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仙俠傳

第五章 假戲真演 英招下界

隋煬帝楊廣一聽,龍顏大悅,一算時辰,離農曆八月十五還將三個月的光景,正好可以有充足的時間來做準備,以待到日前去觀賞。便立刻加封柳石基為瓊花太守,逐命先領兵一千到江都,次日一早出發,由山西太原下揚州,並把羊離觀更名為瓊花觀,以備聖駕觀玩瓊花。

殿下的胖太監見揭榜果然是真,不由得為自己先時開罪石基而奧悔,此時不彌補,更待何時,他眼珠一轉,趕緊上前湊道:“稟皇上,臣以為應該給瓊花太守親賜一套皇家官服皂靴換上,豈不更是錦上添花,給皇上爭光,也順乎民意。”

柳石基領旨正要出朝,沒料胖太監會來這麽一著,一看便是**裸地巴結,不禁心裏暗笑,這送上門來的好戲,不正迎合了自己的心願?你胖太監這樣無償奉獻,那我柳石基也就不客氣了。

正此時,便聽得那煬帝喜道:“餘總管想得極是,這事就交給你去打理好了,即刻讓柳愛卿換上新裝,也讓孤家鑒賞一下瓊花太守的真正模樣。”

胖太監原本隻是想讓煬帝賜封一套衣服給這瓊花太守,不僅解了與人之結,也順帶拉攏了人際關係。但一聽皇上所言,大有令自己替其穿袍蹬靴之意。“這,這....想我不管怎樣,也好歹是個正五品的副總管吧。唔....”

“多謝皇上恩賜,那就有勞餘總管親自為下官服務了。”柳石基趁機趕忙拜謝,好實現自己效仿太白遺風,一邊偷拿眼神瞄著胖太監,嘻嘻,出汗了嗨!

事已至此,不管你是正幾品,也得奉旨行事。見一奉禦官,已將一套簇新的官服與靴子由盤中托上殿來,餘總管也隻好抹了一把胖臉上的汗,磨磨嘰嘰地走上前去,先拿起盤中的官服,將其抖開,滿臉堆笑地給瓊花太守披上,還裝模作樣地大加讚揚了一番。

接著又拎起官靴,抱在懷裏,好象背上生了疔瘡,無論如何也不肯彎下腰去。

“餘愛卿,快給他將靴子穿上,孤好觀其全貌。”隋煬帝要看整體效果。

這一句好似一劑強心針,打得胖太監熱汗沸騰,他也顧不得去擦,連忙彎下圓碩的身體,極其吃力的給瓊花太守將官靴套上。還算石基體恤他的不易,把一雙臭腳丫高高抬起,就差沒將他薰暈,事後他聽說,那餘總管中暑了。

少時,一切穿戴完畢,再看那金殿上上下下,無一不驚歎好一個風華豔冠的俊美少年。

“好!真不愧人中翹楚也!”在煬帝和文武百官的一片讚揚聲中,石基走出了金壁輝煌的聖殿。

走至朝門口,他仍看到那黃門官老瓜木雕泥塑般站在那兒,見到石基走來時容光煥發的神情和穿戴,早猜中了八、九不離十,那顆心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立馬笑麵虎似地迎上去,一躬到地,恭喜他揭榜成功。石基隻一笑,也不理他,隨同兵部尚書,同向兵部驛館走去。

這時,早朝將散,朝門大開,一輪紅日奪門而入,與那殿宇金瓦璧磚競相爭輝。柳石基從懷裏掏出師尊的那封柬貼,展開一看,嘴角不禁漾起一絲笑意,師尊可真神人也,送我去那瓊花觀學廚。嗯,我一定不辜負他的好意,將那瓊花酒釀製成功,界時帶去華山,讓他揮豪、品嚐。

原來那柬貼上隻有兩句話:要識瓊花何處在,隻去羊離把酒管。

早知日交時就拿出來看,到省去了朝上那場虛驚,不過那回沒顧得上,差點措失了良機。也罷,凡事都有因果定數,雖先知後覺,也可斷定,這瓊花現一定是在江都的羊離觀裏沒錯了。這樣一來,他的一顆懸疑不定的心總算輕鬆地放了下來。

到了驛館,任憑跟來的兵部尚書自去調兵派遣,自己沐浴更衣,先就館內休息了片刻,便想出門去長安城裏逛一逛,順便弄套便服,他不貫穿這身太守的官服,總覺得怪怪的。

於是,仍換上進城時的那套破舊衣服,在大銅鏡裏照了照,自己還是第一次與鏡子裏的人照麵,以前的那個柳石基蕩然無存,現在的這個自我比那時要高出一個頭去,足有一米九零。

麵皮白裏透紅,似玉帶霞,劍眉朗星,鼻若懸膽,是神彩飛揚。朝氣的臉上掛著兩點稚嫩的笑顏,看上去頂多隻有十六年華,這哪裏還有半點柳石基的舊日雛影,整一個兒童時代。難怪小雨要叫我師弟哩,這也不知是誰的身體,給我趕上了。

他衝鏡子裏的那個小叫花子做了個鬼臉,順手將桌上的太守令牌取了往懷裏一揣,悄然出門,也沒跟任何人打招呼,出了驛館,上了長安城大街。

他並不急於去成衣店,而是順著長安街溜溜達達地慢慢向前,走到一家二層小酒樓門前,他不禁停下了腳步,眼瞧著一麵藍綢鑲邊的小旗在空中隨風抖動--菱花酒家。

因為離中午尚早,還有兩個時辰的光景,因此酒家內,除卻二樓臨窗的一桌坐著兩個人外,並無其它的客人,於是柳石基便徑直走了上去,在靠近他們的一個酒桌前坐了下來。

小二見來了新客,便上前招呼,問客人要點什麽?起初柳石基進門到不是為了吃喝,隻是想領略一下這古代酒家的民俗風情。一見小二問他,便隨便點了些酒菜,不過特意要了他店的一壺好酒,並不是為了讒酒,雖然他對釀酒很感興趣,但並不多喝,隻為了小酌其味,看這古人釀製的美酒究竟如何。好以後博眾家之彩,取百家之長,將瓊花酒傾其釀之。

他這邊等著酒菜,便聽桌子那邊其中的一個矮子對另一個黑瘦的高個說到:“你聽說沒有,皇上八月十五要去遊江都,看那個什麽瓊花。我聽說啊,又要大肆征集民工了,要修運河,想從水路直達。”

“哼!這一定又是那個奸臣老賊宇文化及出的主意。皇上為迎牽新都,大肆修建皇宮別墅,營造西苑十六院還不夠折騰的,勞命傷財,這回又要下江都去看什麽瓊花,我看是窮花,這不知又要死多少人哩。”黑高個將手中的酒往口裏一貫,又重重把杯子朝桌上一擱,氣憤地說道。

那矮子急忙噓了一口,示意他小點聲,又偷偷向石基這邊瞟了一眼,正好這時小二將酒菜上齊,石基便低頭吃菜,裝作全沒在意的樣子。

但心裏隱隱泛起一絲不安,這段曆史早在史書上看到過,今天因自己偶然的揭榜,重要將那曆史再演,這瓊花釀不造也罷。卻要害得百姓遭罪,生靈塗炭,真不知我柳石基是因禍得福還是招福引災。

這一想,心裏難受,這酒哪還能品出個味來,隻覺一直苦到心裏。

一時,又聽那矮子繼續說道:“你想,如果是這樣,少不得又要招那許多的能工巧匠,修造大型的龍舟,由人力在兩岸拉動,水陸並進,這又要多少纖夫去爭命了。”

這回黑高個沒有動氣,反頭也不抬,隻顧喝悶酒,又過了好一陣,才抬起兩隻血絲滿布的眼晴,有些微醉的神情看著那矮子,夾起一根青菜,在嘴裏慢慢嚼吃,一邊道:“你有所不知,我有個摯交的兄弟在皇宮當差,今早換崗路過我家,本要請我一起去吃酒,後有事沒能成。他告訴我,今天揭黃榜的那個窮小子來曆不淺,本是給天帝看苗圃的神--英招,這回被上仙派做瓊花侍者,隱去真身,換形故扮窮酸相,下到凡界。所以皇上對他恭敬有加,說是立而不跪不但不予怪罪,反而封了他為瓊花太守,讓他去江都瓊花觀護花。你說這奇也不奇。”

“這我也知道,整個皇城都在這樣傳揚,他原是天帝苗圃裏的神,當然識得此花,這有甚奇怪。到是我聽說這次皇上名為看瓊花,實為南巡,要去探查一件寶貝,說是夢中瓊花原有所示,而護花神英招的降臨,更是一種預兆,此物定在江都顯身....”矮子更是壓低了嗓音。

柳石基還要再聽下去,卻隻見那邊桌上的兩個人,頭挨著頭,快要碰到了一處,說話聲音也是低的如蚊子哼哼,完全沒了內容。

原來楊廣不計自己金鑾殿的失禮所為,是把他柳石基當成了傳說中的護花神英招啦。“哈哈....事情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他把我當作神,好!我就當一回真正的神讓他看看,千裏觀花,要負出怎樣的代價。”

他這樣想著,酒菜不禁吃去了一半,那酒也漸漸品出了味道。好酒!

石基是越吃越高興,這時,已將臨近晌午,酒家裏的客人也慢慢多了起來,小夥計看那靠窗坐的一高一矮仍在邊講邊喝也就罷了,唯獨看到一邊單坐著的柳石基,也還在一人自斟自飲,皺了下眉頭,走過來道:“這位小兄弟,我家酒樓小本生意,地方又小,不夠坐,現在已是到了吃飯的時候,客人們來的多,你看....你是不是挪個地,你這桌還等著上人呢。”

柳石基正酣飲濃暢之際,忽聽得小二要趕他走,好生不快,這分明是見他衣不遮體,一股窮酸相,瞧他不起。正待要評理,坐在窗前的那個高個首先開了腔:“你是怕這位小兄弟吃了不給錢咋的,說出話來這樣的不中聽,你店小不夠坐就攆人走,也太不講理了吧。”

“就是,小看人嘛。”

“別理他,看他能怎樣。”

正當眾食客們七嘴八舌,義憤不平之時,卻見樓梯口上來一人,藍綢的蟒緞,緊裹著腰肢,雖長得眉清目秀,卻帶著一臉的**蕩,手裏慢條斯理地搖著一把美人扇,後麵還跟著七、八個打手模樣的跟班。

隻見他一搖三晃地走到柳石基的跟前,唰地合住扇頁,連連敲打著手心,斜楞著一對勾魂目,對正抓耳撓腮的小夥計點名要這張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