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鄉人家

第248章 得信

他道:“此案疑點頗多,但若找不到真凶,郭姑娘也甚為凶險。”

說得嚴未央眼睛當即紅了,心中恨透了謝吟月。

她恨上天為什麽賜給這種人智慧,被她用來害人。

一想起謝吟月那套絲絲入扣的分析,所有往事和清啞的個性都被她利用上了,反成為證明清啞殺人的理由,她便不禁感覺徹骨森寒,覺得她實在太可怕了。

蔡銘低聲安慰她一番,高大爺和夏少爺就過來了。

又寒暄一陣,天色不早,嚴未央便提出告辭。

嚴家在湖州府也有別院,自然不用住客棧。

蔡銘忙起身親送她。

離去時,嚴未央看著含笑的高大爺,還有清冷的夏流星,心中格外落寞。對於他們來說,這不過是人情往來中很平常一件事罷了,能幫得上的就幫,幫不上也無所謂,他們是不會為郭清啞著急傷心的。

想到這,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蔡銘見了不禁歎氣,對郭清啞也更好奇了。

他反複向她承諾,一定會盡力幫忙,她也沒高興起來。

“你覺得,令表兄得知此事,會如何做?”他問。

“表哥……應該不會幫謝家。”嚴未央有些不確定。

方初到底會怎麽做呢?

八月十五日中秋,身在京城的方初終於得知了這個消息。

原來湖州巡撫會同湖州按察使、布政使複審江明輝一案,也沒有突破。雖覺此案有疑點,但苦於找不出證據證明郭清啞是冤枉的,更別說查明真凶了。這樣情形下。便遲滯住了。高巡撫因為各方人情,以證據不足為由壓下此案,未向朝廷申報秋審。然謝家豈肯甘休,暗中聯絡湖州布政使,將此事通過別的途徑上傳到了朝堂。

京城,正是中秋佳節。

方初少年時便在外闖蕩,對人生充滿新奇和鬥誌。很少有“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的感覺,然這個中秋他的心情很落寞。

下午。他帶著圓兒去街上閑逛。

在胡同深處,找一家茶館,要一壺茶和幾碟果子,一邊喝一邊聽百姓說天南地北的閑話和趣事。

他便聽見這樣一番對話:

“聽說了沒。湖州那個織女出事了。”

“什麽事?”

“殺了人。要砍頭了。”

“不是說才十幾歲嗎?怎麽會殺人?”

“說是她原來的未婚夫,始亂終棄,所以殺了他。”

“這不能吧,那麽小?”

“就是!湖州那麽遠的事,你千裏眼就看見了?”

“哎呀你們不信?是我小舅子的嶽父,在戶部一個官兒家當差,聽見大人們議論的。吵得人人都知道了,不信你們去打聽……”

方初先還漫不經心聽著。聽到後來隱隱覺得不對。

圓兒見他蹙眉,急忙過去問道:“各位。你們說什麽侄女?”

一人道:“就是教大家紡紗織布的郭織女呀。現在我們家裏都用她的織布機……”

“郭姑娘!”圓兒失聲叫道,“郭姑娘怎麽會殺人?”

方初腦子一片空白,再聽不清那些人說什麽。

隻記得他帶著圓兒離開,然後接連去了幾家小官吏家中拜訪。

等回到他在京城的宅院,已經是月上中天了。

他將自己關在書房中,連燈也不點,呆呆望著窗外滿月出神。

才離開短短二十來天,竟然發生這樣大事!

“謝吟月!”

他顫聲低叫,滿含痛苦。

“少爺,少爺?”

不知過了多久,圓兒在外輕喚。

方初不語,他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少爺,你從下午到現在也沒吃東西,喝點湯吧!”圓兒似乎知道他心情不好,提醒道,“吃了東西才能想辦法。”

屋裏雖然沒有回應,熟知少爺性情的圓兒卻推門進來了。

沒有燈,他借著外麵月光映照,走到方初身邊,將手中托盤放在茶幾上,轉身先去書案前點了燈,然後才過來擺放碗筷。

方初毫不在意他,暗想,以吟月的行事風格,雖然一心想要對付郭家,也不至於平白地就要置郭清啞於死地,她不會如此莽撞。

一定有什麽原因!

什麽原因呢?

江明輝被殺……

江明輝被殺……

對了,是郭清啞威脅到了她,讓她感覺到了危險!

什麽會讓吟月覺得危險,不顧一切地要置郭清啞於死地?

郭清啞一定發現了什麽!

幾乎同時,方初腦中浮現謝吟風那婀娜的身姿,和波光粼粼的眼神。他攥緊拳頭,猛然捶在身邊茶幾上,“謝吟風!”

就聽“哐啷叮鐺”一陣亂響,碗筷湯飯落了一地。

圓兒看著大少爺猙獰的麵孔,嚇得倒退一步。

“收拾東西,我要回湖州!”

他厲聲對圓兒道。

“是!”

圓兒連碎裂的碗筷也來不及收,疾奔出去交代。

等交代完,才回來收拾。

那時,方初已經坐在書案前奮筆疾書。

等圓兒將淩亂的地麵收拾幹淨了,方初也寫完了。

他將封好的信交給圓兒,吩咐道:“明日一早將這信送去給戶部的錢郎中;這一封送去給上次帶你拜訪的簡配簡先生。你就留在京城,注意打探消息,及時傳信給我。”

圓兒接過信,驚問道:“少爺明早就走?”

方初點點頭,道:“明早就走!”

圓兒不知說什麽好,隻得道:“少爺帶誰回去?”

方初道:“方雄和川兒跟著就成了。”

圓兒擔心地看著他,道:“大少爺還沒吃飯……”

話未說完,方初已經走了出去。

午夜時分,一切行裝都收拾妥當。

本該抓緊休息的方初卻毫無睡意,索性站在院中,仰頭看那一輪明月。

謝吟月!

謝——吟——月!

他心中默念這三個字,麵無表情。

直站到四更天,圓兒實在看不下去了,過來勸道:“大少爺就算心裏不好過,也該先忍著先去睡,睡好了明天才有力氣趕路。等回去湖州弄清了情況再想法子,不比在這幹著急強?”

方初這才轉身回屋,也不上床,就和衣躺在矮榻上。

一閉上眼,眼前便浮現郭清啞安靜的麵容。

她被關進了牢房!

以她寧折不彎的性子,到底怎樣被折磨才會親筆寫下供狀?

他覺得心中煎熬得難以忍受,根本沒法入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