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九泉下等你
那一邊，三姨娘一喊，眾人全哭了起來，七姨娘哭道：“老爺，我的齊兒，他才七歲呀！老爺……究竟是為什麽呀？老爺……”見風征鴻過來，三姨娘抓住他的衣襟，頓時哭倒在地。
“爹……爹……齊兒害怕……齊兒害怕……”齊兒看見風征鴻也向這邊撲來，那些管製他們的官吏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阻擋，但他們被繩索鎖著，也是跑不過來。
風征鴻走向他，見他抱了起來，半晌，方才將他放下，說道：“齊兒，你是男子漢，男子漢不怕死！不怕死，爹在九泉路上等你，爹再也不離開你了，日後都好好保護你好不好？”
他的聲音沙啞著，渾身顫抖，抱著齊兒的手臂緊如鐵鉗，過了半晌才將他放下道：“時候不早了，再耽誤下去，皇上會發怒的。爹去了。”
說完，轉身便走。
風纖葉一聲也不吭，卻兩眼發直的看向暮子規，暮子規也急急下馬走了過來，兩人對視半晌，風纖葉才道：“夫子，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纖葉，這怎麽能怪你呢？你莫要這樣說，能同你死在一處，我高興！隻是可憐了我們的孩子！他還未出世……”
暮子規抓住風纖葉的手，顫抖著道。
“夫子，我們……我們一家三口在黃泉路上再相會吧，我會帶著孩子等著你……”
風纖葉此刻卻笑著道。“在那裏，我們還是一家人。”
暮子規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他卻也是笑道：“好，你可一定要等我，我們不見不散。”
風征鴻上了馬，卻是不走，看著暮子規同風纖葉告別，臉上早已是老淚縱橫，他猜對了，是他的好兒子幹的好事！
這麽些年，他一直謹小慎微的行事，就是唯恐連累家裏的人，卻沒有想到，最終還是躲不開這樣的命運。
他將風家所有的人掃視了一遍，最終大聲道：“是老夫對不起你們每一個人！老夫到了地下再贖罪吧。”
說完，他調轉馬頭，打馬而去。
暮子規見他走了，也依依不舍的同風纖葉告別，跟在他身後上了馬，然而，行走一路，卻不斷的回頭看向風纖葉，這一別便是隔著個生死。他要將她的模樣永遠的刻在心裏。在下一世也好尋她。
風纖葉也注視著他的身影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為止。
這一幕令很多圍觀的百姓都淚流不止，然而，卻是無力改變。
七歲的孩子看見父親走了，他撲上來大哭，著一次，卻被人一把扯了回去。
隊伍繼續向前走，一路上圍觀的人眾多。哭喊聲響徹一片。
風征鴻和暮子規兩人一路騎著馬兒，到了皇宮門口，依照規矩下了馬兒繳械了武器，這才進了金鑾殿。
金鑾殿上空蕩蕩的，隻有龍椅上坐著太史尉，他見他們進來，將手一揚道：“想必你們已經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皇上，臣懇請您，莫要傷及無辜，子規原本同我風家並無瓜葛，不過是娶了我那短命的女兒，微臣隻求皇上能放了他，他們暮家隻剩下他這一條血脈了。”
“嶽父！”
暮子規沒想到到了此時，他還在替他著想，不由的叫道。
“不，我要同纖葉一同
死，我答應過她的，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您不能這樣殘忍。我剛剛已經同她約好了，我們黃泉路上再見。”
“嗬，子規，纖葉這輩子遇見你，是她的福氣，她也該自足了，可你必須要為你的家族考慮，你們暮家可隻有你一條根了，為了你們暮家，好好的活下去！”
風征鴻卻道。
“好。朕準了。”
這一幕，看的太史尉也有些動容，然而，國法難容，即便是太子犯法也該與百姓同罪。太史尉一向治國有道，又怎會例外？
然而，要說放了暮子規卻還是可以說的通的。因為他不過是女婿而已。
“微臣多謝皇上大恩。”
風征鴻說著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又將自己的將軍帽和兵符放在地上，這才決然離去。
門口早有人將他綁了送上了刑場。
暮子規卻還呆呆的站在哪裏，直到太史尉的聲音傳來：“你走吧，從此朝堂之上沒有暮子規這個人，你不再是個活人，而是一個死人。”
說完，太史尉離座而去，獨留暮子規一個人在朝堂上呆了許久，這才瘋了一般向刑場而去。
然而當他趕到刑場的時候，卻隻看到一地嫣紅，所有的無頭屍都被一張破席子掩蓋，他好不容易找到風纖葉的頭顱，將它同她的身子放在一處，又固執的將它們挪到了郊外，好好的埋葬了。
他在墳頭坐了許久，方才離去，從之不知所蹤。
而此時，風纖雲還在後宮逗弄著兩個孩子，她一點兒也不知道所發生的事情。是的，太史尉對她封鎖了消息，唯獨對她。
他不想牽連到她，他怕她將自己是風纖雲的事情抖露出去。她是他的皇後，不能因為此事而受到任何牽連。
然而，到了黃昏時分，風纖雲還是知道了，具體是如何知道的，她並未多說，卻是怒氣衝衝的衝到了太史尉的寢宮。
她怒吼：“你為何不同我說，為何不說？”
他卻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朕是天子，就該秉公辦理。”
“好一個秉公辦理，那你為何不把我也辦了呢？”
風纖雲冷冷問道。
“因為你不是風纖雲，你是顧絕墨，皇後，你是朕的皇後，朕自然要護著你。”
“可是，他們也是我親人！你怎麽忍心殺了他們，你怎麽忍心？”
風纖雲一想到哪些個鮮活的生命就這麽沒了，心頭掠過一股難以名狀的怒火和悲傷，不由哭訴道。
“我也沒有辦法。皇後，你應該明白我的為難。”
太史尉背對著她，歎息著說道。
是，他說的對，他說的都對，天下百姓的命也是命，卻被你風家人帶著外族的人來攻占，這樣的家族就活該被滅門。可是，那些婦女又有什麽罪？那些孩子又有什麽罪？為何連她們都要殺？
風纖雲想不通，她真的很想不通，為何這古代的人犯了法，卻要全家人來替他償還？
想到這裏，風纖雲氣的咬牙切齒，忽而，她抬頭道：“兩位將軍如今都死了，不知皇上要派誰去攻打漠北？”
“這……”
這句話問到了太史尉的心上，他正在發愁此事。
“隻怕未等皇上找到
了人，皇位就要保不住了吧？”
風纖雲諷刺道。
“你……”
太史尉被她堵的沒話說。
過了半晌才道：“那麽，朕就禦駕親征？”
“哼，皇上說的輕巧，你去禦駕親征，不是把豐城白白的拱手送人？這一攤子事交給誰去處理？”風纖雲反問。
“那你說朕該怎麽辦？”太史尉問。
“我去！”風纖雲忽而抬頭，堅決的道。
這一次，她同風洍允的梁子結大了，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你？皇後，你瘋了！”
太史尉驚訝的轉過身來。滿臉的不可置信。
“不要這樣看著我，不要以為我不會打仗，我相信，我不會比我爹差。”
風纖雲冷冷看著他道。
說完，她身後，問道：“兵符？”
“你……”
太史尉還是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你若還不給我兵符，就等著漠北人打敗你吧。”
風纖雲說這便宮攻出去一掌。太史尉躲過，說道：“無論如何，朕不會讓你去冒險！”
“可你若是不答應，我便向天下人宣布我就是風纖雲，我是風家的一員，到時候，我看你如何保我？”
風纖雲氣急說道。
“你，你不要逼朕！”
太史尉被風纖雲逼的連連後退，痛苦道。
“是你在逼我，你若不給我兵符，我就死在你的麵前，你給還是不給？”
風纖雲忽而收了手，卻將掌心對著自己的腦袋。
直嚇的太史尉急忙喊道：“給，我給，皇後，你把手放下來，放下來。”
說完，從懷裏掏出兵符遞給風纖雲。
風纖雲接過，說了聲：“太史尉，雖然你殺了他們，可我不恨你，我隻恨哪個害的你必須殺了他們的人。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為我的親人報仇！”
風纖雲說完，走了兩步，又回頭道：“照顧好兩個孩子。”
說完，便出門而去。
然而，下一刻，四周便湧來一隊侍衛將她包圍了起來。
見此情景，風纖雲轉頭，恨聲道：“太史尉，你騙我！”
“朕不會讓你去冒險的。”
身後，太史尉緩緩走來，聲音沉靜。
“朕已經決定禦駕親征，誰也阻攔不了。”
說完，他吩咐道：“將皇後帶回鳳棲宮。”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太史尉！”
風纖雲在他身後大喊，然而，根本無用。
她低頭，忽而苦笑一聲，接著轉身向鳳棲宮而去。
然而，她卻未曾放棄，她還會想別的辦法拿到兵符，她主意已定，誰也別想阻攔她。風纖雲走的很緩慢，每走一步，她都要仔細的看看旁邊是樹木花草。心中很是悲涼和悲憤。她不怨太史尉，真的不怨，可卻無法對這一切無動於衷。
雖然，她曾經也討厭過風家的人，雖然，他們同她沒有血緣關係，然而，畢竟血濃於水，這具身體的主人身上流著風家的血，畢竟，她同他們相處了這麽多年。人心都是肉長的，她如何能不痛？如何能不痛？
她一步步的走著……走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