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125章
然後習慣性地給周瀚海發微信:
“【fish】:我好棒哦!”
對方很快回了微信:
“【sea】:當然。”
多麽美好啊,每一天每一天,美好得幾乎都要舍不得睡覺了。
那時候的他,完全沒有想到這樣美好的日子很快就要戛然而止了。
那天,他從地鐵站走出來,準備往公司走去,他背包裏麵有今天計劃的練習量,如果時間充裕,他還可以練習一下英語聽力,正壯誌滿懷快速地走著,一輛黑亮的車在他眼前停了下來。
餘魚還以為自己擋了人家的道,退後兩步讓人先行,結果車門開了,下來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這張麵孔他有印象,雖然他不關注政治,但或多或少,新聞都有看過的。
對方文質彬彬,露出一個幅度恰到剛好的笑來:“餘魚先生麽?嚴先生想請你去說說話。”
這個嚴先生他自然知道是誰,餘魚心裏頓時浮上了許多不好的預感。
他捏了捏手,直接坐上了車。
小車緩緩地開進了一處大院,一路上重重關卡,不斷有警衛員問詢,最終車在一座綠蔭環繞的古色古香的建築麵前。
帶他來的人幫他開了車門,然後禮貌地做了個請的動作。
“嚴先生已經在裏麵等著了。”
餘魚深深吸了一口氣。
推開大門,繞過古風寫意的屏風,裏麵居然是個偌大的書房,牆上錯落有致地掛了許多字畫,雖然餘魚不懂行,但也看得出其間的價值,香案上煙霧繚繞,有著淡淡的檀木清香。
正中的書桌那裏,一個穿著白衫的高大的身影背對著他,那樣的背影映著窗外透進來的光,有著極其強大的壓迫感,此刻他正提著一隻狼毫寫字,筆尖墨足,沉穩地落在用鎮紙攤好的宣紙上,很快寫好了一個龍飛鳳舞的“和”字。
他對著作品略微欣賞片刻,便放下了筆,慢條斯理回過身來。
餘魚這才發現,周瀚海是多麽的像這位生父,雖然並不是說外貌長得有多像。
可有些人,隻要稍稍放在一起想一下,便知道他們的聯係。
——同樣冷峻的麵孔,同樣不怒自威的神態。隻眼前這個尊貴的男人發間已經有了點蒼茫之色,但仍掩飾不住他麵上的崢嶸威望,他毫不掩飾地上上下下打量著餘魚。
餘魚被那一雙如鷹隼一般的眼睛盯著,感覺自己有點站不住,隻強自撐著,不卑不亢地:“嚴老先生,你好。”
嚴震寰這樣的人物,喜怒自然不在臉上,他緩緩開口,
“你配不上他,斷了吧。”
他甚至都沒有什麽婉轉之詞,隻是如同吩咐人做一件平常的事情一般。
餘魚隻覺得自己在對方眼中,如果說是草芥,恐怕還太抬舉了自己。
事已如此,餘魚隻能硬著頭皮麵對:“嚴老,也許這話您跟瀚海說會比對我說合適。”
嚴震寰居然沒有生氣,反而坦誠的很,“他不會聽,所以我隻能在你身上想辦法。”
餘魚當然不會對眼前的人說什麽酸掉牙的話,諸如我們是真心的,請不要阻止我們在一起之類。
他隻是有些無力:“所以我為什麽要答應。”
嚴震寰慢慢坐了下來,他雙腳交疊著,閑適而從容,但他目光緊逼著餘魚,
“我就這麽一個兒子,雖然他姓周,但血緣不是改個姓就可以改變的,我們國家雖然通過了同性婚姻法,但作為父親,我有我的選擇,我絕對不允許我的兒子跟一個男人在一起——我以為他隻是玩玩,但事實好像有點出乎我意料。”
餘魚氣得想笑:“我記得嚴老是靠支持同性婚姻才爭取到的選票。”
嚴震寰笑了,沒有一點兒被冒犯到的意思:“所以這是政治。”
餘魚覺得沒有必要跟眼前這個男人繼續說下去,他轉身就走,身後的男人又出聲了,
“聽說你要參加今年的考試?”
餘魚咬了咬牙,回過頭來:“所以你要要挾我?”
“我隻是告訴你,對我來說,很多事情隻是交代一句話的問題。”
餘魚捏緊了雙手:“那不勞您開口了,高考隻是小輩的一個執念,我未必非它不可。”
“那你父母呢?你剛剛把他們從火坑裏拉出來,怎麽著,又要推他們入火坑了?”
嚴震寰滿意地看見對方臉色大變,他站了起來:“我嚴震寰能走到如今,一字曰狠,二字曰絕。”
他慢慢踱步到餘魚身邊:“退一萬步來說,那即便是我兒子,不服從我的話,我也不會留情半分。”
他依舊是電視上那樣從容的麵孔:“我兒子我知道的,他像我一樣的驕傲,如果萬一有一天他從巔峰摔落低穀——相信我,對他而言,那一定是一件比死還痛苦的事情。”
他拍了拍餘魚的肩膀:“小夥子,言盡於此。”
餘魚回漢城總部的時候,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
直到周瀚海打電話來:“你怎麽都不回我信息?!”
餘魚像是如夢初醒一般。
他張了張嘴,想像往常一般說些撒嬌的話,可卻突然問他,“周瀚海,如果有一天你一無所有,你會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