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斜陽醉新酒
午後的暖風吹拂在落雪上，卷起一層細微的雪霰字，如霧蒙蒙的水汽在天地之間悠然的飛揚開來，落在人的肌膚上，方寸之間有絲絲舒爽的涼意。
雖然是初冬的嚴風，卻多了一份初春的暖。
楓林苑內大片的楓樹在雪花的掩映下隻有些許紅色還停駐在梢頭，濃白淡紅之間無限的詩情畫意讓人陶醉。
新釀的瓊玉醉仙酒剛揭開頂一股清香就順著空氣流蕩在無邊的天際，縈繞著飛入人的鼻端，以頂級瓊花的花香為前味，以桂花的醇香為底味，回味則是無窮無盡的茶花香。
酒香剛芬芳而出，好似四季已經停在了眼前，從暖意初融的茶花到西風夜放的霜秋，纏綿悱惻又清雅絕倫。
“這是什麽酒！香味這麽獨特！”
對酒還算有些研究的徐薇從沉醉中回過神來，捧著杯中的瓊漿玉液不解的詢問。
好酒喝過，中外名酒更是五一沒有經曆過她的胃壁，可眼前這酒卻是如此的別致，如此的驚人！
雲竹把玩手中的酒杯深深吸了一口清香，“這應該就是用深秋的晨露加上四季的最早盛開的花釀製而成的瓊玉醉仙酒，此酒入喉柔順回味無窮，最為沁脾養怡。”
釀製如此考究的酒在徐薇的世界還是第一次聽到，上次喝了顧陌白的金風玉露酒已經覺得是人間極品了，可在這裏似乎總有無盡的經典在刷新她對精品的定位。
徐薇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又長見識了，而一旁靜坐不語的顧陌白則滿目淡然的看著徐薇，徐徐道：“今日是雲竹公子和南風公子的賭約，傅姑娘可要斟酌著量力而行。”
此話一出徐薇臉上微微一紅，“嗬嗬，多謝四爺關心。我會注意……嗬嗬。”
雲竹自然是知道原由的，笑道：“小青青，這酒還沒喝酒已經開始臉紅了？”
徐薇瞪了一眼，眼神傳遞著“你不多嘴也不會死”的信息。
**做足，作為贏家雲竹自然端起酒杯首先敬在座的眾人一杯，琉璃尊映著白雪點點，瀲灩妖嬈的鳳目閃過狡黠笑意，“為這次不期而遇的相逢，為這次意興闌珊的提議，我敬大家一杯。”
說完舉了舉酒杯，徐薇端著酒杯碰了碰他的杯子笑道：“雲竹師兄，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文縐縐的了？”
雲竹戲謔一笑，“興之所至，隨性而發。不要太崇拜本師兄哦。”
徐薇一飲而盡，崇拜你妹的崇拜！你就裝文藝吧！再裝也掩飾不住你那顆動蕩的狼子野心。
隨著酒意漸濃，大家也都慢慢放開了架子，落梅和南風跟徐薇打成了一片，三個人喝酒劃拳一番鬧騰，而顧陌白和雲竹卻各自斟酒慢慢啜飲。
隻是，偶爾那狀似漫不經心的淩空對視中暗暗藏著一絲挑釁，雲竹對徐薇的好感自是不必多說，顧陌白雖然無心證明什麽在雲竹眼中已經成了潛在的競爭對手。
最後如煙也被拉入了行列，一時間楓林苑歡聲笑語不斷，連別苑的仆人丫鬟都偷偷的聚集在門外看裏麵難得的熱鬧場麵。
徐薇的歌聲在酣暢淋漓之後飄然而起，南風落梅等人配合著拍打手掌跟著調子哼唱。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纏綿柔美的歌聲牽引著每個人的心跳和呼吸，顧陌白側目看著一臉興致盎然的徐薇，唇角微露笑意。
後知後覺的徐薇這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的酒量已經遠不如從前，所謂的千杯不醉早已成為昨日神話，現如今的傅青綰簡直就是酒不過三。
醉醺醺的徐薇這癲狂的模樣猶如昨日重現，隻是今天的觀眾比那天多了好幾個而已。
“四爺，雲竹師兄！你們怎麽不唱啊！唱起來！嗨起來！”
徐薇舉著手臂在雪地上跳起了華爾茲，雙手支開自我陶醉的扭動纖瘦的腰肢。
“呼啦啦”，紅色鬥篷被她一把撤掉，裏麵的水綠色繡花斜襟儒裙纖薄的材質隨風而舞，皓腕與白雪遙遙相對，嫣紅的臉頰在酒香的熏染下更是粉嫩可愛。
雲竹眼皮挑了挑，小青青，你什麽時候改走嫵媚妖嬈路線了？小青青你真是潛力無窮魅力無限啊！
可是顧陌白卻眉心微蹙，這眼前狂魔亂舞的傅青綰哪裏還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簡直如同村野丫頭……將規矩都束之高閣，唯有少女的天性使然，縱情揮灑熱情，令周圍萬裏雪景都黯然失色。
傅青綰，到底哪個才是真的你？
“雲竹師兄！你來幫我伴舞！來來來！”徐薇一把揪著雲竹的袖子將他拽起來，“扶著我的腰。”
落梅和南風還有如煙紛紛瞪大了眼睛！
我的大小姐，你果然是喝高了啊！斷片了吧！
顧陌白看著徐薇，一道淩厲的目光透過衣衫直射她的脊背，徐薇隻覺得身體一僵，竟消停了下來，慢悠悠甩來雲竹的手……
然後，扭著慢搖邁開火熱的舞步，嘟起粉嫩的紅唇翹開蘭花指，一步三晃走到顧陌白身邊，水蛇腰扭了扭，附身靠著顧陌白用食指挑著他的下巴，一臉色咪咪的看著五官有些失焦的顧陌白。
“帥哥，你好。”
嚇！
眾人紛紛跌倒混亂癲瘋中……
任由眾人嘴巴張成了碗口大小，徐薇繼續挑逗一臉冰霜的顧陌白，蠻腰輕輕一折坐在了顧陌白的腿上！
顧陌白雙手微微一頓，雲竹和南風對視一眼，徹底驚呆了！
“帥哥，你怎麽不說話啊？你不喜歡我跳的舞嗎？我還會很多呢。嗬嗬，帥哥，你長得真好看。嗝！”
顧陌白的手朝外將徐薇推了推，徐薇身體一晃直接撲倒在顧陌白的懷裏，雙手扣著顧陌白的脖子傻傻一笑，“帥哥，你身上的味道……好香。”
落梅手中的酒杯一晃，“啪嗒”掉在了地上，嘴巴張了張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徐薇在顧陌白的懷裏“打情罵俏”。
“傅姑娘？”
顧陌白脖子被徐薇死死的扣著，眉梢一彎，淡淡的吐出三個字。
徐薇聽到顧陌白的聲音卻嫣然一笑，嘿嘿一聲後直視顧陌白的眼睛道：“帥哥，你叫我啊？”
顧陌白莫可奈何的點點頭，“傅姑娘你喝醉了。”
可是旁邊你們這些觀眾是怎麽回事？任由她在這裏胡鬧不加以阻攔嗎？顧陌白的心都要碎成渣滓了。
不過也真的不能怪他們不出手相助，實在是這個場麵太過震撼直接把他們的心髒燒焦了，哪裏還有多餘的智商應對。
“我沒醉！你忘了嗎？我可是千杯不醉啊！嘿嘿，我沒醉，我還可以喝……嗝！”
濃濃的酒氣從徐薇的酒嗝裏噴出來直逼顧陌白的鼻端，顧陌白的表情有三分憤怒三分
無奈四分欲死不能。
“小青青，你喝多了，師兄送你回去。”
雲竹終於醒過來了！
“小青青是誰？我認識她嗎？嘿嘿，她長得好看嗎？”徐薇貼著顧陌白的臉問，當然顧陌白回複給她的隻有一個“老子想一掌拍死你”的表情。
雲竹扶額，小青青你喝醉之後原來這麽恐怖，以後再也不能讓你喝醉了！哎，蒼天啊大地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啊！
“你就是小青青，別鬧了，我送你回去醒酒。”
雲竹雙手攙扶住徐薇的腰將她從顧陌白腿上抱下去，顧陌白身上猛地一輕，徐薇已經癱軟在雲竹的臂彎中了。
落梅和如煙相繼跑過去扶著徐薇，徐薇哈哈笑道：“你們……嗝，你們都不知道我是誰？嘿嘿，我不告訴你們，我就不告訴你們。”
如煙和落梅交換了一個悲傷的眼神，“小姐，你先說話了，我們送你回去。”
說的越多黑曆史越多，小姐，你這輩子的臉今天打算一次丟完嗎？
徐薇回頭看著顧陌白傻乎乎的笑了笑，“你不要忘了，你不要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你要帶我去海邊看日出，你說過，你會帶我去。”
邏輯混亂的徐薇眼中閃現出王偉的身影，可一眨眼又發現那白衣勝雪的男子比王偉那混蛋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
徐薇擺擺手笑道：“你不準說話不算數，你說話不算數的話，我就……我就不走了！”
說完一臉無賴的彎了彎雙腿一副我就賴在這裏了的樣子。
落梅和如煙可憐巴巴望著一臉冰霜的顧陌白，哀求道：“四爺，現在小姐醉成這樣，你就騙騙她吧。”
顧陌白眼角抽了抽，看看滿眼桃花亂閃的徐薇又看看眼中發射飛鏢的雲竹，盈盈笑道：“好，等天氣好的時候我就帶你去……海邊，看日出。我答應你的事，絕對不會食言。”
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徐薇看到他眼中那濃濃的真摯的神情，眼角驀然滑出了一顆淚，盈亮的淚珠滑落腮邊，將無窮心事盡數揮毫寫意。
“嗯！”
重重的點了點頭，徐薇額頭昏沉雙眼一黑癱倒在落梅的懷裏。
這是第一次，你對我的承諾，你要記得。
人群散盡，顧陌白抖落身上被風吹落的雪，雙目無意掃了雲竹一眼，淡然道：“雲竹公子是不是有話要說？”
雲竹手中仍端著半杯酒，搖了搖杯底的醇香，道：“四爺特意送來這麽好的酒隻怕不光是想在尚書府淺酌一杯吧？”
顧陌白眼眸無聲的劃過他的側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是四爺，他做的事還不需要對任何人交代，何況區區一個門生。
雲竹放下酒杯站起來，高挺玉立的身形颯颯迎風，“小青青是我的，四爺是君子，理當知道君子不奪人所愛的道理。”
顧陌白左手緩緩順了順鬢前一縷發絲，寒霜覆蓋的臉卻突然笑若晨曦，右手中的琉璃樽輕繞慢撚，垂眉看著杯中自己的倒影，對著那桀驁的眼睛道：“勝者，坐擁天下，敗者，流離江東。雲竹公子這麽聰明的人，如何不知？”
“輸贏之間，如何界定？隻怕連四爺都不知道。”
雲竹凜然一笑，端起酒杯與顧陌白遙遙相對後一飲而盡。
顧陌白但笑不語，飲盡了杯中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