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九夏那麽傷

第九章 走失在開往春天的,那些幸福9

“不想要聽到我心裏話嗎?”不知道什麽時候顧洛也走出來,站在秦浙的身後。

“顧洛……”他沒有轉身,抱歉地說。

“知道嗎?我跟侯嘉然在一起,跟宋波在一起,其實都隻是自暴自棄罷了,不是你,誰又有什麽關係呢?你不喜歡我,我就找一個喜歡我的人。”她感覺到包間的門被打開了,心裏有一種豁出去的感覺:“那天晚上謝謝你,能和你呆一整夜我就已經滿足。”

“你在說什麽?”他轉過身看著她。

“我……懷孕了。”突然之間,她平靜了下來。她知道她這樣做會讓他一輩子都恨她,但她的心裏突然有一個念頭,既然跟他在一起的不是她,那她也要他得不到他喜歡的人。她這樣的疼,也要拉著他一起疼,他總是忽略著她,總會有一次在心裏把她牢牢地記住。

明明是五月的天氣,為什麽這麽冷,就像整個心髒都揉進了冰渣,冷的不僅有顧洛,還有怔住的簡安。

“你……”隻是一個字沒有說完,侯嘉然已經衝過去朝顧洛的臉狠狠地打了一記耳光:“不要臉!”他好像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手頹然地垂落下去時,整個人也挎掉了。到底還是放不下她,所以才會帶著女友來向她示威,可是卻錯愕地聽到這樣一番話。他淒然地笑起來,原來跟他在一起是自暴自棄,竟然是自暴自棄呀!

秦浙看著呆掉的簡安,困頓地走到她麵前,艱澀地說:“簡安。”

“是那天晚上嗎?”簡安覺得血液都凝固了,一切都太快了,就好像在開心地玩著過山車的遊戲,卻那樣被生生地拋了出去,原來疼到極致竟然是平靜,除了震驚除了覺得寒心好像沒有任何的感覺了。

“簡安,不相信我嗎?”

“我再問你一次,是你給我打傳呼我沒回的那晚嗎?你沒有看球而是和她待了整夜……”她冷冷地望著他。

“她喝醉了……我原本想把她送到你那裏,但你沒有回我電話……”他的心已經慌成一片,卻又覺得無比地可笑,明明他什麽都沒有做,為什麽又要像個罪人一樣呢?他沒有做錯,可她的眼神告訴他,她分明已經給他定了罪。

“簡安,我跟她什麽事也沒有發生!”秦浙急切地說,想要握住她的手時,她像電觸一樣地把手放在了身後。

他艱澀地問:“就算是我把心掏給你看,也不相信我嗎?”

他在她冷淡的態度裏,感覺到心灰意冷,隻是喃喃地無力地說:“為什麽不肯相信我?為什麽就不能相信我呢?”

顧洛分明一聲:“秦浙,我不知道會這樣!”

“你為什麽要害我?”他哽咽地看著顧洛:“你他媽的為什麽要害我呀!”

顧洛低啜著說:“是我的錯,我是自願地!”

“閉嘴!”秦浙憤怒地轉過身,紅著的眼像要噴出火來,揚起手來想要朝她扇一個耳光的時候,聽到清脆的耳光聲,他愣住了,耳光開在臉上的時候並不覺得疼,隻是覺得腦海裏一直在轟鳴,如城市崩塌時的聲音,殘垣斷壁,塵土飛揚。

簡安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在落下去的那一刻,心已經後悔了。

他的手,一點,一點地垂了下去。

“讓一下……你們在過道上開會呢!”有個醉酒的男人踉蹌地想要過去,經過侯嘉然的時候,推了他一把:“滾開!”侯嘉然就是在那個瞬間爆發的,他如發狂的獅子朝男人撲過去:“我操!”旁邊一個花盆,他想也沒想地舉起來就朝男人的頭直直地砸下去。

“不!”尖銳的聲音在夜色裏劃了過去,整個夜好像四分五裂了。怎麽會那麽黑,就像被蒙上了眼睛,一點光亮也沒有,那些星星呢,那些月色呢?怎麽就像被針筒抽走了一樣呢?

排山倒海的悲傷,那麽薄涼地嗚咽著。

那是很混沌的一段時間,侯嘉然進了拘留所,他的父母趕過來,學校的領導也來了。男人腦震蕩,不依不饒地要告,賠了大筆錢的後侯嘉然被放了出來,但也被學校開除了。他的大學生涯就那樣錯愕地劃上了句號。曾經那麽辛苦,那麽艱難才考上的大學,卻還是嘎然而止了。

他回映城,簡安也離開上海了。

秦浙站在街頭的人流之中,會感覺到茫然,就好像是有什麽從高處摔落了下來,是粉碎的聲音。原來隻一把的謊言就可以弄丟了幸福,原來隻一枚針尖也可以攪亂一池的平靜,那些波紋蕩漾出來,是心灰意冷的絕望。徹底地、無望地、任性而又荒涼的。

是怎樣一個春天,帶著整個冬天的料峭。

顧洛亦知道,脫口而出的話是永遠水洗不清了,她真的傷了秦浙,也真的傷了侯嘉然,而她也受傷了,為什麽秦浙沒有看到,為什麽侯嘉然也沒有看到呢?他們都是如此地自私,他們隻知道他們的感情被她傷了,卻從未問過她一句:你還好嗎?

她不好,一點也不好。她胸腔裏都是絕望,她用整個青春期的時間暗戀著他呀,她考到他的學校,她在他的冷漠裏微笑著去找他,她在他的疏遠裏假裝著堅強,可她早已經脆弱不堪了。他現在還在她的麵前,展示著他的甜蜜幸福。所以,她,回擊了他。

他們回頭的時候,才兀然地發現,竟然已是青春的尾聲了,從那些青蔥那些草長鶯飛裏一路走來,風景已悄然凋謝。

再走,再走,又會是怎樣的一個人生呢?

那一年的暑假,秦浙沒有回映城。即使回去了,好像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直到九月的時候,侯嘉然打了電話給他。侯嘉然回映城後,開始去他父親在花城的鋪麵幫忙賣衣服,後來卻發展地很順利,他比他的父親更有經商的頭腦。幾年後就在杭州建了自己的服裝加工廠,請很多的大學生替他的品牌做設計。

他在秦浙的電話裏,困頓地說:“簡安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