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謀

第45章 美女有情

第45章 美女有情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杜秋兒和皇甫衝也不知不覺中進到了翠雲山莊內,等杜秋兒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已經是晴天見好,陽光明媚了。

“你醒了?”一陣滄桑渾厚的嗓音傳來,說話的人是一個老者,依然是白衣長袍,等他慢慢轉身,杜秋兒才看清老者的相貌。

蒼老的麵容,滿是皺紋,看起來倒是很嚴肅,也巧在他雙目寒星,猶有精神,隻看他的容貌,也能覺察出那縈饒在他身上的神秘氣息。

杜秋兒彷徨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應該已經到了翠雲山莊內,因為那個小童出現的及時,為她道出了一切謎團。

“這位姑娘,這位就是我家先生。昨夜你跪得太久,體力不支,暈倒在地,先生命我將你抬進了莊內,並且先生還特意為你塗抹了藥膏,幫你緩解傷痛。”小童躬身道出任逍遙的身份,這讓杜秋兒倍感吃驚,接著又是一陣欣喜。

杜秋兒聽罷,恭敬起身,略施一禮,卻感到驚奇,昨日跪了那麽久,雙膝早已腫脹變形,淤血積化,換做平常,疼痛至少要幾日方可恢複,更別說翌日即可下地行走。現在想來定是神醫塗抹的藥膏,起了作用,她的雙膝才不至於那麽疼痛,正常行走也不覺得疼了。

“小女杜秋兒謝神醫相救。”杜秋兒言罷,突然想到皇甫衝至今並未跟她在一起,一時情急,故而急忙問道:“敢問神醫,我的那位朋友,可在莊內?”

任逍遙輕捋胡須,微微頷首,臉色卻嚴肅的很。

“他就在東廂,這裏是西廂,不過他可沒那麽走運了。”

杜秋兒一聽這話,當即心急不止,愣是沒管自己膝蓋上的傷痛,‘撲通’一聲跪在了任逍遙的麵前,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神醫在上,懇請您施妙手,救救我的朋友吧,他是個好人,為了救我才落得被小人暗算,身中毒鏢,命不久矣,我遍訪名醫皆不能救,唯一的希望就是您能救他。若先生肯救他,我願當牛做馬已報大恩。”

杜秋兒淚眼婆娑的道出實情,隻想著眼前的神醫能夠救皇甫衝,而作為代價,她一沒錢二沒權勢,有的隻是眼淚和一顆看似脆弱實則堅毅的心罷了。

老者居高臨下,冷眼瞧著杜秋兒的臉色,冷不防的說了句,“抬起頭來。”

“恩?”杜秋兒奇怪的慢慢抬起頭,雖說經過一夜的風雲侵襲略顯憔悴,但是她的容貌仍清秀可人,美麗卻又不失靈秀,最令人動容的當是她的一雙淚眼朦朧,絕對是令人過目難以忘懷。

老者盯著杜秋兒看了好一會兒,直到他雙手鉗著下巴上的銀須,不停的點著頭,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杜秋兒也是心下一陣緊張慌亂,卻不敢再說半句疑惑。

“你和那個小子是什麽關係?我很好奇你為何拚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救他?”

老者突然開口問道。

杜秋兒可沒想到老神醫會突然問這種問題,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才算是最好,她也隻能憑著內心的一種真實流露,說出了自己和皇甫衝一起經曆過的那些故事。

“神醫不知,我對皇甫公子,很是感恩,若是沒有他,我怕是一輩子都會活在夢魘之中,不能脫離險境。說起來,他也是為了救我,才會被人偷襲中了毒鏢,這才昏迷不醒,我感念他的恩情,自然不會一走了之,將他拋棄。我唯有拚盡一切,隻要能夠將他救活。故而我來到山莊隻求神醫,能救他一救。”

杜秋兒說著說著,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此情此景,老者看了也不禁轉身不語。

“你不必說了,那人我是不會救的,你和他是何緣分,有何過往我都不關心,我隻是看你跪在莊外甚是堅毅,遂起了興致想要看看你是怎樣的奇女子,這才大發慈悲將你和那小子救了回來,可我卻並不想救他。現在,你既然醒了,就盡快帶他離開吧,以後莫要再來打擾了,再有下次,就是你跪上七天七夜,老夫也定不會管你死活。”

“神醫前輩,您就大發慈悲吧,前輩,前輩。”

說罷,老者氣呼呼的轉身走出了西廂,杜秋兒一番哭求,卻根本沒能打動這個怪異的老神醫。

見老者沒有理會自己的請求,杜秋兒一時陷入了困境,她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皇甫衝究竟是死是活,好是不好。

強忍著雙膝的疼痛,杜秋兒急匆匆的趕到了東廂房,見到了她最是掛懷的人。

皇甫衝還是昏迷著,臉色似乎並沒有之前那麽難看了,或許是錯覺,杜秋兒總覺著,皇甫衝是被人救治過似的,

“難道是神醫?”

杜秋兒還是第一次這麽目不轉睛的盯著皇甫衝看,她收起淚眼,慢慢的,她笑了,一雙手也不禁輕輕的撫摸著皇甫衝的兩頰,刺骨的冰涼再次襲上心頭。

“公子,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麽辦?你不會有事的,你忘了嗎?你還有血海深仇要報,皇甫家的冤屈還等著你去昭雪,一切都等著你醒來。我爹爹走了,我不想你再離我而去,那秋兒隻能隨你而去,長眠地下,到時我們能夠永遠的在一起,永遠也不分開。”

屋外,一個身影慢慢走到杜秋兒的身旁,長歎一聲,“既是你的心上人,你那麽做就再清楚不過了,可是他死了,你還可以繼續好好的活著,為什麽要這麽癡情,折磨自己呢?”

杜秋兒雙手緊握著皇甫衝的左手,並沒有轉身跟身後的身影說話。

“因為我知道,他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若是他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生不如死,倒不如跟他一起,權當是他在我身邊,我不會孤單,寂寞,他的身邊也隻會有我一個知冷知熱的女子,再也不會是他一個人了。”

杜秋兒這番話說進了老者的心裏,頓時掀起了一陣波瀾。

“前輩,你難道不覺得這才是人世間最美好的情感嗎?”

任逍遙沉默著,不時望向窗外,沉默了好一會兒,他開口了。

“唉,好一個癡情的女子啊。你放心吧,昨夜我已給他服下玉露丸,可以緩解他體內的毒性,他暫時不會有大礙的。”

“那多謝神醫了。”

任逍遙轉身走著,邊走還邊說道:“你跟我來吧,我想帶你去看點東西。”

杜秋兒不知道任逍遙經曆過什麽,但是從他的眼神中,她看到了一種塵封已久的情感正在慢慢釋放,那是一種傷感,追悔莫及的情感。

二人來到了莊園後院的一棟二層,小樓周圍長滿了雜草,處處可見塵封已久,灰塵遍布的痕跡。

二層房間的大門正對著是後山的美景,此時已是日上三竿,炎熱的氣氛止步到了小樓的外麵,奇怪的是,整個房間內卻透露著一股嚴寒冰冷。

房間內,陳式井然,肅穆有序。

桌椅板凳齊全,桌子上還擺設著日常用的茶壺、杯子,可卻滿是灰塵,一看就是很久沒有來過人了,這裏的空氣都透著滄桑的味道。

“咳咳咳...這裏是哪裏?怎麽會這麽荒涼?”

任逍遙並沒有說話,隻是走到了房間中央正桌上擺放著一塊素裹青紅的長階祭祀牌位,上麵清晰的寫著幾個大字,“先賢妻李氏之靈位”,後麵還標記上了一句,“夫蘇氏全字於唐貞元六年立。”

杜秋兒好奇的問道:“前輩,這是?”

任逍遙靜靜的拿起一根火柴,點上了三根燃香,而後恭敬的立於牌位前,隨之恭恭敬敬的鞠了三個躬,這才開口回答了杜秋兒的問話。

“這是我妻子的牌位。”嗓音低沉,一如揭開了他心上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