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劫

第 六 回 魔笛催屍

第 六 回魔笛催屍唐老太道:“老身不信有這等事。”

竹枝斜揮,橫裏擊去。

南宮夫人道:“你不信試試也好。”

竹杖一抬,迎了上去。

兩人同時用的竹杖,一擊之下,砰然作聲。

唐老太又覺右腕一麻,竹杖幾乎要脫手飛去,不禁心頭一驚,暗道:“此人內力之強,生平未遇……”忖思之間,南宮夫人已揮杖反擊過去,一式“泰山壓頂”直劈而下。

這一招平平常常招術,但在南宮夫人手中施用出來,威勢卻是大不相同,竹杖搖擺,幻起了數條杖影,似是暗蘊著無數奇詭的變化。

唐老太久經大敵,經驗是何等老到,心知如若閃避她這一杖,立時將失去先機,陷落被動,隻有硬著頭皮,舉杖封去。

兩條竹杖,再度相擊,唐老太手臂一抖,兩杖抵觸在一起。

相持一陣,唐老太似已不敵,手中橫架的竹杖,緩緩向下沉落。

這時.唐通神智盡複,眼看母親內力不及強敵深厚,手中竹杖緩行下落,心中大是焦急.但又自知無能相助,空自著急。

唐老太似是亦自知無能強行封閉對方杖勢,運足腕勁,竹杖一端疾沉,施展滑字訣,滑開了對方竹杖,疾快地向後退了兩步。

南宮夫人冷冷說道:“四川唐老太的盛名,倒非虛傳。”

竹杖疾揮,左掃右擊,倏忽之間,連攻五杖。

這五杖迅快絕倫,一氣嗬成,幾乎是一齊出手。

唐老太被迫得連連後退,連封帶躲,才算把五杖讓避開去。

南宮夫人突然收住杖勢,冷冷說道:“你如再不肯施展暗器,隻怕永無施展的機會了。”

幾招相搏,唐老太銳氣已挫,知她所言非虛,不再逞強,肅然說道:“留心了。”

左腕一揚,一片細如牛毛的銀芒一閃,暴散出兩尺方圓直襲過去,在不足五尺的距離中,縱然絕世輕功,也無法閃避得開,唐老太目睹其情,心中大是快慰,暗道:“任你神功蓋世,也難避過這片毒針。”

哪知事實大出了唐老太意料之外,那細如牛毛的蠍尾毒針,眼看大半擊中在南宮夫人的身上,但她竟然是屹立不動。

唐門暗器,種類繁多,但件件都經過代代密傳的奇毒淬過,除了他們獨門秘製的解毒藥物之外,天下再無藥物能解其毒,有幾種見血封喉,絕毒甚強的暗器,中人之後,在百步之內,奇毒攻心而死,如服藥稍遲,即成無救,是以數百年天下施用暗器之人,無一能出唐門其右。

這蠍尾毒針,乃唐門三種絕毒暗器之一,毒強體小,霸道無比。

唐老太生平之中,甚少施放此物,今宵大敵當前,破例出手,哪知竟然如投海沙石,全無半點反應。

隻聽南宮夫人咯咯一陣大笑,道:“老身索性讓你開次眼界吧!”身子一抖,那擊中的蠍尾毒針,盡皆抖落實地。

唐老太心頭一震,暗道:“我發毒針,力道甚強,縱然有氣功,也是難以抗拒這等細微暗器,這老太婆,竟能不為所傷。”

仔細看去,隻見南宮夫人身上的衣服,全都高高鼓起,發出毒針盡貼在衣服之上。

南宮夫人神態忽轉柔和,微微一笑,道:“老身顧念到你的身份,故而不願強行相迫,才和你相約打賭,一則讓你開開眼界,輸個心服口服,自行投身南宮世家,現在你總該明白了吧!別說是你,就是當今武林,能與老身相抗之人,隻怕也難找出幾個。”

她微微一頓,聲音又轉嚴厲,接道:“時限已過,你也該力行你承諾之言……”回顧那白衣少婦一眼,接道:“素玉,奉上醉心藥物。”

唐老大急急說道:“且慢……”南宮夫人怒聲喝道:“怎麽?你可是反悔了嗎?需知老身是看在同是婦女之身,才破例優待,不讓你先受一陣封經閉脈之苦。”

唐老太接道:“唐門暗器,多達數十種,老身目下隻不過施用其一,如何能夠算數。”

南昌夫人冷笑一聲,道:“老身縱有心見識一下你們唐家究竟有多少種暗器,可惜卻沒有這份閑情時間,你既想借故悔約,老身隻有強行動手了。”

唐老太不但已不敢再有絲毫輕敵之心,而且心中極明白在這場相搏之中,自己的得勝之機,十分渺茫,眼下之策,隻有設法把愛子送出險地,以及寄望於隱藏於這石室中的同道,出手相援。

但這兩件事,都是極難辦到的事,前者隻有虛詞以應,暫時答允充作七十二煞中人,以交換對方釋去愛子,後者亦隻有泄露石室尚隱有他人之密,使南宮世家中人,全力搜尋。

但以她在江湖上的身份、聲譽,對這兩件事,都覺著難以啟齒……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沉忖良久,還是想不出適當之言。

南宮夫人似是已等待不耐,冷笑一聲,道:“你在江湖之上,也算得一派掌門之尊,老身已然對你極盡客氣之情,你既不識抬舉,休要怪我無禮了。”

一舉竹杖,當心點去,一方麵吩咐那白衣婦人道:“素玉,把唐通再抓起來。”

唐老太橫跨兩步,讓開了一擊,手中竹杖卻疾快的劈向常素玉。

常素玉冷笑一聲,素手一拂,袖口之內,突然飛出一道白絹,疾向唐老太竹杖之上纏去。

唐老太萬沒料到,常秦玉出手一擊的迅快,竟似不在那南宮夫人之下,挫腕收杖,已然遲了一步,吃飛出白絹纏個正著。

常素玉右手一拉,唐老太竹枝偏向一側,常素玉借勢欺進了兩步,左手一把抓向唐通,唐老太欲待求援,南宮夫人的竹杖又遙遙打了過來。

形勢迫得她不得不先求自保,左手擊出一招推山填海,用足了內力,一掌拍向那竹杖之上。

一派門戶之主,功力才具,畢竟有過人之處,名無幸至,唐老太在江湖上,成名數十年,聲威遍播大江南北,自非泛泛之輩。

這全力劈山的一掌,勁道力達千斤,南宮夫人手中的竹杖,吃她掌力強猛的一震,偏開了一尺。

唐老太借勢一探鏢袋,左手疾揮,登時灑出了一片金芒,分向南宮夫人和常素玉望去。

南宮夫人身懷奇功,不畏這天下武林聞名的絕毒暗器,但常素玉卻被那疾飛而來的一片金芒,迫的向後躍退了數尺,劈出一記強猛的掌風,擊落疾襲而來的金針。

就這一緩之間,唐老大已收回竹杖,連出三招奇學,指向南宮夫人三處大穴。

南宮夫人冷笑道:“來的好,我要你輸個心服口服。”

揮杖反擊過來,她功力深厚,杖勢奇重,縱然是平平常常的招術,在她手中施展出來,威勢也極為驚人,不到五合,已把唐老太圈入了一片杖影之中,隻剩下招架之功。

這時,常素玉已和唐通動上了手。

常素玉功力深厚,招術奇幻,唐通封全不及,正中“肩並穴”,立時仰麵跌倒地上。

一個青衣小婢,急急的奔了過來,拖走了唐通。

唐老太眼看愛子仍被生擒,心中大為焦急,但卻被南宮夫人手中竹枝,幻起的重重杖影,圈圍在中間,別說騰不出手來去救愛子,自顧亦有著不暇之感。

傷痛分心,竹杖一慢,被南宮夫人抵隙一掌,拍了進來。

唐老大突然揚起左手,疾快的向南宮夫人拍來的掌勢上麵迎去。

南宮夫人冷笑一聲,暗提真氣,掌上又加了兩成勁力。

就在兩人的掌勢將要接觸之際,南宮夫人卻突然一收掌力,疾快的向後退去。

她目力過人,在兩人掌勢將要接觸之際,突然發覺唐老太手上閃起了一點寒芒,立時收掌而退。

原來唐老太默思今日形勢,已無生離這石室之望,隻有找個適當機會,傷去一兩人,也好撈點本錢回來,暗中取出了兩枚絕毒的銀針,握在左手之中,等待機會。

但南宮夫人驚人的目力,洞查細微,使她的計算失策,收掌躍退之後,立時橫裏一杖掃來。

唐老太心知難和這功力絕世的南宮夫人抗拒,適才和常素玉相搏了兩招,發覺了不僅這老嫗一人的武功,非己能敵,就是那幾個年輕美豔的白衣少婦,也是個個身負絕學,打將起來,亦毫無製勝把握。

當下把心一橫,暗暗忖道:既已生機渺茫,不如索性鬧它個天翻地覆,看來這石室棺木之中,都是冷存的未死之人,不如揭了這些棺蓋……心念轉動之間,突聽幾聲銳嘯,由石室一角中傳了過來。

幾盞紗燈,應聲而熄,石室中突然間黑暗下來。

唐老大拚盡全力,封開了南宮夫人橫裏掃來的一杖,人卻疾躍而起,飛身一排棺木之後。

隻聽南宮夫人冷厲的笑聲,響徹在石室之中,尖銳刺耳,陰森可怖。

唐老太趁機摸出了一把暗器,一振手腕激射而出,一半打向南宮夫人,一半襲向常素玉。

她愛子被擒,傷痛交集,早生出了拚命之心,借燈火一暗之下,揚手打出了一把細小絕毒發時無聲的暗器,而且連招呼也不打一個,存心要把南宮世家中人傷在那暗器之下。

哪知那雞皮鶴發的南宮夫人,實有過人之能,幽暗的石室中,突然響起了一陣驚人魂魄的狂笑,緊接著湧起一股無聲無息的暗勁,唐老太發出的暗器,盡為那湧出的暗勁震飛。

這暗勁雖然無聲無息,但唐老太卻已感覺到那暗勁的強大,對南宮夫人深厚的功力,大為驚佩。

南宮世家中人雖都是婦婢女人.但每人竟似都沉得住氣。

四盞紗燈,一齊熄去,顯然那擊熄燈火之力的武功,非同凡流。

在一瞬間同時熄去了四盞紗燈,決非一人所為,但南宮世家中人,竟似毫無驚恐之人,既不聞呼叫之聲,亦不聞有慌急的行動。

隻有南宮夫人的怪笑,響徹於整個石室,怪笑聲頓然停住,陳棺的石室中又恢複了一片死寂。

唐老太緩緩移動身軀,走近包方,施展傳音入密之術說道:“隱身於暗中之人已經出手了,隻不知來人是誰?”包方輕輕搖手,默然不答。

原來,他擔心自己功力不到,在這萬籟俱寂的石室中,若是弄出一點聲息,那無疑告訴了敵人自己的藏身之處,是以不敢答話。

他已親眼看到唐老大和南宮世家中人動手的情景,南宮夫人的功力,決然非自己能夠抵敵,隻要一暴露自己的藏身之處,定然是性命難保。

沉寂足足延續了有一盞熱茶工夫之久,石室中突然亮起了一道火光。

唐老太凝目望去,隻見南宮夫人和常素玉,已然退到了石室門口之處,顯然南宮世家中人,已動了撤離之心。

果然,南宮夫人一舉手中竹杖,冷肅地說道:“諸位既然不打算和老身見麵,老身也不願相強,這石室壁厚門堅,除非諸位之中,有人身懷切金斷玉削鐵如泥的寶刃之外,想打通這石壁石門,無疑是白日做夢。”

南宮夫人語聲一頓,又道:“這石室內格中存放之人,個個都是江湖上甚有聲譽名望之人,他們已被老身以獨步武林的手法,點了四處奇穴,早已把過去的麵目忘去,縱是親若父子兄弟,他們也不會相識,除了飲用我們南宮世家的醒神湯,可暫時使他們恢複清醒之外,世間再無可救之藥,這些人都是老身費盡心機,把他們請來此地,也許這些人中,有你們的師兄師弟,弟子兒女……”她陰森的冷笑了一陣,又道:“可是這些人,都已經成了我們南宮世家死黨、先驅,除非在他們尚未能全為我用之時,你們很起來把他們全都殺死於這棺木之中。”

唐老太暗中留心觀察,仍不聞反應之聲。

原來,唐老太也急於一見隱藏於這石室中的人,如若是江湖間的高手,也好和他連手擊敵,搶救愛子。

南宮夫人雙目炯炯的掃掠了全室一眼,仍不見有人現身,舉手一揮,道:“老身話已說完,要告退了。”

大步向外行去。

但見火光一閃而逝,南宮世家中人,果然全部退出石室,兩扇笨重的石門緩緩閉上。

石室中又恢複了黑暗,一條人影疾快由那重疊的棺木中閃了出來,躍落到石門旁側。

唐老太雖然無法在幽暗的石室中看清那人的身材和大體形貌,但約略人影,卻是可以看到。

隻見他側耳在石門上聽了一陣,說道:“走遠了。”

重疊的棺木之後,又霍然站起了兩個人來,齊齊舉步向那石門走去。

唐老太一躍而出,拱手說道:“適才承蒙各位出手相助,使老身免難,我這裏謝過。”

大危之後,她已不複平日的威風。

三個人都有黑絹包頭,兩個是土有短裝,一個卻穿著灰白的僧袍。

隻見那身著灰白僧袍之人,合掌答道:“女檀越名傾天下,老衲聞名久矣!”唐老太暗暗忖道:“果然是個和尚,不知何以會和兩個俗家之人,走在一起?”口中卻長歎一聲,說道:“慚愧的很,如非大師父出手相助,老身恐早已遭了毒手……”微微一頓又道:“大師父的法號,不知可否見告?”那僧人沉吟了片刻,低聲說道:“老衲百忍。”

唐老太吃了一驚,道:“原來是少林掌門大師,請恕老身不知之罪。”

百忍緩緩揭去頭上黑紗,道:“女檀越不用客氣。”

唐老太目光轉動,打量了兩個布衣大漢一眼,心中暗自納悶,不知何以少林的掌門大師,會和兩個俗家人走在一起。

隻聽一側棺木之後,響起一陣輕笑,道:“大師久違了。”

百忍合掌欠身,道:“玄真道兄嗎?”一個身著道裝,大袖飄飄的大漢,緩步走了出來,說道:“正是貧道,想不到大師竟然也親身臨敵,趕來了南宮世家。”

百忍道:“道兄的出現,也出了貧僧的意外。”

唐老太萬萬沒想到,在陰森的石室之中,竟然連遇上少林、武當兩大門派的掌門人,一時之間,反倒不知如何開口。

玄真單掌立胸,笑對唐老太道:“任無心明遣唐老大,暗激貧道,貧道不得不趕來這南宮世家了。”

百忍聽得一怔,道:“任無心?”玄真道:“一位傲嘯江湖的布衣狂生,胸羅萬有,身懷絕技,居無定處,行似野鶴,他隨時可能登門相訪,但如你要找他,那可是勢比登天還難。”

百忍道:“老衲也是被他激來此地。”

玄真道:“咱們發現了江湖上前所未有的奇詭機密之事,總算不虛此行了。”

百忍緩緩點頭,道:“南宮一門,五代盡登凶死鬼錄,老衲還奇怪何以不聞有複仇的舉動,卻未想到他們複仇的舉動,早已開始數十年前,而且冷酷毒辣,前所未見……”目光一轉,掃掠了那重重的棺木一眼,道:“這棺木之中不知都裝的什麽人物?”玄真道:“此事非同小可,咱們不可大意,非得打開瞧瞧下可。”

百忍道:“看是要看了,隻是在這等黑暗鬼域般的大廳中,咱們打開了棺木,也無法看清他們的麵貌,認出他們是誰……”那一直站在一側的包方,突然插口道:“要燈火,那還不容易嗎?”左手掏出火折子,右手卻摸出一個折疊好的白絹,一抖,立時成了一件遮風的絹燈,晃燃間火折子點了起來,黝黑的石室中,立時一片明亮。

玄真回顧了包方一眼道:“咱們燃起燈火,勢非要驚動南宮世家中人不可。”

百忍大師歎道:“眼下的情勢,看來是免不了一場惡戰。”

玄真道:“貧道適才隱身查看。

那南宮夫人武功之高,實在大出人意料之外,就是那幾個白衣婦人,隻怕個個都身懷絕技,如是一對一個的相搏,貧道自忖難以是她們的敵手……”忽聽包方冷哼一聲,呼的一掌,劈了過去。

眾人一齊轉頭望去,隻見一個黑衣人突然一躍而起,站了起來。

包方劈出的一掌雖然打在了他的身上,但那黑衣人竟似若無所覺。

原來,南宮夫人等移出石室之時,順手把唐通帶走,卻把從棺木中順手拖出的黑衣人留了下來。

那黑衣人原來是抱著頭半坐半臥的躺在地上,此刻卻一躍而起。

包方久年在江湖上闖蕩,心中早就懷疑到南宮夫人留下這黑衣人定有什麽作用,是以一直在暗中留心監視,看他一躍而起,立時揮掌劈去。

隻見那黑衣人,活動了一下雙臂雙腿,兩道眼神,卻凝注在幾人停身之處,緩步走了過去。

燈光下隻見他麵色慘白,不見一點血色,雙目圓睜,長發散披,形態極是可怖。

玄真道長距離那黑衣人最近,首當其衝,黑衣入的行向也正對他而來。

玄光道長突然橫跨兩步,攔在玄真道長身前,翻腕拔出背上長劍,劃出一道銀虹,怒聲喝道:“兵刃無眼,再不站住,可別怪貧道手中利劍無情。”

那黑衣人似是聽懂了玄光道長之言,霍然停下了腳步。

玄真道長突然低聲說道:“師弟退開,讓小兄試試看這人內力武功如何?”玄光道:“師兄萬金之軀,怎可涉險,由小弟試他一掌。”

玄真笑道:“咱們停身在這等險惡的環境之中,還談什麽涉不涉險。”

身子一側,搶在玄光道長的前麵,舉手一把,向那黑衣人右腕之上抓去。

那黑衣人的動作,甚是緩慢,右腕向後收去,似欲要避開玄真的五指。

但玄真的動作何等迅速,哪還容他避開,五指揮轉之間,已然抓住了他的右腕。

指腕相觸,玄真忽然覺著那人肌膚之上,微帶涼意,不禁一怔。

就這一刹那間,黑衣人的動作忽轉靈活,左掌一揚,當胸劈下。

玄真武功何等高強,何況已然盡得先機。

但他存心要試試這些經服南宮世家藥物之後,又被冷藏於棺木之中的人,內力武功,有無怪異之處,並未借機傷敵,左腳料移,忽然一個大轉身,避開了一掌,同時放開了扣在那黑衣人手上的五指,飄然退出三四步遠。

那黑衣人自和玄真掌指相接過一次之後,遲滯的動作,突然轉變的極為靈活。

腕穴一經鬆解,精神更是大振,雙臂振揮,猛向玄真撲了過去。

玄真有意相試對方的武功,是以不肯全力出手反擊,隻是以靈巧身法,一閃避開,隨手攻出一掌,印向那黑衣人的後背。

那黑衣人揮臂一掄,直向玄真道長的掌勢上麵封去。

玄真暗加一成功力,直劈過去。

兩人掌臂相觸,玄真一皺眉頭,暗道:“這人的內力不弱,大袖一拂,道袍飄風的向旁閃去。

黑衣人忽然怪叫兩聲,雙臂齊齊一收,欺身攻上,縮背出掌,形似猿猴,竟然用的三十招通臂神拳。

玄真有意查看他的來曆,隻用閃避的身法,道袍飄飄穿行於黑衣人掌拳之中,不再還手。

百忍大師等,一側觀戰,看那黑衣人掌拳上的工夫,竟然不弱,而且越攻越快,拳力掌勁,也是越來越強,轉眼之間,已攻出三四十招。

玄真道長一麵閃避攻勢,一麵笑道:“此人通臂神拳已有八成火候,如非心神受南宮世家的藥物控製拳勢的變化,或將更為強厲,恐是關外長白山猴仙姑一代的門下。”

言笑之間,運掌反擊,呼呼兩拳,把那黑衣人迫退了兩步。

突然間,響起了一陣軋軋之聲,兩扇石門陡然大開。

雞皮鶴發的南宮夫人,手執竹杖,當門而立,兩個容色美豔的白衣少婦,分立左右。

玄真左掌疾揮劈出,右手一招“畫龍點睛”,一駢食中二指,點向那黑衣人左肩井穴。

他動作迅快無比,黑衣人避開掌勢,卻無法避開他點來的一指,正中黑衣人。

南宮夫人對那黑衣人的生死,似是漠不關心,冷然一笑,道:“好手法!”唐老太探手入懷,摸出五枚追魂白骨針,蓄勢待發。

玄真道長點倒那黑衣人之後,神態異常從容的轉過身子,說道:“好說,好說夫人見笑。”

南宮夫人冷厲的目光,環掃一周,淡淡地說道:“諸位有僧有道,男女齊全,想來都非武林中無名之輩,既然敢到南宮世家中來鬧事,何以又不肯以真麵目示人,難道還怕我們幾個婦道人家嗎?”玄真道長略為猶豫,伸手拉開麵上黑紗,道:“貧道武當三元觀玄真。”

南宮夫人道:“失敬。

失敬,原來是武當派的掌門人。”

玄真笑道:“夫人言重……”南宮夫人不容他再接下去,轉眼望著身穿僧袍的百忍大師,接道:“閣下身著僧衣,想來定當是少林寺的高僧了?”百忍大師伸手拉開黑紗,道:“嗬彌陀佛,老衲百忍。”

南宮夫人先是一怔,繼而哈哈大笑,道:“好呀!武當、少林,當今聲望最著的兩大門派掌門宗師,竟然都趕來了我們南宮世家,當真是蓬蓽生輝不少。”

百忍道:“女檀越……”南宮夫人目光投注百代、百祥兩人身上道:“兩位真人不露像,但想亦是大有來曆之人?”百代常在江湖上走動,見識極是廣博,解開了蒙麵黑紗笑道:“縱然以真麵目相見,量你也不認識在下。”

南宮夫人凝神望去,果是素昧生平,但她為人陰沉,冷冷一笑,道:“既能和少林、武當兩大門派中掌門之人同行,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決差不到哪裏去了。”

百忍大師合掌當胸,接道:“女檀樾,在下有幾句不當之言想請教女施主。”

南宮夫人道:“你可是要問我這迷魂牢存放棺木之中,冷藏些什麽人,對嗎?”百忍道:“此事固然要問,但老衲先行請教之事並非為此。”

南宮夫人道:“那大師請講。”

百忍道:“中原四君子,可已傷在了夫人手中?”南宮夫人冷冷說道:“中原四君子嘛,就在這重重的棺木之中。”

玄真道長道:“貧道有一位師弟,法名玄月,不知現在何處?”南宮夫人冷森一笑,道:“都在這迷魂牢中。”

百忍道:“這些人不知和南宮世家何仇何恨?竟都被夫人生擒於此,冷藏在棺木之中?”南宮夫人道:“我們南宮世家數代的子孫,盡皆傷亡,何以兩位袖手不問?”百忍道:“據貧道所知,中原四君子素不和武林人物來往,決不會參與武林仇殺之事。”

南宮夫人突仰臉一陣咯咯大笑.道:“老身無暇和大師鬥口。

“語音微微一頓,接道:“諸位能夠深人我們南宮世家這迷魂牢中,發覺了此等隱秘,這一點不是不讓老身心服,但來時有路,去時無門,諸位今日就別有離此之想……”回頭對左側白衣少婦說道:“素玉,閉上石門。”

常素玉應了一聲,疾快絕倫的在壁上一拂,兩扇石門,突然自動關了起來。

玄真微微一笑,道:“夫人不用慌,我等既敢來此,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但在未動手之前,貧道想見我師弟一麵,不知夫人能否見允?”南宮夫人冷冷答道:“如若老身不答應呢?”玄真臉色一變,道:“貧道自然不便相強。”

南宮夫人緩緩放下竹杖,盤膝而坐,操手入懷,摸出一支七八寸長的銅笛,接道:“少林、武當,乃是當今江湖中兩大武學主脈,武功自是有獨到之處,但老身確信,兩位還未見過南宮世家的不傳之密,今日要請兩位開次眼界了。”

玄光低聲說道:“這老妖婆,滿身鬼氣不知耍什麽花樣,搶救師兄要緊.不要和她拖延時間,免得中了他們詭計。”

唐老大突然尖聲喝道:“你把我孩子帶到哪裏去了?”南宮夫人道:“稍安勿躁,令郎還好好的活在世上。”

玄真回顧了百忍大師一眼,道:“南宮夫人陰沉險惡,詭計多端,咱們不能上她的當,貧道之意,先行出手把她們製服再說。”

百忍道:“道先言之有理。”

玄真翻腕拔出背上長劍,正待出於臨敵,玄光已搶行發動。

大喝一聲,揮劍衝上。

常素玉白衣閃動,迎了上來,粉臉上一片冷漠,不言不語,不慍不怒,攔住了玄光去路。

玄光長劍一揮,道:“請亮兵刃。”

他自恃身份,不願仗劍和一個赤手空拳的婦道人家動手。

常素玉右手探入懷中,摸出了一片紅綾一抖,化成了一條八九尺長的帶子,橫裏摔去。

雖隻是一條綾帶,但在常素玉手中,卻似一條鐵棍子一般,筆直掃來,帶起了一陣呼嘯之聲。

玄光吃了一驚,暗道:“看不出這女人內功這般深厚,倒是不可輕敵。”

長劍斜斜一招推窗望月,橫裏削去。

那紅綾乃異常柔軟之物,一和玄光長劍相觸,立時折了過去,紅影一閃,向頸間纏去。

玄光心頭一震、暗道:“不好!”一矮身子,避過一擊,右腕加勁,想把紅線削斷。

哪知常素玉卻借勢欺身而上,飛起一腳,踢向前胸,左手纖纖五指,同時向肩頭抓去。

玄光手中寶劍和那紅綾,糾結一起,一時之間,收不回去,眼看對方手腳齊到,隻好一提丹田真氣,貼地低飛而退。

總算他應變迅快,險險避過一擊,手中寶劍也幾乎脫手而出。

兩個人交手一招間,已是險象百出。

當著少林掌門方丈,和唐老太之麵,玄光被對方一擊逼退,心中難過至極。

但他內功精深,修養有數,雖然怒火衝心,但仍然盡力保持著鎮靜容色,不使心神紊亂,暗地裏運氣調息了一陣,重又仗劍而上。

百祥、百代冷眼旁觀,看玄光敗在素在婦人手中之情,心中暗暗提高了警覺。

百代突然施展傳育入密之術,低聲對百祥說道:“掌門師兄要你守在那甬道外麵,你竟也跟著跑了進來,今日之戰,不論咱們能否勝過那老妖婆,隻伯都不易出那甬道了。”

百祥也施展“傳音入密”之術,答道:“那甬道之外,已另有高入把守,其間內情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