年,對漂亮的感覺是眉是眉,眼是眼,那麽直接又那麽坦率地表達自己的喜好,在高中畢業以後,他們再回憶起以前那些一起打球一起談論女生一起逃課的歲月,就覺得自己一下就老了去,你說青春怎麽可以那麽飛快地就溜過去?就像一場你以為很漫長的電影,卻因為劇情太過精彩而懊惱:“怎麽這麽快就結束了?還沒過癮呢!”可電影還是結束了。

那些下課的間隙,那些放學的路上……他們或者坐在桌上,或者伏在欄杆上,一搭一搭地聊天。那時候的要好,是連去廁所的時候,也會約上。

二月底的時候,雪終於化掉了。被雪洗過的城市卻並不顯得幹淨,路邊雪泥混在一起,雪融化後的汙水在馬路上留下深深淺淺的溝壑,隻是街邊的木棉開始長出新的葉子,一些紫荊和櫻花漸漸地又了蓓蕾的模樣,那一年的冬天是終於過去了。

積雪融化後,三個人終於又可以騎著單車上學了,隻是還會覺得冷,哈出氣像一團白霧,偶爾會顯擺一樣的把兩隻手從籠頭上鬆開放在荷包裏揣一下,比賽誰能鬆開地更久。秦浙騎在中間,莫遠和侯嘉然一人一側,他們都騎地有些慢騰騰地,討論昨天夜裏三點的皇家馬德裏隊與巴賽羅那的國家德比的比賽。莫遠隻看了一半,他是乘著父母睡著後偷偷爬起來打開客廳裏的電視,再把音量調到最低,蹲在電視麵前把耳朵湊上去聽,但是他太激動了,在羅馬裏奧一個頭球不進的時候懊惱地喊出了聲,結果驚醒了他爸,他就被揪著耳朵踢到房間裏去睡了。

“下半場怎樣?”侯嘉然一邊往嘴裏塞油條,一邊含糊不清地問。

“斯托伊奇科夫助攻,羅馬裏奧一個漂亮的淩空抽射,球直入球門死角……”秦浙說著突然像觸電了一樣停了下來。然後加速地踩著車踏板朝前騎去,身後的兩個人互看一眼感到莫名其妙。

那個時候太陽的光好像從地平線升了起來,一瞬間整個世界都有了溫度。秦浙的心那麽劇烈地跳動,從他們身邊一前一後騎過去的兩個人中,他一眼就認出了其中的一個就是她!因為他們並排在馬路上,她們在後麵還按了幾聲鈴鐺。他們仨沒有回頭隻是朝裏側騎了一下,讓她們過去。

秦浙就看到了她的背影。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追上去,這像一個條件反射!

他很快騎到她們後麵,她旁邊的女孩扭過頭看了他一眼,衝前麵的她喊:“簡安,你慢點!”

那個瞬間,他突然僵化樣地手把一緊,車頓時刹住,他的心,身體就呆在那裏。

原來她的名字是“簡安”,多麽漂亮的名字,簡單安靜,或者簡單安寧。

他前些日子的鬱悶,忽然被戳了一個口子,那麽輕地放了過去,然後是一種快樂的感覺像湖麵的波紋,蕩開來,一波一波地。

“神經病!”從後麵追上來的侯嘉然看著一臉傻笑的他,說。

“有什麽好事?”莫遠也問。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簡安,她從他們的麵前經過,但隻有他知道,他的心裏有怎樣的喧囂。怎樣的不平靜,怎樣複雜喜悅的心情。

那應該是她上學的必經之路,又或者是她上班的路。他看得出,她的年紀應該比他們大幾歲,她穿得成熟一些,修剪地很好的大衣,紮一個鬆鬆的馬尾搭在胸口,很像林青霞。好幾天他都找了借口一個人回家,然後在馬路邊等著她。他這樣悄悄地跟在她後麵,竟然知道了她家就住在他家隔壁的那條巷子,待到她上樓以後,二樓第三個房間的燈就亮了,他確定她就住在那個房間了。

他有了自己的秘密,隱匿地放在心上。偶爾寫函數作業或者背英語單詞的時候,會停了下來,然後想起她來。

簡安,簡安。他夢見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