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穿城而過的離別,雲層把天空壓得很低2
他伸出手在自己的胸口握了握,就像是握一顆在跳動的心,砰砰砰地,然後攤開她的手,把自己的“心”放了上去,凝視她:“你有了一億。”
她小心地把手合攏起來,然後“放”回自己的胸口:“我的心會守著這一億的。”
“文具盒帶了沒?”她問。他點點頭,從書包裏拿了出來,她拿過他的鉛筆看了下,然後開始用刨筆刀小心地給他削鉛筆,削一支放回去一支。
“我一定會好好地考地,因為這些筆是你削的。”他笑著攏了攏她的肩。
因為用著她削的鉛筆,在考試的時候他的心裏總是充滿了力量。那三天裏,她一直守在考場完,等他考試完走出考場時一眼就能望著她。她不問他考得怎樣,從他自信的笑容裏已經知道了,他考得不錯。
他真的考得很好,被第一誌願錄取了。他到底還是沒有填北京,因為有一次簡安無意地說不喜歡沙城暴,不喜歡幹燥的天氣。而北京那座城市是太過於幹燥了,每年總有幾個月沙城暴會穿城而過。他填的是上海的大學,那亦是簡安喜歡的城市。
三天的高考後,他們都很放鬆,不管結果如何,但好歹是結束了。考完最後一科的那天,他們約著去慶祝一下,侯嘉然沒有叫上顧洛,薑小青沒有來,簡安也說有事。
“終於解放了!老板,啟一件啤酒!”侯嘉然大手一揮,豪氣地說。
“少來了,先啟幾瓶。”莫遠製止道:“我一會兒還要去找小青。”
“知道你幸福了!”侯嘉然瞪他一眼,又指了指秦浙:“你也幸福!就我,最可憐了!”
秦浙有些尷尬地步知道說什麽。莫遠遞了一瓶酒給侯嘉然:“也許你一上大學,見到一堆的漂亮女生,最先暈頭的是你!”
“一堆的漂亮女生,也不是她!”侯嘉然的神色有些黯然,仰頭汩汩地灌下去,把酒瓶往桌上重重一擱:“這酒真他媽的酸!”
“別說些沒營養的話了!”莫遠看了一眼秦浙,又問:“你們考得怎樣?”
“還行吧。”秦浙輕聲地回答。
“清華還是北大?”侯嘉然問。
“我沒有填北京的學校。”
“啊?”兩個好友異口同聲地說,吃驚地瞪著他。
“上海的學校,第二誌願是南京的學校……”秦浙理理頭發說:“北京太過幹燥了。”
“愛情真他媽偉大!應該是秦浙的愛情太偉大!”侯嘉然唏噓地說。在他們的認識裏他應該填的是北京最好的學校,而他卻偷偷地去改了誌願,這件事連他父母都沒告訴。
“我填的是廈門大學,小青說這裏的冬天太冷了,想去一個沒有冬天的城市。”莫遠不好意思地說。
“看來偉大的不止兩個人……其實我填的也是上海的學校,肯定沒戲,不過就算是去讀個自考成教我也去上海,我看了顧洛的誌願,是在上海。秦浙,我猜她應該是看了你的誌願。”侯嘉然失神地說。
“怎麽會,隻是巧合。”秦浙急急地辯解,關於顧洛,還是他們之間一個很**的話題。
“算了,不吃你醋了。我就不信我拿不下她!”侯嘉然聳了聳肩膀。
“不過我們都要分開了,侯嘉然你和秦浙也許會在一起,以後假期的時候我和小青來上海看你們!”
“咱們一輩子都是兄弟!”侯嘉然攤開手。
“一輩子都是!”另外兩個人也把手伸出去,重疊在一起。也許人生總有著別離,他們曾經每天都在一起,朝夕相處地十多年,卻還是要分開了。隻是沒有想到還有許多許多的離別在後麵,那一年,秦浙去了上海,莫遠去了廈門,侯嘉然在廣州,而簡安在映城,薑小青在蘭州,顧洛在上海。之後,之後,他們好像再也沒有聚齊過,而莫遠,是永遠地離席了。他的別離,是他們心裏永遠的傷痛。
那天,侯嘉然提議去旅行一次吧,去落雁島。那是離他們這座城市最近的海邊,他們打算騎著單車去看海。
七月的陽光,明晃晃地,在他們青春裏那是一個怎麽也抹不過去的七月,是永遠也不會忘記的夏天。那時候,他們還以著少年的姿態,喧囂、玩鬧、追逐,奔跑,以著少年的姿態說著許多的玩笑話,在陽光下揚起頭時,一切都是一氣嗬成的明亮色彩。那些憂傷,那些疼痛,那些碰擦過的荊棘,會很快地淡了過去,因為他們是少年,在他們的心裏,永遠揣著的是美好的向往。
和莫遠他們散了後,莫遠說去找薑小青,侯嘉然說回去把書本整理出來賣些錢。秦浙想要見到簡安,他知道她今天和楊荷約了去給一個同學過生日。
回來的路上,她們一邊騎著單車一邊聊天,楊荷遲疑地問:“你和鄭年怎樣了?”
“前兩天收到他的信,說已經提幹了。”簡安淡淡地說。
“我是問你們的關係?你和他會……”
有一輛灑水車過來,她們趕緊把車騎到最裏麵然後停下來,等著灑水車過去。的夏夜,路邊坐著的大堆乘涼的人也如驚弓之鳥一樣紛紛的逃竄開來,灑水車過去,空氣裏帶著一些塵土的氣息,顆顆的塵粒在路燈下揚了起來,又輕輕地、不斷地墜落了下去。
“前幾天我見到你和秦浙在一起……”楊荷遲疑了一下說:“你們是不是在談?”
簡安點點頭。
“你瘋啦!”楊荷睜大眼睛跳起來。
簡安推著車默默地朝前走。楊荷追了上來,質問道:“你怎麽可以這樣呢?你對得起鄭年嗎?你們那麽多年的感情你就這樣不要了?鄭年哪點不好,人長得英俊,又是年輕的軍官,人品更是沒話說!”
“那你嫁給他好了!”簡安皺著眉頭打斷她。
“你怎麽這樣?”楊荷別轉麵孔,沒好氣地說:“是在說你的問題……”
“我已經很煩了!”簡安歎氣。
“你們……秦浙不是才高中畢業嗎?他比你小好幾歲!”楊荷忍不住開口。
“所有的人都反對,我更是沒有勇氣跟鄭年開口,但……我跟秦浙,我好像,特別喜歡他!”
“……我都不知道怎麽說了,隻是覺得鄭年……你跟他說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