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你要頹廢到幾時
幸碧跟在她身後，跑到門邊，兩人同時叫道：“小姐……是小姐回來了嗎？”
然而，自那光禿禿的梨樹園外走進來的，並不是風纖雲，而是軒轅墨。
他的腳步有些踉蹌，幾日不見，他的臉上長滿了胡茬，看起來很是頹廢。給原本白淨的麵龐上點綴了些許憂傷落寞。
待得走的近了，燕兒和幸碧才發現他一隻手拿著一隻酒壇，一邊走，一遍喝，路也是走的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喝醉了。
自從風纖雲失蹤之後，燕兒同幸碧兩個曾經無數次的去求過軒轅墨，想求他派人去尋小姐，可他卻總是見也不見她們，這幾日，她們都已經死了心了，不指望他了。且，不由的在心裏怨恨起了軒轅墨。
幸碧原本是軒轅墨的丫鬟，可這一次也看不過眼了，曾經狠狠對燕兒道：“沒想道殿下居然如此絕情，小姐是什麽樣的人，他自己都不清楚嗎？她雖然不肯讓公主過門，可也未曾有傷害過她的舉動，是她自己想不開，管小姐何事？再說了，還不知道事情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呢？他就將小姐趕走了，你想想，那樣的場合，眾目睽睽之下，他一點兒麵子都不給小姐留，就讓小姐滾。這樣的事情也做得出來，當初那麽恩愛，難道都是假的？”
燕兒卻隻知道流淚，想到小姐如今無家可歸，心裏便酸楚的難受，那樣的打擊，她獨自一人又該如何承受？
每次想到這些，燕兒就心如刀絞，不由的流淚。
如今看到軒轅墨，她們倆都賭氣的不理他，轉身回了屋子。
軒轅墨還在走，走到門口，見那兩個丫鬟全都轉身回了屋子，不由道：“燕兒，幸碧，怎地見了本……本王卻不理？”
燕兒賭氣，流淚在屋裏道：“太子殿下身份尊貴，何必來我們這沒有主子的丫鬟這裏？你若是想尋小姐便去外麵尋，這裏一沒有你找的人了！”
想到那日她們跪在雪地裏求軒轅墨，他都不理她們的情形，她真的很心寒。
“燕兒……燕兒，你說的對！我是……是個不折不扣的傻瓜，我……我分不清是非……看不清好壞……讓你家小姐受了委……委屈……如今……如今我也遭報應了……你可知道……我暗自派人……派人找了她許久……也……也未曾找見……找見她！”
軒轅墨一屁股坐在屋子外的台階上，大著舌頭說。
說到這裏，他又喝了一口酒，看著夜空中的月亮，他又道：“雲兒你曾經說過……你說過……若你離開……便是永遠……便不會再回來了！我……我隻當你是玩笑……我隻當……隻當你……隻當這一切都不會……不會發生……可這一切……卻發生了！且……且是我一手……一手造成的！雲兒……雲兒……”
屋外忽而沒了聲響。
燕兒和幸碧聽到這些話卻不禁又是淚流滿麵，小姐是怎樣的性子，她們又豈會不知？
那麽要強，那麽愛太子，那麽的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她怎會允許自己的愛情裏參雜了別的東西？她又怎會允許自己所愛的人懷疑自己？
可是，就連她們這些丫鬟都看得清，被小姐深愛的那個人，卻是一點兒都不珍惜。就這樣將她弄丟了！
屋外的風忽然大了，軒轅墨的聲音卻是漸漸聽不見了。
過了半晌，幸碧終究是有些不放心，道：“這麽大的風，太子在外麵，不會有事吧？”
燕兒撇她一眼，淚眼婆娑的道：“就知道你向著他。”
幸碧訕訕道：“他畢竟是太子，再說，當初在碧落山莊的時候，他對我們這些下人很好的，從來不擺架子，一視同仁，做錯事，他也從未懲罰過我們。有一次，我打碎一隻價值連城的琥珀杯，生怕他責罰，他卻反過來安慰我，還怕把我被嚇到。燕兒，其實太子殿下人很好的，隻不過，這一次他是被鬼上了身，才會如此對小
姐的。你就看在他平日裏對你也不錯的份兒上，讓他進來吧。”
幸碧說著，搖了搖燕兒的手臂道。
她的這番話也觸動了燕兒的回憶，想當初，自己還不是也很喜歡他。每次都盼著他來。因為他真的同別的主子不一樣。從未見過他疾言厲色對這些下人。
可是，當初跟著風纖雲，燕兒也見過他對付敵人的手段，殺伐決斷，狠辣殘酷，絕不留情。他不是沒有手段的人，卻能夠這樣對她們這些下人，這樣的主子真的很難得。
如此對比一下，她終於也歎息一聲，點了點頭。
幸碧這才急忙打開門，沒想到，門剛一打開，“噗通”一聲，一個人便滾了進來。
原來軒轅墨剛才一直靠在門上。
即便是如此一翻大的動靜，也未曾令他醒過來。
幸碧和燕兒不由的麵麵相覷一眼，同時又無奈搖頭。
幸碧伸手去扶軒轅墨，忽然手被軒轅墨一把拉住，她未曾防備，差一點被他拉的跌倒在地。
幸虧地上躺了個肉墊子，因此幸碧才沒有那麽狼狽，剛想要支撐著站起來，軒轅墨卻坐起身來一把抱住了她，嘴裏說道：“雲兒……雲兒……你別走……你別走……雲……”
“太子，你看清楚，她是幸碧，不是小姐！”
燕兒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一把將軒轅墨推倒，將幸碧扶了起來道。
“幸碧？哦，是了，幸碧！”
軒轅墨指了指幸碧，說道。說完，將手中酒壇一扔，便往地上一躺道：“本王要睡覺，要睡覺。你們退下吧。”
說完，果然一個翻身便睡了過去。
“誒……這……”
見他就這樣躺在地上睡了過去，兩個丫頭傻了眼，盯著地上的軒轅墨看了半晌，幸碧道：“怎麽辦？”
“我怎麽知道怎麽辦？”
燕兒道。
“不如我去叫人，把他弄回去。”
想了一想，燕兒又道。
“不行，太子殿下這個樣子若是被皇後娘娘知道了，又要挨訓了！”
幸碧急忙擺手。
“那不如，我們把他抬到小姐的**去吧。”
燕兒妥協。
“隻能如此了。”
幸碧點頭。
接著，兩人一個抬頭，一個抬腳，好不容易才將軒轅墨抬到了屋裏的**。
直把二人累的是氣喘籲籲。坐在一旁喘息。
“沒想到他也有今日！”
燕兒喘息了片刻，嘀咕道。
幸碧看她一眼，小心翼翼的道：“你也知道，當時那個情況，景陽公主的屍體在哪裏蕩啊蕩的，看的人確實難受。太子殿下也是太激動了，所以才……燕兒，要不，我們原諒他吧？”
“哼，原諒？幸碧，你忘了，我們跪在雪地裏求他的時候，他是怎麽對我們的嗎？你要原諒你原諒，我不原諒他！”
燕兒卻一下子站起身來，瞬間便淚流滿麵。
“你不知道，小姐當時好可憐，像瘋了一樣跑，我怎麽追也追不上，她當時一定是傷透了心！她是那麽愛，那麽愛太子，可他卻不相信她！那日下那麽大的雪，若小姐跑出去遇到野獸，遇到壞人，遇到……幸碧，我不敢想，我真的不敢想！想道這些，你還要原諒他嗎？”
燕兒說著，又坐在了寬大的椅子裏，將頭埋在膝頭抽泣了起來。
幸碧不再說話，也不由的落起淚來。
兩人坐了一陣，便回房各自睡了。
第二日一早，燕兒去看風纖雲的屋裏，**已經空空如也。想必，軒轅墨是夜半時分醒了後離開了吧。
燕兒靠在門上，又不由的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是啊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軒轅墨半夜醒來，也曾悲傷的想過這個問題。看著眼前這自己給風纖雲蓋的另一個冬梅居，看著眼前這個風纖雲生活過的屋子，他當真是思緒萬千，每一縷思緒裏都有風纖雲的影子。
摸索著她睡過的床，摸索著她用過的東西，軒轅墨不由哽噎難製，自從看出景陽的事情有蹊蹺後，他便暗自派了許多人去找風纖雲，可這麽多天過去了，卻音訊全無。
一想到那日她離去的樣子，那一雙大大的眸子裏的目光是那般的無助，那般淒涼，那般不可置信，那般的絕望。她一邊搖頭，一邊流著淚問：“墨，你是說，你不要我了？你讓我滾，是嗎？”
一想到這些，軒轅墨很不得抽自己兩嘴巴子，當時他居然沒有挽留她，他居然什麽都沒有說。
她就那樣走了，那樣如瘋了般的離去了，若萬一……他真的很怕她萬一有什麽意外。想到這些，他不由的著頭痛苦了起來。
過了許久，他才從哪裏離開。他不想驚動那兩個丫鬟，他如今，甚至不敢麵對她們的目光。
他回到自己的寢宮裏，一夜未眠，直到第二日早朝之後，被皇後傳至甘泉宮。
而此時軒轅墨，正在皇後的甘泉宮中。
皇後坐在上位，軒轅墨立在她麵前。
兩人沉默以對半晌，卻未曾說過一句話。
皇後的一雙眼睛上上下下將軒轅墨打量了一番，終於站起身道：“你要頹廢到幾時？為了一個女人，你便要如此作踐你自己嗎？你看看你如今的樣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羌國的太子走出門來竟是如此模樣，你就不怕世人恥笑？”
軒轅墨低頭，垂手，沒有說話。
“墨兒，母後知道，那件事讓你很受傷。可是事情已經不能挽回了，你就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咱們羌國才剛剛將軒轅明的勢力掘除，尚且根基不穩，你若再繼續這樣下去，你父皇會很累，很辛苦。你忍心看著你父皇操勞至死嗎？男子漢大丈夫，當以國家為重，莫要為了兒女私情而誤了國事呀！”
皇後苦口婆心又道。
她是從軒轅墨身邊的太監口裏得知軒轅墨的近況的，如今趁著剛下了早朝的機會，將他叫到這裏來想要說服他。
“兒臣知道了。”
軒轅墨點頭，隨即躬身道：“母親若無事，兒臣便退下了。”
皇後深呼吸一下，這才擠出一絲微笑，點頭道：“去吧。”
軒轅墨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剛剛回到太子府，他便將跟隨的太監王公公打發去了外麵。
接著一個人便進了書房。
不一會兒，一個黑衣人便在無聲無息的從窗戶進了書房。
“怎樣？查到什麽線索了沒有？”
軒轅墨一見那人便問。
“回太子，經過屬下暗中查訪，出事前一月，公主曾在一個人手裏買過一種藥。那一夜，公主府除了太子殿下和風小姐，還有一個陌生男子去過。若屬下所訪不虛，那人便是那賣藥人。此案的關鍵便在那人身上。”
“哦？”軒轅墨狹長的鳳眸裏閃過一絲亮光，繼而又問：“那你如今可查到那人下落？”
已經有了些許眉目，屬下還在查。
黑衣人回答。
軒轅墨聽到這裏，鳳眸微微眯起，麵色也逐漸變的陰寒，沉思片刻，他才說道：“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將那人找出來！”
“是，屬下遵命！”
黑衣人領命道。
“下去吧。”
軒轅墨揮手。黑衣人無聲無息退下。書房裏又恢複了寂靜。
軒轅墨走到書案前坐下，從袖中掏出一個泥偶，那泥偶的一雙大眼仿佛會說話一般，看著他，衝著他微笑。
他伸出手，摩挲著她，思緒又飄到了很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