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麵

第24章

第24章

陸識途麵色溫和,說得很是誠懇,那個女記者遲疑了一下,周瀚海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大門口了。

陸識途對女記者露出招牌的笑容,主動向對方提供了公關部電話,一頓好言好語勸退後,他也隨著周瀚海的腳步上去了。

燒傷科的主任辦公室內,主治醫師在跟周瀚海介紹情況,

“病人全身麵積56%輕中度燒傷,31%重度燒傷,目前處於半休克狀態,尚在icu觀察。”

周瀚海皺眉:“病人存活的可能性有多少?”

“目前不好說,”醫生看了看診療記錄,“如果能順利度過今晚的話,那麽存活的概率便有八成,不過即便存活,後續治療尚需大量工作。”

“好,那就拜托醫生了。”周瀚海指了指一旁的財務部長,“小鄭,你馬上去醫務科跟對方的財務處對接。”

“好的,我馬上去。”

財務部長應了,幹練地踩著高跟鞋往外匆匆走去。

陸識途從外麵走了過來,與周瀚海耳語:“病人的家屬在隔壁,情緒很激動。”

“他們什麽狀況?”

陸識途已經提前向各方了解了情況。

“病人是悅湖灣那兒的原居民,現年四十六,是個五保戶,妻子早些年嫌棄家裏貧窮不聲不響地走了,剩一個智力殘疾的兒子在家裏,家裏唯一的棚屋被強拆,一時情急……”

“這些我在市政府開會的時候已經了解了,”周瀚海打斷了他,“他家裏有何訴求?”

陸識途道:“他那兒子癡癡呆呆的什麽情況都不知道,隻知在icu門口那裏哭,鬧騰的都是些遠房親戚,連多年未往來的表兄家的兒子都從外地趕來了,聲稱要原拆原遷,並且要兩間悅湖灣的沿街商鋪,外加800萬現金,不包含治療費用。”

這簡直是獅子大開口,周瀚海一聲冷笑。

陸識途恨道:“征遷公司真是操蛋,明知道什麽輿論**,居然對一個五保戶下手,把人逼急了自然什麽都豁的出去。”

“征遷公司也是按章辦事,那兒是棚戶區,幾乎都是違章搭建,沒有產權,在法律跟道德的範疇上,都可賠付與不賠付之間,需要負責人自己視情況權衡,隻是征遷的這群人太蠢了,逐小利而失大利,資本市場本來就沒有利益最大化,該退步的空間就要退步,這下可不是一套房子就可以解決的事情了。”

周瀚海薄薄的唇緊抿著,他在思索著。

門口一陣喧嘩,那群拆遷戶的家屬們已經衝進來了,他們擁堵到周瀚海麵前。

一個中年婦女揮舞著粗壯的手臂指著他的鼻子:“你就是漢城的老板?!”

周瀚海正色道:“我是。”

聽見漢城大老板就在眼前,一群人頓時群情激昂,聲音不由得高了幾度:

“無良奸商!草芥人命!”

“國家就是被你們這群房地產商給搞得烏煙瘴氣的!”

“你們賠命來!”

周瀚海無視他們的討伐,掃視了一圈:“哪位可以做主?”

一群人左右看了看,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走了出來,他一挽袖子,正義凜然,

“我來做這個主!”

“你是?”

那老頭渾濁的眼珠子一轉:“我是他叔公!是他最親的人!”

他強調了最字。

周瀚海心裏冷笑,麵上依舊冷靜無比:“好,你做主,那其他人有沒有意見?”

不等其他人說話,老頭鼻子哼聲:“這些都是我的幾個兒子媳婦,還有些親戚,我年長一些,自然能做主!”

眾人閉了嘴巴,顯然是默認了。

“我聽聞吳先生尚有妻兒?”

“哼!妻兒——”那個自稱叔公的老頭鼻子哼聲,指了指不遠處嚎啕的麵容癡呆的青年,“那個傻子……他怎麽知道事情,更別提內早已跑掉的那個賤貨!”

周瀚海點了點頭,似是讚同,

“嗯,吳先生的兒子雖已成年,但可惜智力殘疾,確實無法負責,不過——”

周瀚海拿過了陸識途給的材料翻了翻,話鋒一轉,“他的妻子雖不與之生活在一起,但他們尚未離婚,在法律上,她還是法定監護人。”

對方一聽周瀚海這麽一說,自然是急了,眾人又開始喧鬧起來,那老頭更是滿臉怒色:“那賤人怎麽可以做主,她嫌棄老吳頭窮光蛋早就跑掉了,多年以來回都沒回過這家!隻可憐我那侄孫,一個人辛苦拉扯小孩——她如何負責的了!”

周瀚海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據我們了解,吳先生孤苦,似乎也沒受到吳老您的照拂,吳老大概事情多,這該是十來年你第一次攜家帶口來A城看望吳先生,難為你抽的出空,”

空氣中頓時彌漫著尷尬的氛圍,沒想到漢城在這麽短的時間就可以將他們的底翻得光光的,周瀚海將一疊紙質材料遞給那個老頭,

“隻是現在是法製社會,我們漢城房地產能做到如今規模,公司章程第一條就是要守法,既然吳先生的法定監護人在,按著法律第一順位自然要通知她,估計這會兒她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眼前的眾人麵紅耳赤,那老頭更是眼睛充血,跳起來罵道:“我們不懂法!我隻知道你們強拆了俺侄孫的房子,出了人命,你們就要賠!”

“賠給誰?”周瀚海目露譏諷。

“……”那老頭一愣,“這些我們自會商量,你隻管賠來!”

周瀚海幾乎懶得再跟這群貪婪的吸血鬼廢話,他走到窗邊正欲給法務部的負責人打個電話,那老頭已經追了過來,

“你們這些奸商!如果賠償沒有到位!我們一定會去政府上訪!還有電視台!老子要揭露你們的嘴臉!”

周瀚海沉下了臉,眼睛微微一眯,他本就周身冷厲,此刻放下了臉更是威嚴迫人,那老頭不由得心裏一顫,支吾著把指著周瀚海鼻子的手指放了下來,強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