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陰影麵積
今天斑馬來成都做直播的一個隨行攝像師正是石家莊人。
從最近的距離聽著張啟陽唱了這首《殺死那個石家莊人》，這攝影老哥心裏甚是感慨！很多往事都隨著張啟陽的這首歌湧上心頭，聽著張啟陽用在崩坍撕裂的聲音歌唱“如此生活三十年”，這老哥的手都要激動的發抖了。
其實不光這個攝影老哥聽了這首歌很感動，很多不是石家莊地區的觀眾聽了這首歌，也特別的感同身受。
中國不僅是一個石家莊盡力過這樣的時代陣痛，不隻有一個藥廠的職工精神世界被瓦解，相信在那一輩，有千千萬萬的人都經曆過信仰崩坍的創痛，以至於再下一代人，根本就不知道信仰為何物了。
那一代人生於理想，死於欲望。而新一代的人，可能連理想都沒有了，他們因欲望而生，也為欲望而死。
沒有理想的人生是很可怕的，就像一個沒看過湛藍天空的人永遠不知道湛藍天空的美好。
一個成長在信仰坍塌時代的人，怎麽可能懂得追求理想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呢？
張啟陽歌曲唱到最後的一聲哀歎，哀的不是歌曲主人公這一個人，而是一個悲愴的時代。
這樣的歌不知道能喚醒多少人早就碎裂或者從沒覺醒過的理想意識，但隻要能讓一個人有所思有所感，張啟陽就覺得值了。
觀看直播的觀眾聽了這首歌後，不少人都生出了異樣的感慨：
“我是20多歲的石家莊人，我爸媽是華藥雙職工，我從小就是華藥幼兒園上到八十一中的，我高中師大附中，媽的，誰來算一算我的心理陰影麵積……感覺這首歌就像在唱我家！炮爺，你是不是調查過我啊？”
“樓上的握手！咱倆的家庭背景和上學經曆一樣一樣的！你師大附哪屆的？”
“炮爺你唱的是‘妻子在澳洲，我去喝幾瓶啤酒，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傻崩他？’啥意思啊？講給人帶綠帽子的故事？”
“以前在石家莊補課的時候，宿管是個兼職大爺，他一輩子在石家莊第六棉紡廠，年輕時意氣風發，以為端了鐵飯碗，後來市場經濟開始，廠子逐漸沒落，他看不到生活的曙光，白天去工廠混日子，晚上在補習班兼職，抽著煙，跟我們說：活著有個什麽勁。他心中的大廈崩塌了，我認為他就是那個被殺死的石家莊人。”
“為啥成都是《成都》？石家莊就變成了《殺死那個石家莊人》？求石家莊人的心理陰影麵積！”
“不否認這種時代的創痛磨煉出來了很多的強者，但我覺得大部分人應該都被殺死了。我有個朋友趕上了下崗大潮，騎著永久載著妻子各處去***，麻麻木木的這麽過著。後來老婆去酒店***不知怎麽的就給人宰了。警察帶他去看，他到了賓館房間一言不發，後來癱坐在**，坐了兩下，輕聲說了句‘嗬，真軟哈’。我覺得他和他老婆都是被時代殺死的人。”
“炮爺牛逼！這是首有靈魂的歌。雖然靈魂將死。”
“我其實不太懂這首歌的故事，但我知道，炮爺這首歌戳到了很多人的內心。原因？很簡單嘛，討論區都不熱鬧了！相信大家都被炮爺唱的沉默了吧？”
“這首歌聽得我有些壓抑，每每聽到這個類型的歌，我都不敢多想，因為越想越難受，我知道自己的慫和懦弱，用逃避來應對雲層下的黑暗是慣用伎倆。但我相信大多數人都是這種似是而非的狀態，不甘心隨波逐流的世俗，卻更無力追隨曾經的初心，其實很早就死了，餘下的歲月時光不過是用絕望麻痹出的虛妄景象。”
“多數人25歲就死了，一直到75歲才埋。可我不願意這樣，真的不願意這樣，但我該怎麽辦？炮爺，我該怎麽辦？”
“生活在禁言裏，直到大廈崩坍，嬰時用兩年學說話，之後卻用一輩子來學閉嘴，這就是我們正在經曆的時代。”
“大家都不要這麽悲哀了啦，隻要肉體還沒腐爛，生活總能改變。”
“我突然發現，炮爺的很多歌，都是需要一定的年紀和閱曆才能聽懂。”
“不知道為什麽，聽了這首歌後會覺得這充實的生活突然變得無趣，乏味，甚至感覺生無可戀了。”
“所有你能知道的這個世界的美好，其實都是不存在的。悲傷和痛苦，苦難和挫折才是這個世界真實的樣子，人活著不是為了享受，而是為了解決問題。”
“活著好累！可死了就連累都做不到了，真是操蛋的人生！”
“每天都一樣的活，幾十年後才發現原來的夢都破滅了，大廈崩塌。就有了兩個選項：a繼續行屍走肉的生活，b拿起手中的假槍卻發現什麽也改變不了。然後望向天空，這三十年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有些人為了生活，不得以，像陀螺一樣旋轉，不敢停下來，開始還有理想支撐，慢慢理想被磨滅，最後隻能靠意誌。”
“這是石家莊人被黑的最慘的一次。哈哈哈哈！”
“炮爺，求你給南京也寫首歌吧！”
……
又有人起頭邀歌了，跟著各地網友迅速從《殺死》中抽脫出來，轟轟烈烈的叫著張啟陽為他們的城市寫歌。
張啟陽決定就給這個聽過《石家莊》後第一個邀歌的觀眾搬首歌好了。
“南京的朋友應該都知道熱河路吧？”張啟陽抱著吉他和鏡頭那邊的南京觀眾聊了起來。
這話一出，立刻點燃了南京觀眾的熱情！他們都知道，張啟陽要給他們的城市寫歌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起了熱河路。
而張啟陽要搬的，正是號稱“南京之王”的李誌的《熱河》！
一百年前，下關碼頭附近的熱河路是整個國家最繁華的地方，如今它破敗的仿佛凝固在了時間裏，三岔河的這邊是蕭索的熱河路，那邊是熱鬧的鼓樓。這種巨大的反差，催生了這首你也說不出它哪好、但就是很讓人心生觸動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