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九夏那麽傷

第八章 一整塊碎掉的玻璃,有多少步的距離3

“侯嘉然,我不玩了。”顧洛突然冷冷地開口。

“你們知道現在廣州多少度嗎?跟夏天一樣……”侯嘉然依然說著。

“侯嘉然,我說了我不玩了……我跟你的關係已經結束了!”她一字一字地說。

秦浙的筷子在空中停了一下,輕輕地放在了桌上。

“廣州的美女挺多的……”侯嘉然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繼續說著。顧洛終於站起來,椅子在地上拖出一道尖銳的聲音,她說:“我走了。”

好半天後侯嘉然還在那裏說著話:“你說如果考你們學校的研究生得多少分呀,我打算畢業以後考你們學校,怎麽的也得奮鬥一把吧,誰能想到高中時候的差生竟然也考上了大學……”

他一直絮絮叨叨地,就好像秦浙隻是一個木頭,他並不需要回應。回去的路上他還在說,晚上睡覺的時候他還在說,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還在說,狀態就像是神經錯亂了一樣,秦浙擔憂地看著他,聽著他如滔滔洪水一樣的聲音“你還記得與三中校隊的那次比賽嗎?在終場前三分鍾我一記任意球踢成了一比一,進入到加時賽又是我的梅開二度進了決定性的一球。”“小學三年級的語文課上,我沒帶語文書上課前偷偷地拿了你的語文書,因為我知道即使你不帶書老師也不會批評你。”“六年級的畢業考試,我在桌子上寫了一堆的答案,結果臨時按學位坐,我趕緊把桌子上的答案給擦掉了,我想怎麽能便宜坐我位置的人,我靠,猜都猜不到我的學位號還是這個位置,氣得我要吐血……”

他的狂躁多語症直到回廣州前才好的。他突然沉默了下來,然後對秦浙說:“其實我覺得簡安不錯,你別輕易放棄。”

隔了幾日後,侯嘉然又打來電話,熱切地告訴他一串號碼,說是買了個傳呼機,以後有事直接呼他就好了。末了,又說:“我談朋友了,是個北京妞,學表演的。”

侯嘉然在熱烈地投入到大學生涯裏,好像完全忘記了顧洛。而莫遠在堅持著每半個月一次的蘭州行。

閑的是秦浙。他沒有加入任何的社團也沒有去學生會工作,平日裏隻是上課,自習,周末的時候坐在圖書館裏看書,或者跟宿舍的幾個男生去踢球再找個餐廳海吃一頓。他跟他們笑,也跟他們鬧,在和別的女生宿舍聯誼的時候也會照顧女生。隻是大聲唱K的時候,用力踢球的時候,在圖書館裏翻一本又一本的書時,會覺得有什麽無形的東西砸在心裏,形成的卻是很真切的疼。

他不再給簡安打電話了,信也逐漸地少了起來。他嘲笑自己,瞧,不是也在慢慢地好轉嗎?那些狂熱那些執著總會慢慢地緩解下去的,有時候在遇到喜歡自己的女生暗示時,也會妥協一樣地想,忘記上一段戀情最好的方法就是開始新的戀情,像侯嘉然那樣,但嘴唇好像被封上了,怎麽也開不了口說好吧。也會暗暗地想,不如像莫遠那樣,半個月一次地回映城,但又明明知道她是討厭他纏著她的,這隻能讓他越發地幼稚和可笑吧。至少他能肯定薑小青是喜歡莫遠的,但簡安呢?她真的喜歡過他嗎?好像一直都是他在主動,一直都是他在表白,她從未說過一句喜歡的話。她隻說:知道了。

他多傻呀!他一開始就把自己整顆心捧到了她的麵前,奮不顧身毫無戰略地喜歡著她,隻是那麽執拗地喜歡,就像是某種信仰。而她呢?也許是在感動之餘才暫時接受了他,又在遇到阻撓的時候輕易地放棄了他。

是怨的吧,是恨的吧,是想要努力忘記和重新振作的。但誰說愛的對立麵應該是漠然,而不是恨,那麽現在的他,還是沒有辦法割舍這段感情吧。

有天在圖書館翻書的時候,旁邊一個女生扔了一張紙在他的麵前。他抬眼望了下,是個留碎發的女孩,笑得很落拓。女生指了指紙條,他低下頭看了一眼,就無聲地笑了。是一份簡曆。姓名:薛青;年齡:18;係別:外語學院法語係;民族:漢;地址:女生三宿舍524#……

他想了下就在紙條上寫了兩個字:已閱。

女生坐到她身邊,用筆戳戳他的胳膊說:“顧洛是你女朋友?”

秦浙有些訝異地搖頭:“不是。”

“那你喜歡她?”

“當然不會!”他堅決地否定。

“其實薛青是我室友,我叫閔嬅。”她笑起來嘴角也帶著梨渦,這讓秦浙突然失神。

“元旦節我們外語學院有個舞會,現在邀請你,你會去嗎?”她有些熱切地望著他。

“……我不會跳舞。”

她壓低聲音說:“其實是顧洛說你不會看上薛青的,我就是討厭顧洛那副很高傲的樣子,你就算江湖救急,幫我們薛青掙點麵子?我們整個宿舍的女生都會感激你的……大不了給你出場費!”

“啊?”秦浙有些哭笑不得,真不明白女生之間的那點小心思。

“要是能邀請到你,我們宿舍就會揚眉吐氣了!”

“多少錢?”秦浙忍俊不禁地問。

“恩?”

“不是說給出場費的嗎?”

“你答應了?”閔嬅雀躍地說,周圍的人都抬頭奇怪地看過來。

“那看你們的錢夠不夠多?”秦浙故意刁難到:“至少……”他伸出五個手指。

“五百?”

秦浙搖頭。

“五千?”

他再搖頭。見她臉色微怒,隻好趕緊說:“五雙球鞋,替我洗五雙球鞋!”

她鬆了口氣,連聲地說:“沒問題。”

那天晚上閔嬅真的跑到他們宿舍來搜羅他的球鞋,反倒是讓他很不好意思,其實也隻是開玩笑而已,再加上他答應她們去參加舞會也是想要跟顧洛表明自己的態度,他不願意讓她對他抱有幻想。

顧洛是隔天來問他去參加他們學院元旦晚會的事,他就先說答應了薛青。實際上他連薛青是誰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