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謀

第46章 塵封往事

第46章 塵封往事

“您的妻子?她已經過世這麽多年了,您?”

杜秋兒沒繼續問下去,隻是對於任逍遙悲傷心情更加好奇。

“你是想問,我妻子去世已久,為何我仍不能忘懷是嗎?”任逍遙說的其實正是杜秋兒想要問的問題。

杜秋兒咋舌,沒再說話。

“說起我妻子,她原本就不該離開那麽早,一切皆是我的疏忽,怨我沒能照顧好她。”

“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杜秋兒點點頭,認真的聽著任逍遙說出了那段傷心的往事。

“那是十五年前,我當時並不叫現在的名字,我的真名叫蘇全,乃是專門服侍先皇,德宗皇帝禦醫,那一年我已四十有五,本來夫妻和睦,相敬如賓,可是卻因為我的疏忽,葬送了美好的一切。”

任逍遙慢慢的說起傷心的往事,後來杜秋兒才得知,事情究竟是怎麽回事。

原來,任逍遙早年名叫蘇全,乃是先皇駕下的首席醫官,因年輕有為,僅在三十六歲的時候就升任太醫署的太醫令,一時風光正盛,倍受皇恩榮寵。

蘇全之妻,乃是與他年幼青梅竹馬的李氏,亦是大戶人家之女,二人結合,本是令人稱羨的一對,恩愛非常,在外亦有賢妻之名,可好景不長,家裏卻連遭變數,李氏懷胎十月,竟然在最後一月,因體虛血盛,導致胎死腹中,那時蘇全一心忙於太醫署事務,整日繁忙根本沒閑暇照料妻子,再加上孩子沒了,他也倍感無奈,心情低沉。

久而久之,蘇全忽略了妻子的感受,李氏因喪子之痛,常年抑鬱難治,僅僅過了兩年,便撒手人寰,離了人世,李氏的死,深深的打擊了蘇全,他仿佛一瞬間失去了一切,他從沒想過妻子的離開,讓他變成了一個瘋子,自那之後,他變辭去了官職,流浪到了這裏,過著閑雲野鶴的日子,可是他的心裏卻一直沒有忘懷妻子的離去給他帶來的打擊,他始終不能原諒自己。

“你知道嗎?若是當時,我多花一點心思在她身上,或許她就不會走的那麽早了,這一切報應都是因為我,我是個混蛋,是我害死了她,我這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的過失,正如你說的,愛一個人,自當為他付出一切,她若是死了,那活著又有什麽意義?”

杜秋兒能夠感受到任逍遙的悲涼心情,她能夠體會,若是皇甫衝永遠醒過來了,她也是會悔恨終生的吧。

越是這種情形之下,杜秋兒就越覺得感同身受,故而她對任逍遙也在心裏生起了一絲憐惜之意。

“前輩,我能夠體會您的心情,隻不過夫人她已仙逝多年,你自不必如此折磨自己,夫人跟您相敬如賓,恩愛有加,自會懂得你當時的心境,世事難料,若是她知曉你現在仍不肯放過自己,定會感到難過的,您又何必為難自己呢?不如放開心結,或許就能釋懷一切,那樣或許對夫人更是一種解脫。”

杜秋兒說的動容,任逍遙雖然一直沒說話,卻聽進了這話。

他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而後轉過身看向杜秋兒,沉聲說道:“杜姑娘,謝謝你,能夠體諒我的心情,已經很久沒有人跟我這麽說話了。”

“前輩,您是覺得我跟夫人很像,才跟我說這些的嗎?”

“沒錯,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真的很像我的妻子,特別是你的眼睛,跟她一模一樣,有一刹那我甚至還以為她又活過來了。”

任逍遙回頭盯著杜秋兒沉吟半刻,忽而臉色一沉,開口說道:“其實,要讓我救那個小子並不難,隻不過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杜秋兒一聽可以救皇甫衝,當即欣喜萬分,急忙言道:“隻要您能救他,我什麽都答應您。”

任逍遙立時擺手,始終是冷著臉,“先別高興的太早,我的這個條件,你可不會輕易答應的,你還是得好好的想想。”

“什麽條件?”杜秋兒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想要救他不難,但是你必須答應我,留在翠雲山莊三年,在這三年裏,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離開莊子半步,我需要你在我思念愛妻的時候陪我說說話,權當是給我做義女,你可答應?”

聽到這個條件,杜秋兒徹底的愣住了,她不會想到,即使皇甫衝被救活了,她仍然不能跟他相見,那是一種有多難受的感觸,她突然不敢想了。

“我,我。”

“我給你時間,好好考慮一下,想好了告訴我答案。”

杜秋兒臉色一陣難堪,小臉蛋上不經意間閃過一絲淚痕,堅毅的小女子再次攔住了任逍遙的腳步,她紅著眼圈,哽咽道:“不,多等一刻他就多一分危險,我不能置他的死活不顧,我答應您的條件,願意拜您為義父。”

“你可想好了?那可是三年啊,即使他活過來了,你也不能見他,那是最煎熬的結果,你忍受的住嗎?”

任逍遙俯身看向杜秋兒的臉色,一時覺得自己有點麻木不仁了。

“不必想了,我決定的事情不會改變。隻要他能夠活下來,我願意付出一切。”

杜秋兒從不拒絕承認,自己是個癡兒,可她對皇甫衝的感情,卻更像是單相思,皇甫衝之前曾經對她過於冷漠,根本不願意接受她,想來若是皇甫衝醒來之後,她又該怎麽辦呢?

“既然你答應了,我會遵從承諾,救他活過來的。”

“義父在上,義女杜秋兒承拜大恩,永生銘記。給您磕頭了。”

“好好,老夫年逾天命,仍能收得一女,此乃天降喜事,可喜可賀啊。”

杜秋兒當即拜了任逍遙為義父,任逍遙大喜,自然允諾會救皇甫衝。

二更時分,雨夜再次來臨,皇甫衝躺在**,始終昏迷著。

杜秋兒在西廂房焦急的左右踱步,就在她答應了留在山莊三年的約定之後,任逍遙如約在東廂房為皇甫衝治傷。

可至此已經足有兩個時辰了,卻仍然沒見任何動靜,她揪著的心也始終沒落下。

東廂房內,氣氛詭異。

皇甫衝醒來的時候,眼前空無一人,他憑著自己的記憶,仔細回憶起了曾經發生的那些故事,想起了縣衙內的驚險時刻,想起了杜秋兒和李玄,隻是眼前他又在哪裏?李玄和杜秋兒又去了哪裏呢?

皇甫衝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躺在這個空蕩蕩有些陌生的房間裏,故而心生疑問,但想來身體剛剛複原,他還需要慢慢調養才是。

心想著沒事幹,他就到處走動了一下,山莊內的屋院別有一番規格,卻更像是遵循著五行八卦的原理,皇甫衝有些驚訝之餘,漫步來到了位於山莊中央的正堂,一時好奇的他到處看著,直到腳步停在了正堂內的一塊正方匾額上,蒼勁有力的草書描繪出的是一幅有深意的詩句。

上麵寫著,“千山寂,萬空滅,九龍盤鴻蒙;機生莫,化生緣,一語破乾坤。”

皇甫衝不覺吃驚,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這幅字讓他想到了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