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九夏那麽傷

第七章 穿城而過的離別,雲層把天空壓得很低9

他們的臉龐,都被映襯地格外地青春,那是屬於他們的時代,可以肆無忌憚,可以任意妄為,可以盡情地喧囂和任性,因為那是屬於他們的,獨一無二的青春。是多年以後,所有的心情都沉澱了下來,才發現已經很久沒有那樣暢懷的心情了。很久沒有那樣笑,發自肺腑,燦爛而張揚的笑容。

成長讓我們得到了成熟,也讓我們褪去了最初的青澀純真。而那些記憶裏的一張張青春的臉龐,卻是永恒的。

夜裏,他們睡得格外地沉。秦浙依稀還聽到侯嘉然的夢囈:“海真美。”

回到映城以後,他們開始陸續收到錄取通知書的。先是莫遠,然後是秦浙,再然後是薑小青的錄取通知書來了,那時候莫遠才知道薑小青竟然沒有和他填一個城市,他痛苦不已,而薑小青跟他再一次地提了分手。侯嘉然的通知書也下來了,他在廣州,雖然是失望的但一想到竟然也能上大學也就認命了。

那是有些兵荒馬亂的夏天。

分數線、錄取通知書、準備入學、一場又一場的別離……莫遠被同一個人再一次失戀,而簡安也因為剛開始的工作忙碌起來很少地跟秦浙聯係,顧洛還沒有從親戚家回來,三個少年在見到的時候都有些唉聲歎氣的。

他們一起喝酒,在夏天的尾聲聲嘶力竭地宣泄著內心的情緒,先哭的是莫遠,然後秦浙哭了,再是侯嘉然,三個男生在小酒館裏像孩子一樣又哭又笑……

長大是不是就要意味著失去一些呢?而即將到來的別離,離愁如此地濃,命運,到底會給他們一個怎樣的未來呢?

離別就真的來了。敲打在耳膜的時候,是急促而傷感的。

他們先送的莫遠,他最先開校。九月的城市,梧桐樹已經開始黃了葉子,有些單薄地被風卷起來在空中打著旋兒地飛來飛去,落在行人的身上,也隻是撿過來就扔掉。車站永遠是熱鬧的,擁擠的行李,喧囂的人群,還有,哭著隨火車奔跑的人。

薑小青始終沒有出現,莫遠在站台等了又等,眼裏是失望的。他是帶著一顆憔悴的心去到那座溫暖的城市,因為他喜歡的女孩說不喜歡冬天,所以他想要給她一個沒有寒冷的冬天,但她卻在中途離場了。對於薑小青來說,青春其實是殘酷的,在她的心裏,她跟其他同齡的人不一樣,那一夜的記憶撕裂了她的人生,即使她怎樣想要忽略過去也都沒有辦法。其實那天她有去車站,她藏在一根柱子後麵,拚命地捂住嘴巴才能不哭出聲來,她這樣殘忍地推開他,也是殘忍地給自己的傷口灑上一把鹽。她看著他失望地離開,看著他的眼裏有破碎的淚水,卻隻能硬起心腸來。她覺得她是對的,她覺得她是為他好的,他應該屬於一個明亮的女孩,屬於一個幹幹淨淨的女孩。隻是在後來,在失去莫遠以後,她終於知道她做錯了,莫遠根本是不在乎她發生了什麽,他隻在乎他們的以後,他隻是想要和她在一起,而已。隻是那時候的薑小青,太小,太小了,她沒有辦法把一切都處理地好,她隻是按照她那個年紀的所想做出決定。

然後是侯嘉然去了廣州,薑小青獨自去了蘭州。秦浙拖延到了最後。

那些日子下了幾場雨,雲層總是把天空壓得很低,就像嘩啦一下就會落了下來。送走了一個又一個的朋友,最後整個映城都變得孤單了起來。秦浙有給簡安家打過幾次電話,每次都是被她母親接到的,隻要聽出是他的聲音,她總是不由分說就扣掉了。電話那邊傳來決絕的嘟嘟聲時,他的心裏就像成為了一個漩渦,把他沉默地拽了下去。

她的電話很稀落,總是用著才開始上班工作很忙作理由不與他見麵,她已經慢慢地在疏離了,希望讓他的疼痛能少一些,再少一些。有時候她在電視台的辦公室裏會看到秦浙騎著單車在樓下一圈一圈地轉著,他的頭發上落滿了陽光,揚起麵孔時,眼神那麽清澈。而她總是隱忍著不下樓去,內心都是漫漶。

他的等待變成了一個狂躁的小獅子。眼看著馬上就要離開映城,會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不能見麵,但現在的她卻好像是有意地躲避著他。

即使他在她上班的路上等到了她,她也隻是匆忙地略過,趕時間呢。

“今天中午我和你一起吃午飯?”他巴巴地問。

“不行,中午會在外麵采訪。”

“晚上呢?”

“晚上要剪接片子做節目。”

“我等你!”他的眼睛裏充滿了期待和有些受傷的微笑。

“我會很忙……你不用等我!”

“明天,明天是周末!”

“秦浙,我跟你不一樣,你的時間一大把,可我有很多事要做。”她責備地說。

“那你能給我打電話嗎?幾天都沒有你的消息……”

“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粘?”

“可……我要走了……”他低聲地說。

“走就走呀!你已經是成年人了,你也應該有自己的事!”

“你到底怎麽了?”他把單車橫在她的前麵,她差點撞到了他,籠頭歪了一下她摁住刹車停了下來。旁邊有人經過,就好像是一出默片一樣,他們靜靜地望著對方。

好一會兒他都沒有說話,過了好久他才說:“對不起。”

她搖搖頭:“為什麽道歉?”

“我一定做錯了什麽!”他有些哀求地說:“我做錯了什麽你就告訴我……”

“秦浙!”她像是忍無可忍地打斷他:“以後你在大學裏也會很忙的,有很多的社會實踐、學校事務……是不是隻要我找你,你就會停下來?”

“我會!”他篤定地說。

“不要這樣幼稚!”

“你認為這樣的我很幼稚?”

“難道你不覺得?”她反問他。

“我真是搞不清你們女人到底怎麽想的?難道要把心掏出來給你看!”他憤懣地說,連日的被冷落他已經非常的委屈,好不容易今天見麵了她的態度卻是不冷不熱,他受不了。

“我隻是很忙……”她緩和了些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