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將

第35章龍蛇

蒲承嗣愣在門口,目瞪口呆地看到蘇貞安獠牙外露,滴著鮮血,再看看躺在**的小野寧次,脖子上也是血淋淋的。蒲承嗣想要大喊,但是理智讓他克製了下來,捂著嘴巴,輕聲地向蘇貞安問道:“蘇先生,你這是在幹嘛?他可是你的真心朋友!”蘇貞安並沒有回過頭,很明顯他早已察覺到了蒲承嗣的存在,隻是看著小野寧次的屍體,說道:“正因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才猶豫了一個晚上,直到剛才我才下定決心不能讓他死掉。”

蒲承嗣原本以為蘇貞安是在吸食小野寧次的血液,這時候才恍然明白蘇貞安是在給小野寧次換血,更加驚訝地問道:“難道,你要將小野先生也變成和你一樣的僵屍?”

蘇貞安歎息道:“除此之外,我沒有別的辦法讓他複活了。”

蒲承嗣隻覺得瘮得慌,不禁打了個冷顫,搖搖頭說道:“蘇先生,我求你一件事。如果某天我也死了,不管你是出於什麽情分,我都希望你千萬不要用這種方式救我。比起死來,我更怕死不了。”

世間無人不希望自己能長命百歲,然而百歲終究是有限的,因為有限才會對無限的事保持渴望和追求,生活才有了意義。鑽石的價值在於稀缺,生命的意義在於短暫。秦皇漢武都曾追求長生不老,終究一無所得,充滿遺憾。然而正是這樣的遺憾,令人更加明白生命的可貴。人們畢生都在追求自己的夢想,而當夢想成功實現之後又陷入了無盡的空虛之中,渴求返璞歸真,重新過上最初簡單的日子。人生跌宕起伏難以預料,而一切因塵土而起的終究要歸於塵土。蒲承嗣看破了這一點,所以希望生命能順其自然。他雖不是真正的道家之人,卻領導到了到家的精髓。

對此,蘇貞安卻說:“沒人救得了一心求死的人。”

蒲承嗣默默地點著頭說道:“有道理,有道理。”

蘇貞安回過頭來,看著蒲承嗣手裏拿著一份報紙,問道:“你闖進我臥室有什麽事嗎?”

蒲承嗣進屋將手中的報紙遞給蘇貞安,說道:“對了,我是來給你送報紙的。報紙上說,昨晚美國駐日美軍海軍基地被喪屍襲擊了。”

蘇貞安一把將報紙接了過來,說道:“我認識字。”蒲承嗣有些尷尬,有些難堪,咬咬嘴唇撓撓頭,低垂著腦袋支支吾吾地對蘇貞安說:“那個,蘇先生,我還有一件事想請教一下你。就是你知道伊藤小姐平常都喜歡什麽嗎?我感覺我剛剛好像把她惹生氣了,我想哄哄她。”

蘇貞安看著報紙隨口說道:“錢。”

蒲承嗣一愣:“啊?”

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是萬萬不能的。蒲承嗣一聽這話,猶如當頭棒喝,一個錢字可把人為難壞了。蒲承嗣自己雖然有一點小積蓄,但是位數並不多,整天隻出不進的話,按日本當地最低的生活標準,勉勉強強可以讓自己活半年。如果要用錢來作為哄伊藤靜開心的籌碼的話,蒲承嗣就感覺太劃不來了,他不是小氣的人,可女人花起錢來那真是非常沒譜的事。想到這裏,蒲承嗣趕緊搖搖頭,又厚著臉皮再次問道:“除了錢呢?她還喜歡什麽呢?”

蘇貞安抬起頭來,看著蒲承嗣,蒲承嗣賠著笑,卻依舊猥瑣,蘇貞安簡直不想看,再次把頭低了下來,看著報紙對蒲承嗣說:“看你這態度,這次你是把她得罪得不淺呀。看在你誠心誠意的份上,我就幫你這一次。伊藤靜除了錢,最喜歡的就是吃,吃各種甜食。接下來怎麽做,就看你自己的了。”

蒲承嗣興奮地道

謝:“謝謝蘇先生!”

蘇貞安卻惡狠狠地盯著蒲承嗣說:“下次不準再隨意闖進我臥室了,不然我就把你攆出去。”

蒲承嗣嬉皮笑臉地說道:“遵命。”說完就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蘇貞安這才對著報紙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這肯定是江口蒼也幹的,他果然開始複仇了。”

當晚明月當空,蘇貞安背著蒲承嗣等一幹人獨自來到了佐世保美軍基地,眼前滿目蒼夷,一片狼藉,廢墟之中還有幾處星火在若隱若現。蘇貞安走進基地,地下滿是喪屍和美軍士兵的屍體,海風之中的鹹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極度難聞。蘇貞安漫無目的地走著,看著,這些屍體鮮有幾具是完整的,絕大多數的屍體都是殘缺不堪的,鮮血染滿了基地的每一個角落。

不知道在等什麽,蘇貞安在這一夜並沒有打算離開基地,他找了一個隱蔽的位置藏了起來。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蘇貞安突然聽到汽車發動機的聲響,他偷偷望去,看到有幾輛汽車排成一字形,正緩緩地向基地行駛而來。這時候來基地的會是什麽人呢?蘇貞安正疑惑不解的時候,忽然有無數喪屍如雨後春筍一般從低下冒了出來,迅速地將車隊團團包圍了起來,在片刻間就將所有人都撕咬之死,然後慢慢將新鮮的屍體當做食物美餐了一頓。蘇貞安在這群喪屍之中看到了一個特別的身影,沒錯,那就是江口蒼也。

蘇貞安發現了江口蒼也,江口蒼也也忽然感受到了蘇貞安的存在。

兩人遙隔千米之遠,卻有如近在咫尺般四目相對,各自都帶著怒火,恨得咬牙切齒,同時緊握雙拳。

黎明的天空忽然烏雲滾滾,將破曉的東方吞並,世界又變得黑暗下來,伴之而來的是猛烈的電閃雷鳴,驚得鴉雀亂飛,海浪翻滾。

蘇貞安道:“不殺你,天下難寧!”

江口蒼也道:“擋我者死!”

蘇貞安跳上房頂,取出承影劍;江口蒼也跳上車頂,舉起武士刀。雷電交加,喪屍側目。整個世界在此時仿佛隻剩下他們兩個,彼此都目空一切地凝視著對方的一舉一動,然而卻是誰也沒有先動。蘇貞安是吸食月華之精兩千年而成魔的僵屍,江口蒼也是飽經地獄之火淬煉而成魔的喪屍;僵屍是人死後受天地怨氣而生,喪屍是人活著被屍毒侵害而成。兩人出身不同,卻皆已成魔,一陰一陽,可謂水火不容,卻不知誰能勝得了誰。

一道閃電霹靂落地。

蘇貞安與江口蒼也同時起身,相迎而戰。蘇貞安是秦朝將軍,江口蒼也是帝國武士,兩個功名各有千秋,本領平分秋色,打得難分難舍,卻又難分伯仲,不相上下。既然功夫論不出高低,便又鬥起了魔法。蘇貞安化身為蒼龍,江口蒼也就變身為巨蟒,一龍一蛇,相逐相鬥,出沒於雲裏海裏。那情景,真有如《山海經》所載之黃帝與蚩尤涿鹿之戰。

到底將江口蒼也魔法稍遜於蘇貞安,漸漸居於下風,心裏膽怯,不敢再與蘇貞安糾纏,吐了一口濃霧將蘇貞安包圍起來,使蘇貞安一時難辨東南西北,江口蒼也趁機西逃而去。蘇貞安衝出濃霧,遠遠看見江口蒼也遁去的方向,緊隨其後,追了去。兩人在追逐中,時而化為龍蛇相鬥,時而又恢複本身交戰。江口蒼也漸漸沒有戀戰之心,隻顧且戰且逃;蘇貞安又豈能再次輕易放過江口蒼也,且戰且追。江口蒼也無奈,竟在不經意間飛越了海洋,來到中國,輾轉又飛越到了印度,再者又到了阿拉伯地區,接著到了非洲,意大利

、法國、德國、英國等等世界諸國。所到之處,當地便有亡靈複活。

蘇貞安頓感不妙,暗忖:“這江口蒼也有意引我四處周旋,我竟然如此大意,在無意中複活了那些亡靈。”想到這裏,蘇貞安按住雲頭,不再追擊江口蒼也,隻能眼睜睜地望著他第三次逃匿而去。事實上,江口蒼也對於蘇貞安突然停止了追擊感到非常困惑,但不管蘇貞安有什麽想法,這對於江口蒼也來說卻是天大的好事,恍惚間就消失不見了。

此時的蘇貞安惱怒不已,卻又實在無可奈何。當他回首自己所過之處那些複活的亡靈,他竟開始恨起自己來,怪自己一時大意上了江口蒼也的當。於是,他不得已按下雲頭向有亡靈複活的地方,趁他們初複活不就,趕緊將他們消滅。但任蘇貞安如何勇猛,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去消滅自己帶來的那些麻煩,卻是事倍功半,慢慢就就顯得有些有心無力了。這可讓蘇貞安陷入了矛盾之中。

恰在這時,蘇貞安腦海裏湧現出了科學家鬆下春野的話來:“我們可以從平行世界中去阻止不幸事件的發生及改變已經發生了的不幸事件。”

蘇貞安在心裏默默念道:“時空真的可以隨意穿越嗎?穿越了時空真的可以改變過去和未來嗎?”

蘇貞安在心裏反反複複地念著這兩句話,很明顯他對時空穿越這事還是非常懷疑的。可是一想到如今世界各地都因自己而複活了各種妖魔鬼怪,蘇貞安心裏又對穿越時空充滿了興趣與期待。如果真的可以穿越時空,蘇貞安便不會為了追逐江口蒼也而惹下這禍,甚至可以在最初的時候就直接將江口蒼也咬死,而不是無意識地將他變成僵屍。所謂去火抽薪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想到這裏,蘇貞安莫名地有種豁然開朗的喜悅,當即就飛回了東京。

對於美好的願望,我們總應該寧可信其有地去嚐試一邊,萬不可隨時都被理智所左右;世界萬事萬物原本都是物極必反的,最理智的人極有可能因為理智過頭而成為最糊塗的人。

就這樣,蘇貞安照著鬆下春野當時留給他的名片上的地址照東啊了鬆下春野的居所。蘇貞安麵對著鬆下春野,簡單而直接地說明了自己的來意,鬆下春野覺得萬萬不可思議,但能得到蘇貞安的幫助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於是當即二話不說,驅車載著蘇貞安前往自己的實驗室。

鬆下春野的實驗室在富士山腳下,兩人花了將近半天的時間從東京感到了富士山下。此時的富士山及其周圍都因之前噴發的岩漿而顯得詭異而寧靜;上山的所有道路不是被毀就是被封閉。眼見這一幕淒涼,再想想昔日的繁華熱鬧,竟然恍如隔世,真讓人忍不住長籲短歎一陣。

鬆下春野似乎並不在乎眼前所見的一切,冷漠地說:“大自然的力量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蘇貞安沉默不語。

下了車,鬆下春野將蘇貞安帶到山腳西麵的一處小湖邊上,駐足停了下來。這裏原本是一處旅遊區,可現在已經荒無人影了。這才幾天時間,周遭的環境竟然顯示出了無盡的荒涼之意。

鬆下春野麵對平靜的湖麵,望著澄淨的湖水說:“我們下去吧。”

蘇貞安一愣,思緒有點淩亂:什麽?下湖?遊泳?

鬆下春野扭頭看著蘇貞安沉默疑惑的樣子,笑道:“怎麽,蘇先生怕水?”

蘇貞安說:“我們是來遊泳的嗎?”

鬆下春野笑道:“蘇先生真幽默。實驗室的入口在湖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