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子栩的病
還未走到，就聽見寢宮裏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緊接著，太史尉的聲音歇斯底裏的傳來：“你們都好生給我醫治她，若是她死了，我便要你們陪葬！”
“這是發生了什麽事？”
說話見，風纖雲已經到了門口，心中疑惑道。
此時，門口侍衛看見風纖雲，低頭道：“四小姐。”
風纖雲一看，證是季陽，於是問道：“發生了何事？”
季陽向屋內的方向看了一眼，搖搖頭，輕聲道：“是暮小姐的病……”
“哦！原來如此！”
風纖雲終於明白了，看來，暮子栩的病情又加重了吧。
雖然這不是個好時機，可她不想錯過將風洍允還有夏家人一窩端了的機會，於是還是硬著頭皮對裏麵說道：“太子殿下，風纖雲有事求見。”
裏麵安靜了片刻，接著，太史尉的聲音便傳了出來：“進來吧。”
風纖雲推門進去，一眼便看見地上跪了一地的人，應該是他找來給暮子栩治病的郎中吧。
“太子，民女拜見太子。”
風纖雲俯身行禮道。
“四小姐，你來的正好，快去幫我看看子栩的病，這些草包根本就不會看病！”
太子尉卻一把抓住風纖雲的手腕便往外拖去。
“太子！暮小姐的病，您心裏應該有數！又何必為難他們？”
風纖雲掃視了一下跪著人郎中們，替他們求情道。
果然，這句話起了很大的作用，太史尉長長的歎息了一聲，接著一甩袖子道：“全都下去吧。”
他的話音剛落，那些郎中就如獲大赦般的退了出去。
“如今，你可以去跟我看子栩了嗎？”
太史尉見他們退下了，又問。
“太子，我來，是有一事相求，至於暮小姐，我自然會去看，不過，此事關係重大，必須您現在就下令。”
風纖雲心裏火燒眉毛，卻不得不壓下來對太史尉說道。
“哦？何事？”
太史尉蹙眉道。
“風洍允從邊關偷偷的溜了回來。前日還設計將我毒暈，昨夜又將我弄到一個林子裏，打算活埋！還好，我想辦法，好不容易才跑了出來。風洍允怕事情敗露，如今已經去趕往邊關的路上了，纖雲請求太子怕人去將他截住帶回京審問，邊關將領，未得皇帝召喚便私自回京，這是殺頭的罪過，而他居然還夥同夏書睿和夏畫澤，夏敏學等人想要置我與死地。太子，請您給纖雲做主。”
風纖雲說著便跪在了地上。
“什麽？豈有此理！”
太史尉聽了風纖雲的話，當下就罵道。
接著，他揚聲道：“季陽，你親自帶人去將風洍允，夏敏學抓回來。”
“是。”
門口，季陽的聲音傳來，接著，一陣腳步聲便遠去。
太史尉這才一把將風纖雲的手腕一拉，將她從地上拉起，急速說道：“快，我帶你去見子栩。”
風纖雲還沒來得及答應，就已經被他拉著，不由自主的跑了出去。
出了門，太史尉急切的居然使用上了輕功，攬著風纖雲就向暮子栩所住的地方而去。
風纖
雲見他如此著急，不由擔心道：“太子殿下，你重傷未愈，還是……”
“不必管我，快去看看子栩。”
太史尉卻還未等風纖雲說完就打斷她道。
“唉！”
風纖雲隻得歎息一聲。
從太史尉急切的神情來看，暮子栩恐怕是凶多吉少了，這原本就在預料之中，她心中並無多大的震驚，隻是對這女子的短暫的生命生出濃濃的同情之情。
看太史尉如此著急，她也隻能報以一聲無奈的歎息，傷離別，傷離別，恐怕他再不願接受，也必須要接受這個事實了。
思緒撥動間，兩人已經到了暮子栩所住的屋前。
站在門口的竹籬笆前，太史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擠出一個笑容來，這才回頭對看著他發證的風纖雲道：“進去吧。”
“哦。”
風纖雲無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看他分明很是擔心傷悲，卻還要強自擠出笑容來時的樣子，她真的很難過！
緩緩的，遲疑的，風纖雲跟在太史尉的身後向裏麵走去。
還未曾走到門口，裏麵就傳出一個聲音：“尉哥哥，是……你嗎？你來了？”
風纖雲以為她立刻會聽到太史尉的回答，卻沒有想到，他的麵部肌肉抖了一抖，卻沒有說話。
她不由疑惑的看向他，才發現，他眼睛通紅，眼中閃著微微波光，原來，他不開口的原因，是怕暮子栩聽出他嗓音中的不同。
這時，似乎是壓下喉中的哽咽之意，太史尉回答：“是我。子栩，我來看你了。”
“嗯……”
暮子栩輕聲應了聲。
太史尉這才向屋裏走去。身後的風纖雲能感受到他的身體似乎在微微發抖。
她不由的扯了一下他的衣裳，他回頭，回給她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微微搖頭。
兩人來到暮子栩的床邊。
太史尉坐在床邊的竹椅上，風纖雲站在他身側，說了聲：“暮小姐，我來看你了。”
“風……風小姐……有心了！”
暮子栩聽見風纖雲的聲音，這才發現她，急忙應到。
“子栩，你如今感覺如何？”
太史尉問道。
“好……好多了！”
暮子栩說著話，卻拿帕子捂著嘴，話還未說完，便又咳了起來，咳完了，將那帕子急忙藏在手心裏，放進被子裏。
她的這小動作其實全都拉進了太史尉同風纖雲的眼裏，然而，他們卻都很有默契的沒有拆穿她，其實，她的唇角還有絲絲血液滲出。
“四小姐，你再幫她把把脈吧。”
太史尉似乎有些不死心，語氣中居然有一絲央求之意。
風纖雲哪裏會拒絕，急忙點了點頭。
太史尉讓開位子，風纖雲坐下，伸手替暮子栩把脈，其實，她不用把脈她已經曉得，暮子栩撐不了多久了。
如今她麵色為暗無光，印堂發黑，嘴唇發白，根本已是一個將死之人的樣子。
把脈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果然，暮子栩的脈象極為微弱，已是油盡燈枯之時。
把完脈，風纖雲將暮子栩的手臂放進被窩，正要將自己的手抽
出來，卻一把被她拉住，風纖雲看向暮子栩，見她灰暗的眼中居然有著濃濃的乞求之意。
她歎息一聲，說道：“暮小姐身體不礙事，休息休息就會好的。”
聽她如此說，暮子栩的神情這才放鬆了下來。
風纖雲卻無奈苦笑一聲。
她的背影擋住了太史尉的視線，令他根本看不到暮子栩。不過，太史尉聽了此話，也誇張的笑道：“栩兒，聽見沒，四小姐說你很快就會好的。”
“是呀，尉哥哥，等我……等我好了……我們……我們再一同看……看戲……那……那一出《暗香魂·君之香隕》好美！還有那一株桂花，開的好美！”
暮子栩說著，眼中充滿了向往之色，看她的神情，仿佛看見了無邊的桂花還有那一出令人心醉的戲劇。
“栩兒，若你想，尉哥哥馬上便叫人來這裏唱給你聽。你要看桂花，我便帶你去看百裏桂花。”
太史尉急聲說道，然而，語氣裏已然藏不住壓抑了許久的哽咽。
風纖雲轉頭看他，七尺長的男兒，曾被自己暗地裏稱為麵癱的男人，此刻居然顫抖著身子，眼眶中也隱隱有淚花閃動。
看到這一幕，她的心仿佛也跟著碎了！
太史尉說完便走了出去，不用問，定然是吩咐人去找戲子來唱戲了。隻是那桂花，卻不知要到哪裏去尋。
等聽不到他的腳步聲了，風纖雲才對暮子栩說道：“你何苦騙他，其實他早就已經知道了。”
“嗬……我……我知道，我隻是不想……不想看到……看到他……難過的樣子……”
暮子栩慘笑一聲，斷斷續續的說道。
“我曉得，我隻怕……是……是撐不了多久的，我難過的……難過的，不是……我的死……而……而是，我的死……帶給……帶給尉……尉哥哥的……傷害！”
她的話還未說完，風纖雲的淚便落了下來。
如此場景，她如何還能夠從容麵對？
暮子栩見她居然哭了，又道：“別……別……這樣，為我祝福……祝福吧……終於……終於可以不用……不用忍受……病痛的折……折磨了！”
說完，她喘息一陣，又道：“四小姐，能麻煩你……幫……幫我梳妝嗎？”
“好！”
風纖雲哽咽著答應一聲。將暮子栩扶起，攙扶她坐到梳妝台前，幫她換了一件紫色衣裙，梳了個朝天髻，去拿首飾的時候，暮子栩道：“就用這個吧。”
她伸出手，從首飾盒裏拿出一個鴛鴦戲水的步搖，伸出另一隻手，在上麵摩挲片刻，遞給風纖雲道：“這是……是尉哥哥……送……送給我的禮物。我要戴著它……走……”
風纖雲伸手接過，那兩隻鴛鴦的做工極其精致，仔細一看，上麵居然還刻著一行字：“贈子栩，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做連理枝。”
風纖雲將那步搖給暮子栩插好，有幫她抹了胭脂，描了眉毛。
一切準備就緒，她扶著子栩的肩膀看向鏡中的她，鏡子中出現一個清秀的麵龐，瓜子臉，柳葉眉，小巧挺直的鼻子，紅若櫻桃的小嘴，蒼白的臉色在胭脂的遮蓋下頓時有了生氣，看起來有一種病態的美。令人心醉，也……令人心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