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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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獵 分節 39

然是越默海,還有幾個警員。他看到李氏父子倆一愣,禮貌地朝李父點點頭。

李祚軒立即站起來:“你怎麽也來這了?”

“上麵的命令下來,嚴查越坤,我自然得走一趟審訊。”越默海低聲道。

“澤林呢?”

“裏邊,他必然是重點審問對象。”越默海看著他焦急的樣子,便又道:“他又不傻,應該知道怎麽做。”

李祚軒還想問,李父就叫住了他,隻見那邊的警員已經打開門,示意他可以進去。

李祚軒心裏狂跳起來。幾個警員搜了他的身,確定隨身沒有可疑物品後就帶著往裏走。

審訊室裏昏暗而壓抑,鐵門打開後李祚軒便看見了背對他坐著的男人,聽到了聲響也一動不動。

門關上,他走過去輕輕叫了聲“澤林”。對方渾身一震,慢慢回過頭,看到他時眼眶刹那就紅了。

他的表情讓李祚軒心慌了,上前抱住這個惶然無措的男人,把他的腦袋按在懷裏,撫摸著他的頭發:“你的腿做手術了?還疼不疼?什麽時候好?身體沒有其他問題吧......”

他問著這些有的沒的,生怕自己的情緒也暴露,這樣就無法安撫對方。

越澤林緊抓著他的胳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壓抑著洶湧的情緒,喉嚨裏發出低沉的、難受的抽泣。

“哭什麽,寶貝別哭啊……你羞不羞,三十一歲的男人還這樣哭……”他手托著越澤林的臉,吻著對方的淚水,為了逗笑男人,便指著自己的腦門道:“你看我這造型,醜死了,這一個月還怎麽見人啊?”

“我……後悔了……”越澤林小聲道:“進來的時候……就後悔了……我……我想和你在一起久一點……”

好像有滾燙的流水從腳尖直衝到腦門,滿溢的而情緒幾乎要從李祚軒的眼眶裏溢出來。他捧起男人的臉瘋狂地吻著,對方的回應讓他激動而憐惜,拚命要將這男人的味道融進自己的身體裏、骨髓裏、靈魂裏。

“沒事啊,我會等你,多久都等。”越澤林不說話他就知道對方在不安,拚命地撫著男人的背:“相信我……求求你相信我……”

“不相信又能怎麽樣?”越澤林低聲抱緊他,竭力壓製著低啞的哭聲:“我也……隻能等你了啊……”

聽得難受極了,李祚軒抱住他,不停地親吻這個男人的臉,五味陳雜。

有人已經在敲門了,好像是對他們開始久別的鳴鍾。

越澤林瞬間死死地抓住他的背,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揪得李祚軒心裏抽痛。

“再幾分鍾就好。”他朝門口大聲道,幫越澤林抹去臉上的淚水,溫柔地微笑著、哄著:“好好配合警方,我會在外麵幫你爭取一個舒服的地方、還有減刑……乖,知道了嗎?”

“別說……這些了。”越澤林輕握住他的手,頭挨在他懷裏,“別說話……這樣就好。”

審訊室裏靜得隻能聽到兩個男人的呼吸聲,宛如相濡以沫的交融。

出去的時候李祚軒的臉色是灰白的,但神色異常的冷靜。

李父看著自己的兒子,也不多說便帶著他出了公安局,重新回到停放在外頭的車裏。

門關上,狹窄的車內仿佛與世界隔離,李祚軒剛才強撐的平靜開始一點點破碎。

駕駛座上的李父長歎一口氣:“想哭就哭吧。”

話音剛落李祚軒就哭出了聲,幾乎是嚎啕、飽含痛楚的。在他記憶裏,自從脫離孩童的稚嫩後就從沒有這麽哭過。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生離比死別更難受。

人證物證齊全,原有的爆料和民眾質疑的輿論,加上越澤林的認罪和配合,警方很快對盛天展開調查。

千瘡百孔的大集團搖搖欲墜,在新年的第一個月裏好像遭受了一場巨大的災難,摧枯拉朽地倒塌了。雖然還有一部分黑色產業沒曝光,但這些罪狀足以讓曾經不可一世的富商墜下神壇,鋃鐺入獄,盛天的產業迅速四分五裂,迅速被幾個高管瓜分。

經調查,徐芮和越默海並未參與其中,審訊後很快得到釋放。而越澤林曾若幹次經手跨境洗錢,但鑒於認錯態度良好,配合警方其父的調查,戴罪立功,考慮從輕處罰,判以五年有期。

這一切像夢,發生得太快,新年還沒過完第一月,越家宅邸就已被列在清理的範圍,越坤所欠下的東西都要用名下的全部房產償還。

李祚軒站在門口,看著警察進進出出,還有越坤的情婦帶著兒子狼狽落魄的樣子,心裏異常平靜。

一輛出租車駛來,他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那披著紫色大衣的女人,於是叫了一聲:“阿姨。”

徐芮看到他,臉上冷靜的麵具出現了裂痕,即使在麵對警察也幹練的氣場頓時減了一半,話從蒼白的臉上流淌下來:“祚軒,你來這……是有事嗎?”

“您打算怎麽處理宅子裏的東西?”

徐芮一愣,僵笑道:“值錢的東西警察都會拿走,剩下的私人物品我自然會取走。”

“那澤林的東西,我可以帶走嗎?”

徐芮愣了。她不是沒看到媒體曝光二人的關係,但也不會想到李祚軒會這麽做,更從沒想過自己的兒子真的會愛上男人:“可以的......可以的,你都拿走吧......”

她自言自語似地朝宅子裏走,在看到越坤的情婦和私生子後狠狠地呸了一口唾沫,似乎是對婚姻了結後的發泄。

李祚軒又來到了那個房間了,裏麵還和上次一樣整齊,刻滿了越澤林少年時光的記憶。他把牆上的照片都拿下來,拉開書桌的抽屜把裏麵的書都拿出來,一本本翻開,這都是越澤林的筆記,字清秀雋逸,被訓練得棱角分明,賞心悅目。第二層還有幾幅山水畫和毛筆字貼,第三層是那把老舊的小提琴。徐芮站在門口看著,忍不住走了進來,站在李祚軒身後,已身為人母多年的她現在看到這些,眼眶不一會兒就紅了,但要強的個性還是驅使她繃著臉,在他人麵前盡量從容。

她走過去,從書桌最裏麵的位置把一本厚厚的冊子拿出來,遞到李祚軒手上,小聲道:“澤林小時候的照片都在這裏。”

像接過聖物一樣,李祚軒小心翼翼地把相冊捧在懷裏打開,第一頁是日期,從出生到十八歲,翻開第一麵都是嬰兒的照片,不斷往後翻,小小的越澤林就開始長大。對方有一張天生就很漂亮動人的臉,即使有時看起來太過倨傲,顯得吝嗇刻薄,但在李祚軒眼裏反而可愛無比。

現在在他心裏,那個男人的地位已經超越了一切。

越澤林的東西,他全部都要——牆上的每一張照片、用了差不多十年已經壞掉的鋼筆、字跡和封麵一樣精致好看的記事本、徐芮說對方小時候最愛玩的傻瓜相機、還有那把小提琴......

警察早就走了,他還在這大房子裏遊蕩,在徐芮的帶領下走過越澤林兒時的世界。

“啊,那個秋千,他們沒有收走......”徐芮緩緩的、甚至有些蹣跚地邁進草地,手發抖地握住那藤條秋千:“他們倆以前最愛玩的......”

“阿姨,”李祚軒突然問:“您是更寵默海一些嗎?”

徐芮一怔:“怎麽問這個?我......有時是會比較偏向默海,畢竟比澤林小了五歲,更需要照顧,所以平時忙起來也不可能都照顧得了......”

“那越叔叔呢。”

提到自己的丈夫徐芮臉色白了:“他這個冷血的人,根本不會對兒子有什麽寵愛,誰比較聽話、聰明,他就會偏向誰、重點栽培誰,”她說著眼眶就紅了:“澤林雖然也很聰明,但比不上默海的資質,再加上有時候很不聽話,常常被他罵啊、打啊的......”

李祚軒看著陽光照在這母親身上,那眼眶裏的血絲,有種憎恨卻有無可奈何的悲哀。

“後來他得抑鬱症,也不敢告訴越坤,發作起來摔東西、捶牆壁,我根本不敢攔他,每次都是默海在才能控製住......”徐芮用凸起的指節輕輕擦過眼淚:“現在這樣......我都不知道他在裏麵會怎麽樣......”

電話響了,她接起來支支吾吾的說了幾聲又掛掉了,呆望著秋千。

不一會兒越默海來了,看見李祚軒點點頭,道;“事我托人辦妥了,在延慶監獄,那兒除了老不死的多一點,其他條件都是最好的。”

“錢給了嗎?......那就好......那就好,那的官就認這個......”

越默海看向李祚軒,塞給他了一張名片:“想去看他的話,就聯係這個人。”

李祚軒把名片攥在手心,看著自己的拳頭,突然想起越澤林揍自己的時候,手都是握得緊緊的,上麵的筋脈好像下一秒就要爆出來。

“這麽多照片?”越默海幫他把箱子拿上車,順手翻出一張:“不給我一張?再怎麽說合影也有我吧。”

“拿吧。”

越默海也沒挑,拿著那張就放進了口袋。

回到家時已是下午,李祚軒下了車,看著這一個月前被燒得不成樣的別墅,現在正一點點地複原。他走到裏麵,視察了一圈裝修的情況,又坐上車離開。

他來到工作室,這個回國後剛成立的地方,正在凶猛的投資下快速成長,幾年後就會在時尚領域創造出一個響當當的品牌。

員工們看到他都驚訝了,他們看著平時優哉遊哉的富二代老板在周末來到這裏,微笑地審問了每個人的工作情況。

李祚軒知道他們在訝異什麽,隻是微笑地布置下了任務,然後走進自己的設計間。

他看著那些散落的布料,想起和越澤林呆在家裏試衣服的那天,自己的那些心血鐫刻在心愛的男人身上的樣子,不禁由衷地莞爾一笑,傻氣地自言自語:

“你可一定要乖乖的等我。”

還有好多、好多的禮物給他,多到不知道對方是否承受得住。

他拿起設計紙,筆尖流淌下一往情深。

延慶監獄第四分監區的保衛看著那個男人很久了,他甚至還記得對方三年前進來時的樣子——全身散發著一種貴族的氣質,俊美的臉上有拒人千裏的倨傲,即使身在牢獄,站起來也修長挺直,讓人震撼。

保衛上了年紀,不常看什麽新聞,但憑閱曆多年一看就知道此人來頭不小。由於是關押老年犯的地方,第四分監區條件很好,每個監舍有張六床鋪和一個獨立衛浴,還有起居室、活動室甚至供犯人學習園藝的生態園區,能進來的非老年犯絕對非富即貴,而且眼前的人還因為表現良好減了近兩年的刑,絕對是受到了獄長的特殊照顧。

眼前這個即將出獄的男人,那股傲氣未被消磨殆盡,看人的眼神裏仍有股說不出的氣場——保衛很奇怪,到底是什麽能讓這種氣質在三年後還沒有被磨滅。

也許是這裏條件太好了?保衛悄悄打量著男人眉目精致的臉,皮膚光滑緊致,看起來似乎不到三十歲,心想若是到了其他監獄,這樣漂亮的人搞不好還會遭到什麽樣的浩劫。

“您好,”男人突然開口,不知道是因為冷漠還是緊張,表情顯得十分僵硬:“請問,接我的人,來了嗎。”

保衛突然想起剛才門外有個氣喘籲籲跑來的混血男人,一進來就“澤林、澤林”地問個不停,看了一下名冊,好像就是找他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