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江山誰沉浮
“二哥，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去四弟那裏休息，睡一覺醒來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顧陌宸扶著二爺的胳膊試圖將他拉起來，可是二爺賴在地上踢打著雙腿死活不動彈，“我不去！四弟不陪我玩兒！四弟不陪我奪皇位！我不起來！”
顧陌宸垂著雙手無奈的看著二爺，太醫以前說過，隻要不受到刺激他的精神就可以維持一般人的狀態，但是受到刺激或者情緒波動較大的時候就會精神失常。
看他這個樣子一定是情緒太激動導致精神又失常了。
“二哥，我們一起去找四弟，我們一起跟他說。行嗎？”
這個時候堅決不能再直截了當的堅決了，且哄著他再說。
二爺一聽到顧陌宸這麽說仰起臉孩子般天真的眼睛望著他問：“你不會騙我吧？”
“不會，我不會騙你，起來吧，咱們去霜天曙。”
“好啊！霜天曙！我最喜歡四弟的霜天曙！”
一路上拉著二爺盡量繞小路走，還是沒能完全避開丫鬟太監，認出那是顧陌蘅的人自然低聲竊竊私語一番，沒有認出的人則疑惑著怎麽三爺帶著一個癡癡呆呆的在宮裏？
到了霜天曙的時候正看到顧陌白在院子裏和李青風下棋，顧陌宸苦笑的指了指顧陌蘅：“四弟，先過來安撫二哥吧。”
顧陌白手中拿著一枚白色的棋子徐徐抬頭看著嘿嘿傻笑的顧陌蘅，溫聲卻有些命令的口吻道：“二哥，你去三哥那裏鬧事難道不怕被父皇知道後責打你？”
二爺一聽到父皇責打幾個字雙手緊緊揪著顧陌宸的袖子，眼神怯怯的瞄了瞄顧陌白，囁嚅道：“四弟不要告訴父皇，父皇打屁股。”
老三老四相視一笑，二哥這會兒智商隻有五歲孩子那樣的水平，也翻不起多大的風浪，等穩定之後派人送他回淮南就是了。
李青風笑道：“二爺，你可還記得老夫的冰糖葫蘆？你小時候就喜歡吃我買的冰糖葫蘆。”
二爺鬆開顧陌宸的衣袖走到李青風跟前，扣扣手指頭說：“李先生，我還要吃冰糖葫蘆，李先生你帶我去買吧！”
李青風撫摸著他的頭發笑道，“好，我一會兒就帶你去買，二哥先乖乖待在這裏。”
“嗯！好！”
二爺重重的點點頭，便乖乖的站在一旁看顧陌白他們下棋了。
一局下完，顧陌白將白子放下，李青風順了順胡子笑道：“一連三局都是四爺贏，看來老夫實在不是四爺的對手了。”
二爺拍拍手哈哈笑起來：“李師傅你輸了！你沒有我四弟厲害！四弟最厲害了！”
“二爺，走吧，我帶你去吃糖葫蘆。”
“好啊好啊！”
顧陌白看著李青風帶二爺走出了霜天曙才略顯焦慮的看著顧陌宸說：“三哥，明天一早就安排人送二哥出宮吧，他留在這裏若是被大哥知道了怕是要惹來殺身之禍。”
顧陌宸也焦慮著點頭，“我擔心的也是這個。哎，隻是可惜不能帶著二哥去看看父皇，不知道他這一次再回到淮南還有沒有機會看到父皇。”
“生死有命，若是二哥和父皇的緣分未盡自然會見到。”
顧陌白看著二爺消失的方向歎了一口氣。
當年那個懂事穩重疼愛他的二哥，一場大病之後就變成了這樣癡癡傻傻的樣
子，宮裏多少黑暗的力量在暗中操控這些人的命運，無從知道。
“四弟，雖然二哥說的話有些癡顛，但我想四弟心裏也明白二爺所言並不假，但願四弟記得今天說的話。”顧陌宸篤定的看著顧陌白，心中卻充滿了不安。
顧陌白收起棋盤上的白子放在木盒裏，一粒一粒棋子捏在手指之間，“三哥多慮了，隻要大齊可以江山永固，又怎麽會出現牟逆之人？”
顧陌宸聞聲卻不語，站在旁邊安靜的看著顧陌白將棋子收回去，等顧陌白把棋子收完之後側目對三爺說：“三哥，陪我去梅林走走。”
“這幾天我在養心殿陪父皇，看他的氣色並不好，太醫隻說父皇需要靜養卻沒有說明什麽病因，四弟不覺得奇怪嗎？”
顧陌宸推著輪椅陪顧陌白在花園散步，午後的陽光照著梅花，細碎的淺紅深粉嬌嫩柔美，走在梅林從中的兩道身影慢慢超前移動。
這片梅林自顧陌白出生以來就在這裏了，聽說是母妃喜歡梅花所以父皇特意命人在這裏種了大片的梅花，每到冬天百花凋謝的時候唯有這裏還是一片生機盎然。
聽說，母妃的性格就如同梅花一般的高潔堅強，可是在顧陌白的記憶力卻怎麽也找不到一絲關於母妃的記憶。
不記得她的音容笑貌，也不記得她是如何溫柔的將自己抱在懷中。
兒時無數次的羨慕過大哥二哥三哥，他們都有自己的娘親，被疼愛著嗬護著。而他，唯一留在他身邊的隻有一個女孩。
可是那個女孩也離開了。
就是這樣的季節，梅花盛開，一片喜慶的煙花之中，他看著她離開了皇宮，踏上了遙遠的路途，此一別就是千山萬水再也無法重逢。
思緒被梅林拉遠的顧陌白沒有聽到顧陌宸的話，等他將目光收回來的時候看到顧陌宸一臉的疑惑才問了句：“你剛才說父皇？”
顧陌宸看他失神的樣子猜到了他在想什麽，隻是往事不堪回首還是不要再提及為好，“我說咱們這段時間多留在宮裏陪陪父皇。”
“今晚大哥不是守在養心殿嗎？二哥你要去的話便去吧，我明天一早再去。”
顧陌白不想跟顧陌寅打照麵，更主要的是顧陌寅若在養心殿梁皇後必然也在，未免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顧陌白還是果斷的不去為好。
“也好。對了，大哥最近好像在找什麽人，今天聽一個管事的太監說好像是個女的。不知道現在找到了沒有。”
顧陌宸不經意的提了一句，自己也琢磨了起來，按照顧陌寅的性格做什麽事都會大張旗鼓，偏偏這次卻低調的很，至於要找什麽人也沒有仔細打聽。
顧陌白道：“興許是一些平時少有聯絡的人，大哥這些天消停了不少，他也擔心太子之位不保，外麵早已風聲鶴唳，羽琮縱然無心插手朝政也被傳成了皇位的競爭者。三哥，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我想這便是生在帝王之家的無奈吧。”
說著顧陌白無奈的搖頭一歎，顧陌宸扶著輪椅在顧陌白肩膀上拍了兩下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四弟做事光明磊落，就算有人潑髒水四弟也不必放在心上。”
看著時間已經到了太陽西沉的傍晚時分，李青風帶著顧陌蘅從外麵回來老遠就聽到顧陌蘅的笑聲，顧陌白抬頭看了一眼三爺道：“三哥先回去吧，二哥在宮裏還需要你我二人齊心
掩護，我這裏暫時是個安全的所在，為防萬一還是希望三哥做好準備。”
顧陌宸點頭道：“好，我先回去準備馬車，明天一早就來接二哥回去。”
顧陌宸走了之後李青風安排顧陌蘅住在霜天曙，天色昏昏的暗下去，隻等著曙光再一次照亮四圍的天空。
顧陌白坐在書房看書，晚上起風了，風吹的燭火搖曳幾乎要將燭火吹滅，潘麟敲敲門進來送了件大氅給顧陌白，“四爺，天色晚了，還是回去休息吧，看外麵這風刮的，估計又要下雪了。”
顧陌白看了一眼被大風吹得搖擺不停的樹梢，嗯了一聲又繼續看書了，潘麟剪著燭芯道：“不知道這個時候傅姑娘在做什麽。”
顧陌白看著書淡笑道：“怎麽？”
潘麟剪完了燭芯靠著梁柱道：“上次四爺去尚書大人府上辦事沒帶上我，哎，錯過了一場精彩的雪仗真是可惜了。”
顧陌白仍拿著書，思緒卻被那天的事牽引開了。
“四爺，您還是去休息吧，我看外麵真要下雪了，今年冬天雪怎麽這麽多。”潘麟一邊說著一邊皺皺眉看看窗外，風更大了。
“好。”顧陌白放下書往外推了推輪椅走到桌案前雙手扶著輪椅道：“走吧。”
出了門，一陣大風嗖嗖刮過來，吹得人臉上像刀子割一樣疼，顧陌白緊了緊披風一張口就看到一團白霧在空氣中團簇起來，花園裏栽種的一些素心臘梅被風吹得花枝亂顫，細碎的花瓣被風卷起來飄在路上，偶爾有幾片落在衣服上。
“四爺，這風刮的也太大了吧！以前可從來沒見過這麽大的風。這風吹的人心裏挺害怕的。”
潘麟推著輪椅吃力的往前走，雙腿好似灌了鉛一般沉重，逆風的方向風吹得睜不開眼，隻聽得耳邊有不停的傳來樹梢被刮斷的聲音。
哢吧！哢吧！
“刮大風了！快進屋！快！”
“哎呀！我的腳！”
“快點跑，小心樹枝！”
身邊不停的傳來丫鬟太監的叫喊聲，顧陌白睨眸遮擋半張臉，風吹得人一張嘴就是一口的冷氣，“潘麟，先去書房。”
“四爺，現在回去是怕是一會兒下雨了更不好走啊！”
潘麟扯著嗓子喊了一聲拚命推動輪椅，“四爺，你稍微堅持一會兒！”
顧陌白雙手滑動輪子，兩人齊力往前推卻不過是舉步維艱，輪椅緩慢的往前走，寢宮眼看著一步一步的接近卻怎麽也走不到頭。
風聲呼嘯，不斷的有樹枝被刮斷，哢吧哢吧斷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樹幹落在屋頂上，砸壞了青色琉璃瓦，琉璃瓦“嘭嘭”落在地上碎成了數十片。
“四爺，您當心頭上！”
“我沒事。”
“快到了！四爺快到了！”
台階就在前方幾米遠的地方，潘麟心中燃起了希望，兩眼放光興奮的喊了一聲。
突然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轟隆響起，潘麟還沒來得及閃躲就看到一整個樹梢斜斜的從右上方砸了下來。
“四爺！小心啊！”
潘麟身體往前趴過去伸開雙臂想把顧陌白護在身下，誰知手剛一鬆開輪椅就飛快往後退，潘麟被輪椅撞到膝蓋重重磕在地上，上身一沉直接倒了下去。
攔腰折斷的樹梢直直的朝輪椅砸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