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二姨娘的心思
風纖雲語氣裏有一絲失望。她是曉得的，即便是夏書眉犯了再大的錯，風征鴻也不會太過嚴厲的處罰，卻未曾想到，他居然是將她趕回夏家。想到這裏，她又歎息一聲，道：“不過是做做樣子，過幾日也就接過來的。如此大的事情，他若不做做樣子，以後誰還服他？”
說完，繼續低頭看書，然而，還未曾看進去兩個字，三姨娘便又風風火火的趕了來，一進門，三姨娘便就跪在了風纖雲麵前，說道：“四小姐，奴婢感謝四小姐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四小姐，奴婢早就被夫人害死了。以前，是奴婢不懂事，總是尋四小姐的麻煩，都是奴婢的錯，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說完，三姨娘居然磕起了頭來。每說一句，便磕一個頭。
風纖雲見狀，急忙起身將她扶起，道：“三姨娘，您可快莫要如此，我幫你也不過是為了自己。你不必感謝。”
三姨娘卻抹了抹眼淚，道：“是，是，不過，奴婢卻還是要感謝四小姐的救命之恩的。”
說完了，站在一邊，卻並不告辭離去。
風纖雲低頭看了幾行字，見她還站在那裏，有些疑惑，又問：“三姨娘還有事？”
三姨娘見風纖雲問自己，這才囁嚅了半晌，說道：“四小姐，奴婢知道，纖葉做出那般傷天害理的事，是不值得您原諒的，作為她的娘，奴婢原本是沒臉求您的，可是，可是，奴婢隻有這一個女兒，若是夫人為了報複，而去傷害葉兒，奴婢，奴婢就活不下去了！求您可憐可憐我這個做母親的心，奴婢求求您，跟老爺說一聲，放了風兒吧。我求求您了！”
三姨娘說著便又要下跪，風纖雲示意燕兒將她扶起，不由撫額。
要說心裏話，她恨不得風纖葉在祠堂裏呆一輩子才好，她屢次三番的害自己，就算是死也是死有餘辜，不值得同情。然而，她若果然在祠堂裏呆一輩子，於自己也沒有什麽好處。還不若做個人情，放她出來，三姨娘還落她個好，日後跟會賣命為自己辦事。
想到這裏，風纖雲點了點頭道：“這幾日我便跟父親說說吧。”
“那……那可太好了！多謝四小姐，多謝四小姐，四小姐放心，纖葉回來，我定然好好教她，絕對不會在發生之前那樣的事了。”
三姨娘聽聞風纖雲肯幫她，高興的一迭連聲的說道。
“嗯，沒事你便去吧。本小姐還要看書。”
風纖雲打了個哈欠，懶懶說道。
“好，好，好，那奴婢便不打擾四小姐看書了，奴婢告退。”
三姨娘急忙一邊說，一邊退了下去。
燕兒將她送到門外，這才回來說道：“小姐，你為何要答應她？三小姐那樣害您，你卻還要幫她，不曉得您是怎樣想的。”
“我自有道理！你呀，腦子本來就不夠用，還是別想那麽多了。”
風纖雲聽燕兒如此說，笑道。
“小姐你……”
燕兒見小姐居然嘲笑自己，不由的又氣又笑。
主仆倆玩笑一陣，繼續各自幹各自的事兒去了。
再說三姨娘從冬梅居裏出
來，沒走多遠就碰見二姨娘從不遠處走來。她穿著一件深紅色的長袍，手裏拿著把折扇，一路悠哉悠哉，看起來甚是悠閑。
遠遠看見三姨娘，二姨娘一抬手道：“喲，這不是三妹嗎？什麽時候回來的呀？回來了，也不說來二姐屋裏坐坐。那日的事情可真是險呀，三妹。你沒事吧？”
她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雖然滿臉都是關切之色，語氣裏卻隱約聽得到一絲嘲諷的意味。
三姨娘自是曉得二姨娘的，為了二小姐風纖枝，她可是寧願做夏書眉的一條狗，之前的自己，不也是如此嗎？可是，後來的教訓讓她明白，即便是做狗，也逃不開被害死的命運。
可是，二姨娘顯然並不明白自己如今的心情。從她的表情看，甚至還有些幸災樂禍。若是在以往，她定是要同她理論一番，然而，如今不比以往，經曆了那件事之後，她已然收斂了許多，能少一事，便不想生事。因此，隻是笑笑道：“多謝二姐關心，我今日才回來。您和二小姐還好吧？”
“哦，還好！你既然才剛回來，定是吃了不少苦頭吧？”
二姨娘又問。
三姨娘卻又笑道：“倒也不似二姐想的那般吃什麽苦頭，不過就是被人陷害的滋味不好受哦！真是的，害二姐擔心了。若是沒有什麽事，那妹妹便告退了。”
說完，便匆匆離開了。
二姨娘看著她的背影，不屑的笑笑，繼續在院子裏溜達了起來。
這時，一個小廝急頭半腦的跑了過來，急聲說道：“二姨娘，不好了，夫人被老爺送回娘家去了。”
“什麽？卻是為何？”
兒姨娘一驚，接著問道。
“奴才也太明白，不過，大概跟三姨娘有關！”
那小廝回答。
剛剛二姨娘一直在院中溜達，並不知曉前院的事情，如今聽了小廝的話，方才明白了過來，她想起剛才三姨娘的樣子，嘴上說了句：“怪不得說被人誣陷，原來如此！”
想通了以後，二姨娘不由的心下一驚，急急忙忙向前院而去。
雖說，二姨娘也很是嫉妒夏書眉的主母身份，她做夢都想做主母，然而，卻是深深的明白夏書眉夏家的地位比她的娘家要大的多。隻有靠著她，自己的女兒才有出人頭地的日子。
為了風纖枝的前途，她不得不同夏書眉同流合汙，俯首稱臣，希望有一天，夏書眉能夠為她的女兒覓得一門好的親事。
大炎國的風俗一向如此，兒女的婚事皆由主母做主，別的人是沒有權利的。
如今，夏書眉被送回了夏家，二姨娘頓時慌了神。
自己這些年忍辱負重，好不容易把其纖枝盼大了，眼看著到了這節骨眼上，可不能出什麽岔子，若是纖枝的婚事安頓好了，她夏書眉不管出了什麽事，她也管不了，然而，如今卻是不行。
想到這裏，二姨娘一溜煙兒向風征鴻的房間裏跑去。
一到門口就跪了下去，說道：“求老爺放過夫人吧。老爺，夫人她跟隨您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縱然她犯了錯，也求你放過她吧。”
二姨娘說
的言辭懇切，且又是在屋外，七月的太陽正毒，不多時便將她曬的汗水不斷的往下掉，身上的衣裳也盡被汗水打濕了，臉色都變成了絳紫色。
然而，風征鴻卻隻是隔著窗戶沉聲說道：“回去吧。她犯了如此大錯，這樣處罰已經很輕了，你莫要再為她求情。”
說完，窗戶那裏傳來一聲歎息，便再無聲息。
二姨娘是了解風征鴻的，他所做的決定，甚少能夠改變，然而，卻還是不顧一切的跪了一會兒，這才起身走了。
她的這一舉動早被已然在夏家的夏書眉曉得，此時，她正坐在自己的母親房裏同母親說話。
剛剛有小廝來報，將二姨娘的舉動對夏書眉說了，夏書眉幽幽說了句：“在夏家，也隻有她了。”
這句話，不知是自嘲還是讚許二姨娘的忠心。
霍桐卻道：“你莫不是拿住她的把柄了？如你這般待人，還有人拚了命來救你，就連母親都不信！”
“母親，那裏有人這樣說自己的女兒的？”
夏書眉不依，撒著嬌道。
“你，做母親的能不曉得？自幼便飛揚跋扈，何時替別人著想過？這些年，我倒是有些納悶，何以你如此消停，竟從無事情鬧到夏家來。原來，你也學會隱藏了！這下可好，事情鬧大了，如今想到你的母親了？哼！我這張老臉都被你丟盡了！
唉！罷了，你先在這裏住幾日，母親再帶著你哥哥去同那風征鴻說說。礙著我這張老臉，他也得給我幾分薄麵，可你，也該消停消停了，別一天到晚的算計別人，如今你在風家是個當家主母，還有什麽不滿意？這男人三妻四妾原本就很正常不過，你卻因此尋死覓活，要我說，這完全是你的不對！”
霍桐如今已然是七旬老嫗，然，長期優越的生活卻使得她的皮膚白皙飽滿，舉手投足間也雍容華貴，她身上穿著一件深紫色的印著暗花的錦緞長袍，頭上的頭發雖然已經白了多半，卻一絲不苟的梳理的整整齊齊，跟夏書眉說話的同時，她的手裏卻拿著一串珠子，不斷的撥弄著。看來，竟是個信佛之人。
而她的長相不管說沒說話，卻總是一幅慈眉善目的表情。令人不由的感到親切。
然而，所有夏家的人，包括已經五十幾歲的夏書海還有夏書睿，全都很是怕她。這是一個笑裏藏刀的女人。手段和心思都極為縝密，做事從不拖泥帶水，溫柔的表象下，隱藏的是一顆極為殘忍狠毒的心。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夏書眉同風纖月也繼承了她這一點，隻是她們未曾將這些招數運用到如霍桐這般爐火純青罷了。
然而，如今到老了，霍桐似乎真的領悟到了些什麽，這番話說出來，居然有了退讓之心。
“母親！您就知道說女兒，如今那府上哪裏還有我說話的份兒，您可還記得當初隨女兒陪嫁過去的丫頭夕顏？當初，就是她勾引了老爺，這才生下風纖雲那個禍害，如今，她長大了，翅膀硬了，便要來害女兒，女兒如此委曲求全過日子，她卻處處跟我作對，這才幹下了那勾當。女兒如今也是悔不當初，可，風纖雲那個賤人，女兒卻是非要弄死她不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