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劫

第 七 回 荒林夜戰

第 七 回荒林夜戰百忍大師道:“南宮一門的武功手法,迥異尋常,但老衲深信以目下諸人的力量,必能想出解開令郎穴道之法。”

但見人影一閃,百代大師也躍回船上,說道:“貧僧搜遍小舟,不見了南宮夫人和青衣小婢的去處,不是泅水而去,就是傷在了唐老太的七步斷魂針下了。”

玄真抬頭望著灰暗夜空,自言自語地說道:“南宮夫人的伎倆,決不至此,莫非她有意地送回來貧道的師弟,和唐老太的令郎嗎?”百忍大師接道:“老衲亦覺著事出突然,敢情她又有了什麽詭謀?”百代大師接道:“據貧僧和那南宮夫人動手相搏幾招的情勢而論,南宮夫人的武技,並不是咱們想象中的那般高強。”

玄真輕拂長髯,彈劍說道:“百忍道兄,看來咱們得大開一次殺戒了。”

百忍合掌應道:“阿彌陀佛,老衲亦覺著事態已到了最後關鍵之時。

如不能及時掃平南宮世家,武林中即將暴起一場千古浩劫,血雨腥風。”

唐老大道:“大師和道長乃當今武林道中聲望最著之人,如若兩位聯合,柬邀天下英雄,同心合力,掃平南宮世家,並非難事。”

玄真道長道:“隻怕事情不是老太預料的那樣簡單……”話至此處,倏然而住,回顧了玄光道長一眼,接道:“多點你玄月師兄幾處穴道,貧僧深信南宮夫人故意送回兩人,別有用心。”

唐老太望了懷中的唐通一眼,道:“那犬子的穴道也不用解它了。”

玄真道:“兩人的情形不同,敝師弟乃為本門點穴手法所製,那自然是要尋找對他沒有傷害的穴道點製,令郎卻為南宮世家中點穴手法所傷,咱們必須得設法先行解開他的穴道,老太如不放心,再自行點他的穴道不遲。”

唐老太道:“高見極是,慚愧的是,老身無能解開他受製穴道。”

百忍大師走了過去,道:“容老衲瞧瞧,用我們少林的解穴手法,試試看能否解開?”目光移動,打量了唐通身上一陣,右手疾出,拍了唐通身上數處要穴。

少林的武功,雖然被天下武林推崇為正宗武學,但仍然無法解開唐通身上的穴道。

百忍大師連連拍出數掌,唐通的神智仍然未能回複。

玄真緩步走了過去,仔細的查看了一番說道:“隻怕令郎並非是穴道受製……”唐老大吃了一驚,道:“道長可看出異常之處了嗎?”玄真道:“貧道尚沒有把握,但願以內功試驗二人看看,是否為斷脈手法所傷?”當下一提真氣,伸手頂在唐通的背心之上。

片刻之後,忽見唐通的臉上,泛現出一片豔紅之色,全身微微顫動。

顯然,他全身的氣血都已被玄真道長的內力催動,但雙目仍然遲滯不轉,神態依舊,仍是無法解開他受製的穴道。

玄真緩緩收回右掌,搖頭說道:“這就有些奇怪了。”

唐老太緩緩接道:“老身不信南宮世家的點穴手法,天下就無人能夠解得!”隻聽得木櫓撥水之聲、傳入耳際,十幾隻小舟破浪而來。

高蛟一手起錨,一手揮篙,準備逃避那些擁來小舟,卻被百代大師出手攔阻道:“南宮夫人親身臨敵,也下過如此,咱們還怕哪個?”說話之間,那小舟已蜂擁而到,疾快地散布開去,團團把群豪乘坐的小舟圍了起來。

百代大師伸手抓住高蛟手中的竹篙,道:“壯士的竹篙,請賜借貧僧一用。”

高蛟低聲說道:“任相公再三相囑,不要和南宮世家一人動手。”

唐者太突然插口說道:“不許動手,難道要咱們坐以待斃不成?”回手一揚,兩枚金錢鏢脫手飛出,直向正東方一隻小舟之上打去。

幽沉的夜色中,寒芒一閃,叮咚一聲,兩枚金錢鏢盡被擊落。

白光閃動,由那小舟上飛起一條人影,直向群豪乘坐的小舟甲板飛了過去。

百代大喝一聲,手中竹篙橫裏掃去,他內功深厚,神力驚人,掃出的竹篙,挾帶一片嘯風之聲。

一聲清脆的嬌叱,懸空發出,寒光一閃,竹篙應手而斷,衣袂飄風聲中,一個素衣少婦疾快的搶在甲板之上。

唐老太呼的一杖橫掃五嶽,不容那素衣少婦站穩身子,仗勢已掃了出去。

那素衣少婦手中寶劍,暗夜中微一顫動,立時閃動著強烈的寒光。

隻見她長劍一揮,斜斜向竹杖上麵撩去,口中卻冷冰冰地喝道:“住手!我銜命而來,有話要說。”

雙方距離甚近,唐老太已然看清楚那素衣少婦手中的兵刃,是一柄斷金切玉的寶刃,急急一挫腕勢,收住竹杖。

百代已棄了竹篙,拔出匕首,準備出手。

玄真低聲說道:“老太暫請住手,聽她把話說完,然後出手不遲。”

唐老太誌切傷子之恨,對南宮世家中人,視如眼中之釘,右手收杖的同時,左手探人懷中摸出了三支七步斷魂針,揚腕欲發。

聽得玄真道長的喝叫之聲,才一收左腕,退後兩步。

那素衣少婦目光炯炯的環掃四周的群豪一眼說道:“南宮世家無意立時與少林、武當兩派衝突,因此送還玄月道長,請你們兩派退出這場是非。”

百代大師冷笑一聲,道:“南宮夫人適才已大罵親臨,事後竟然又派你趕來……”那素衣少婦冷冷接道:“我那婆婆化身千萬,豈能使人經常見得她的真身。”

百代不由怔了一怔,默然不言,心中卻暗忖思道:“如若那適才老嫗.當真是南宮夫人的化身,那人武功,確然是夠驚人的了。”

隻見玄真道長一拱手說道:“女檀越可否把姓名,身份見告?”那素衣少婦神情冷漠地說道:“南宮世家第四代孫媳陳鳳貞。”

玄真道長拱手一笑,道:“失敬,失敬。”

陳鳳貞冷冷地說道:“不用客氣啦,我還要等待複命,你們退下退出,快些答複。”

南宮世家中人,似是一個個都是天生的冷若冰霜,雖然說的是客氣之言,但神色之間,也是一片冷漠。

玄真道長微微一笑,道:“南宮夫人的盛意,在下感激不盡,要少林和我們武當派退出這場是非不難,隻要南宮夫人能答應貧道等一個不情之求。”

陳鳳貞道:“你說吧!”玄真道:“隻要南宮夫人毀去‘迷魂牢’,釋放了那些無辜之人,少林和武當立時退出這場是非之爭……”陳鳳貞嘿嘿冷笑一聲,接道:“道長說話,最好是多想一想,那‘迷魂牢’窮盡了我們南宮世家數代的心血,豈能夠輕易便毀去嗎?”百忍大師道:“女檀樾既不願開放迷魂牢,釋放出那些無辜的人,我們少林一門決難坐視。”

陳鳳貞道:“我那婆婆不過念你們少林、武當兩派,向無惡跡,好意相勸你們,你們既然是執迷不悟,那就怪不得我們心狠手辣了。”

語音一住,雙目中突然迸射出兩道奇光,掃掠了群豪一眼,冷冷接道:“兩位既然堅持卷入這場漩渦,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我已經傳達過了婆婆之命。”

緩緩轉過身子,舉步向前行去。

唐老太一頓竹杖,厲聲喝道:“站著,接老身幾支斷魂針再走不遲。”

隻見她左腕一揚,三縷銀線,電閃而出,疾向陳鳳貞射了過去。

陳鳳貞冷笑一聲,手中長劍一揮,寒芒暴長,灑出一片劍花。

三縷銀線有如石投大海一般,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

唐老太一擊未中,左手探入懷中,套上了鹿皮手套,握了一把毒沙,高聲喝道:“請諸位快退入艙中。”

揚腕一抖,陡然間暴散出一片黑煙,籠罩了一丈方圓大小。

陳鳳貞嬌叱一聲,長劍疾掄而起,寒芒飛繞中,幻化起一片劍幕。

劍風似輪,狂飆突起,唐老太打出的一把毒沙,竟然被陳鳳貞劍風給擋了回來,一部反向群豪撞擊過去。

彌目沙霧中,一道白光衝天而起,疾向另一隻小舟之上落去。

玄真道長大喝一聲,袍袖拂處,打出一陣強烈的罡風。

被陳鳳貞劍風反擊之力,帶回來的毒沙,吃玄真道長打出的罡風,又反卷了回去,灑落在河水中。

唐老太望著陳風貞的去向,呆了一呆,自言自語地說道:“想不到南宮世家中人,竟然是個個都身懷此等武功。”

遙遙的傳過來陳鳳貞的聲音,道:“凡是和南宮世家為敵之人,隨時麵對死亡。”

隻聽飛櫓撥水之聲,陳鳳貞乘坐的小舟,竟然掉頭而去。

百代大師一直自負武功,在這些人中,自視為第一高手,哪知看到了玄真道長打出的罡氣之後,心中大為佩服,暗暗忖道:“看來武當派玄真道長的內功決然不會在我之下。”

玄真目睹陳鳳貞小舟去遠,但另有數隻在四周的小舟,竟然未隨陳鳳貞小舟離去,心中大為奇怪,緩緩走向甲板邊緣,凝目向那小舟之上望去。

他為人心思縝密,又有著過人的目力,仔細一瞧,果然發現了可疑之處,陰沉的夜色中,隱隱見一點火星,在那小舟之內閃動。

一瞥間,忽然大悟,急急喝道:“快走,快走!咱們陷入了他們的詭謀算計之中了!”高蛟似是對南宮世家中人,早已生出了畏懼之心,一聽玄真道長喝叫之言,立時搖櫓飛駛。

群家坐船,也就不過是行出十餘丈遠,立時響起了幾聲爆震。

環繞群豪坐舟四麵幾隻小船,自行暴裂,一片火光,衝天而起。

而且那小船爆裂成塊塊火頭,四外飛落,一刹間水麵上火光點點,景色大變。

那裂開的小船,也不知裝的何等之物,爆裂之後,燃燒仍然是異常的強大。

抬頭看去,一片火焰燃燒在水麵之上。

百忍大師輕輕歎息一聲,道:“如非道兄適時看出了南宮世家的陰謀,咱們勢將都葬身那片火海之中了。”

玄真道長淡淡一笑,道:“大師過獎了。”

語音微微一頓,又道:“南宮世家中的隱秘,既已暴現,他們決不會就此罷休,這一計火燒不成,連續而來的,定當是一著毒過一著的陰謀詭計,咱們再不能掉以輕心了……”玄光道長突然接口說道:“看他們爆舟放火的詭計,似是在南宮世家中,有不少會水之人,咱們不宜在這小舟之上停留了。”

唐老太道:“老身亦有同感,如其在小舟上防他們詭謀施襲們不如棄舟登陸,和他們力拚一陣。”

玄真道長突然轉過臉去,目注高蛟,沉聲問道:“任相公如何交代於你?”高蛟道:“唉!任相公交代在下,諸位登舟之後,立時啟碇而行,巡航河中,不得與南宮世家人照麵,也不得放任諸位下船。

卻不料南宮世家中人,來的如此迅快,以致逃避不及,不但和南宮世家中人照了麵,而且還動了手……”他仰起臉來,長長歎息一聲,道:“真不知叫在下如何對任相公交代了?”玄真道長道:“南宮世家中人,來的太過迅速,此事也怪不得壯士……”目光一掠百忍大師和唐老太,接道:“眼下情勢已變,南宮世家中人,已然發現了咱們乘坐之舟,一計不成,另一計必將接踵而來。

但眼下舟中之人,大都不諳水底工夫,此情此景麵對強敵,不免要生幾分畏懼之心,貧道之意,想請高壯士暫時把小舟靠在岸上。”

高蚊重重地咳了一聲,道:“這個實叫在下作難的很,諸位說的不錯,就眼下情勢,停身舟中,似是已和登岸毫無區別,但未得任相公之命,在下送各位登岸,內心之中,甚感不安。”

玄真道長忽然輕輕歎息一聲,道:“任相公的生死安危,目下還難預料,咱們不再等地了。”

高蛟呆了一呆,欲言又止,但卻依言把小舟劃近岸上。

群豪棄舟登陸,精神立時一振。

唐老大背上背著愛子,玄光道長背著師兄玄月,百代、百祥並肩開路、玄真一劍斷後。

行了三四丈遠,玄真道長突然回過頭去,高聲叫道:“高壯士?”高蛟道:“道長有佝吩咐?”玄真道長慈和地道:“壯士駛舟相渡,想那南宮世家中人,決然不會善罷幹休,貧道之意,想請壯士同行,彼此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高蛟朗朗一笑,道:“南宮世家中人,雖然俱是身負絕技,但我高某人,隻要不離開水域,豈奈我何?”忽然縱身一躍,飛入水中,但見水花一濺,立時消失不見。

玄真輕輕歎息一聲,大步向前行去。

忽聽當先而行的百代大師厲聲喝道:“什麽人?”他內力精深,夜能視物,雖然在夜色幽沉之中,仍可遠見數丈以外的景物。

唐老太心憂愛子生死,憋了滿腔怒火,左手一探腰間,摸出兩枚毒針,蓄勢待發。

群聚凝目望去,隻見兩丈之外處,一株大樹之下,蜷伏著一團黑影。

忽然亮光一閃,一盞紅色的氣死風燈,突然高高的舉了起來,借燈光望去,景物清晰可見。

隻見一個全身黑衣之人,臉上也蒙著一層厚厚的黑紗,隻露出兩隻眼睛,在燈光的射耀之下閃動,手上戴著黑色的手套,高舉起手臂,挑著一盞紅燈。

那盞紅燈,似是早已燃起,但卻被他隱藏在一層濃重的黑布之中,百代那一聲斷喝之後,立時應聲舉起隱藏的紅燈。

百代大師藝高膽大,雙足一點實地,二個飛躍,直向那大樹下飛去。

玄真道長沉聲喝道:“大師小心。”

袍袖一拂,疾急的追了上去。

隻見對麵那黑衣人凝立不動,隻有兩道閃爍的目光,不停的轉動著。

百代大師行距他三四尺處,停下了身子,暗中提聚功力戒備,緩緩舉起了右拳,問道:“你是什麽人?再要故弄玄虛,裝聾作啞,可別怪貧僧出手無情了。”

隻聽一個冷冰冰的聲音,由那黑衣人的口中彈了出來,道“在下奉南宮夫人之命,等候諸位多時了。”

唐老太冷笑一聲,道:“先嚐一下唐門的暗器滋味如何?”揚腕一送,兩枚毒針,應手飛去。

那黑衣人目睹兩縷銀芒,閃閃飛來,突然一個轉身,躲入了大樹的背後,兩枚毒針,盡皆釘在樹身之上。

百代冷哼一聲,道:“此人武功不弱。”

一個箭步急衝而上,呼的一拳,直搗過去。

那黑衣人貼樹一轉,讓開了百代一擊,冷冷地說道:“你們已陷入了圍困之中……”隻聽砰的一聲,百代大師的拳勁,正擊在樹身之上,樹動枝搖,落葉紛紛。

那黑衣人的聲音,繼續接了下去,道:“眼下情景,你們隻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條是放下兵刃、束手就縛,一條是麵對死亡。”

百代怒道:“貧僧倒是有些不信。”

欺身而上,一掌拍去。

這時,他已衝近到那黑衣人的身旁,雙方相距,也就不過是尺許距離,指掌伸縮之間,即可遍及對方全身大穴要害。

但那黑衣人,借樹身掩護,閃避開去。

他乃少林寺有名的勇武高僧,別人也不便出手相助。

忽聽那黑衣人一聲怪嘯,手腕一振,紅燈脫手飛出,高飛數丈,一閃而熄。

就在那紅燈脫手的一瞬之間,四周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

玄真道長突然大聲說道:“咱們中了他們的誘敵之計了,諸位快走……”但已是晚了一步,目光轉處,隻見數十個黑衣人,分守四麵,把群豪重重圍了起來。

這些人都穿著一色的黑色勁裝,用黑布包起了頭臉,除了兩隻眼睛之外,全身都被黑布包著,隻有手中的兵刃,閃閃生光。

玄真看那些黑衣人站的方位,井然有序,已知非經一場惡戰,決難破圍而出,立時對玄光說道:“快放下你玄月師兄,準備拒敵……”目光一掠百忍大師,接道:“此時形勢已危,這些幽靈般的黑衣人,可能就是南宮夫人口中的七十二煞了,如若貧道的判斷不錯,這些人大都已被南宮世家控製,個個神誌不清,既無是非之念,亦無仁慈之情,麵對著這一群冷酷殘忍的瘋癲之人,如若用存慈悲之心,那無疑是自入死亡的陷阱之中……”說話之間,那四周群集的黑衣人,已緩緩的向幾人停身之處迫近,包圍逐漸縮小。

玄光迅快的放下了玄月道長,拔出長劍,麵西而立。

唐老太放下愛子,順手解下腰間絲帶,迅快的把愛子捆在背上。

隻聽玄真道長提高了聲音說道:“這繞樹閃避的黑衣人,有如咱們心中之劍,眼中之釘,如不早些把他除去,今宵之戰,勢將毀在這些瘋癲黑衣人的手中。”

他有意使百忍聽到自已之言,以便拔劍相助。

百忍低吟了一聲佛號,道:“道兄盡管出手!”百忍仰首望天,高聲接道:“我佛慈悲,恕弟子今日要一開.殺戒了。”

玄真長劍一揮,斜裏橫斬過去。

那黑衣人正被百代一拳逼向樹後轉去,玄真適時一劍,封閉了他的退路。

兩個絕代高手的鉗形一擊,迫得黑衣人不得不出手封架,左手一揮,直向百代拳上迎去,右手一招手揮琵琶,竟然向玄真的劍上擊去。

玄真道長心中大為奇怪,暗道:此人言詞清楚.分明未服迷藥,不知何以這等胡塗,竟然妄圖以戴有手套的肉掌,接我利劍?心念轉動之間,那黑衣人的掌勢,已然擊在長劍之上。

玄真腕勁微加,想先削去那黑衣人的四指。

哪知事情竟然大出意料之外,一聲輕微的響聲過後,玄真手中劍,竟然被那黑衣人彈開半尺。

這時,百代的拳勢.亦和那黑衣人的左掌,砰然一聲輕震,黑衣人不敵百代內力,被震得向後退了一步。

玄真機智過人,長劍被那一掌彈開,立時恍然大悟,高聲說道:“各位留心,這些黑衣人雙手之上的黑色手套,乃鐵線合以發絲編製而成,可避刀劍。”

說話間,劍光輪轉,一連三劍,封閉那黑衣人的兩側退路。

這一位玄門高人,似是已動了殺機,決心要把這黑衣人毀在劍下。

百代一舉震退了那黑衣人,忽覺手背、腕指之上,一陣輕微的麻痛,不禁心頭一震,飛起一腳,封了門戶。

凝目向手背之上望去。

微弱的星光下,果見手背上滲出了血跡。

百祥低喝一聲道:“師兄受了傷嗎?”側身而上,接替百代。

百代苦笑一聲,道:“師弟小心,不可和他的雙手接觸,他那手套之上,暗藏毒針,我已經中了毒啦!”唐老太目光一轉,隻見向前逼進的黑衣人,突然停了下來,緩緩舉起兵刃,但卻不立時出手,似是在等待著什麽?唐老太對百代大師說道:“天下解毒之藥,無出我們唐門左右。

大師先行吞服一粒,穩住毒傷,過了這場風暴,老身再為大師療治。”

右手取出一粒九藥,投了過去。

百代接住丹丸,目光一瞥四周的黑衣人,不下二三十個之多,想到一旦打了起來,這一戰定然是激烈絕倫,慘不忍睹。

當下一仰臉吞下藥丸。

玄真看那黑衣人強開自己長劍,又硬接了百代一掌,心知遇上了勁敵,不再稍存禮讓之心。

當下劍勢一變,攻勢急轉淩厲,閃動的劍芒,一直不離開那黑衣人的大穴要害。

那黑衣人雖有可避刀劍的手套,憑借雙掌,可封可彈,以阻止玄真道長的長劍。

但玄真劍路奇奧,變招迅快,寒鋒閃閃,無不攻向必救,鬧的那黑衣人手忙腳亂,應接不暇,不足十合,已被玄真的劍勢迫得亂了章法。

百祥眼看玄真已搶得絕對的優勢,不願再出手夾攻,退到一側,冷眼旁觀。

黑衣人激戰之中,突然大喝一聲,一掌推開了玄真長劍,雙臂一振,拔身而起,直向樹上飛去。

他已自知不敵,再戰下去,勢必要傷在玄真道長的手中不可,是以,全力擊出一掌,逼開玄真長劍,縱身向樹上飛去。

玄真道長冷笑一聲,道:“貧道今夜要開一次殺戒了。”

袍袖一揚,一道寒芒,疾射而出,飛向那黑衣人的背心之處。

寒芒閃處,應手一聲悶哼,已躍飛起一丈多高的黑衣人,突然又跌了下來。

但見玄真左腕一收,那飛出寒芒,突然又收入袍袖之中。

百祥目光銳利,看那寒芒光芒異常,心知是一柄絕世利器心中暗暗忖道:久聞武當玄真道長的劍術,乃當今武林中有數名劍之一,想不到他的暗器手法,竟然也是這等靈巧。

隻聽砰然一聲,那黑衣人的屍體,已摔在地上了,前胸中鮮血泉湧而出。

玄真目光一轉,低聲對百忍說道:“今夜之局,看來已非平和手段能予以解決,勢非要經過一場惡戰不可,憑咱們眼下幾人的武功,雖無絕對製勝的把握,但南宮世家中網羅的高手,勢必將要付出重大的傷亡代價……”他微微歎息一聲又道:“但如大師心存慈悲,不肯出於傷入,今夜之戰,咱們就先敗了一半。”

百忍大師道:“南宮世家步步緊逼,老衲也隻好和她周旋一下了。

可借,老衲為格守先師立下的戒規,往探南宮世家時,沒有攜帶兵刃。”

玄真抬頭望望四周的黑衣人道:“何不取於敵人之手?”餘音未絕,突聞一個冷厲的聲音,遙遙傳了過來,道:“你們已被包圍,隻要我一聲令下,四周的高手,立時全力攻擊上去,這般人都是武林甚負盛名之人,個個武功高強,非一般江湖武士可比,你們幾人武功再高,也難以抗拒得住。”

話聲尖銳異常,凝神細聽之下,立時可以辨出是南宮夫人的口氣。

百代大師突然提高了聲音說道:“南宮夫人嗎?你可敢應貧僧的挑戰嗎?”他吞服下唐老太的藥物之後,果然覺著腹內好受多了,想到擒賊擒王一事,忘去了自己的傷勢尚未全複,立時出言相激。

他被譽為少林寺百字一輩中第一高手,除了資質過人,身負絕學之外,生性強悍,好狠鬥勇,八成武功,在他全力發揮之下,常達十成。

遙遙傳過來南宮夫人笑聲,道:“老身早晚總要和天下高手一見高低,但此時時機來至,沒有奉陪的雅興……”語音一斷,緊接著響起一陣淒厲的怪嘯。

怪嘯聲似是有著一定的節拍,但因聲音刺耳難聽,不絕如縷的傳播過來,有的荒郊鬼哭狼嚎,靜夜聽來.當真是驚心動魄。

環圍在四周的數十個黑衣人,隨著那怪嘯之聲,揮動了手中兵刃。

玄真道長雙目神光閃閃,大聲喝道:“快些出手,趁他們血脈尚未活開之前,先傷他們幾人。”

喝聲中欺身而上,長劍揮動,寒芒電奔,當先衝了過去。

劍光飛旋間,鮮血濺飛,兩個黑衣人並肩陳屍。

唐老太竹枝一揮,疾掃而出,啪的一聲,正擊在一個黑衣人的肋間,登時把那黑衣人打摔了一個筋頭。

左手一揚,四隻毒針電射而出,四個黑衣人應手而倒。

兩人出手之間,連傷七人,群豪都不禁心頭一寬,暗暗的忖道:這黑衣人人數雖眾,但卻都是不堪一擊之輩。

念頭未息,局勢已變。

隻見那四周的黑衣人,突然欺攻而上。

這些人初揮兵刃之時,動作極是緩慢,但這一陣工夫,已然大見靈活。

一片波翻浪湧的寒光,急速而上,當先把玄真和唐老太包圍起來。

百忍沉聲對百祥、百代道:“兩位師弟隻管全力出手。”

右手一揮,一拳擊出,由袍袖揮展之處,衝了上去。

百祥低聲說道:“師兄傷勢來愈,最好先別出手,小弟護你一陣。”

百代微微一笑,道:“不敢有勞師弟。”

右手一抖,匕首疾飛而出,寒芒一閃間,再刺入一個黑衣人前胸之上,人隨刀進,那黑衣人屍體尚未摔倒,百代人已追到,一舉手間,搶過他手間一把雁翎刀來,高聲說道:“掌門師兄請接兵刃。”

倒握寒鋒,一抖手,雁翎刀直向百忍大師飛去。

百忍右手一揚,接過兵刃,一柄開山刀已直劈了下來,立時舉刀封去,便接下了刀勢。

隻聽一聲金鐵的相擊的大震,開山刀雖被封架開去,百忍卻覺著手腕微微一麻,不禁吃了驚,暗暗忖道:此人內力如此深厚,倒是不可輕敵。

那人不但功力深厚,刀勢雄渾,而且變招迅快,不容百忍大師還手,開山刀改劈為斬,一招“橫掃五嶽”掃了過來。

百忍大師暗運內力,掃出一刀,又是大震,雙方各自被震得退了一步,竟然又是個平分秋色之局。

那黑衣人刀勢,點了過來,竟然直踏中宮攻上。

百忍看出他出手幾刀,已知遇上勁敵,當下斜裏閃開一步,反手一刀“金剛舒臂”反擊過去。

那黑衣人刀勢落空,立時變招,雙刀並舉,霍霍風生,打在一起。

百代提刀出手,料想對方雖不重傷拳下,亦將被震退開去,是以拳風擊出之後,人亦緊隨著欺攻而上,左手五指箕張,抓向用黑衣人的右腕,準備奪下他手中長劍。

哪知事情大大出了他意料之外,隻見那黑衣人一側身,避開拳風,劍勢一展,奇招突出,寒光閃閃,卷雲飛雪般,橫向百代臂上斬來。

百代吃了一驚,飆然躍退三步,一個大轉身,斜裏閃開,反臂拍出一掌,逼開那黑衣人的劍勢,施展出空手奪劍的招術,連出三招奇學,均被那黑衣人避去。

這時,百代才覺出那南宮夫人之言,並非危言聳聽,這些黑衣人,確有不少武林中第一流高手。

那麵的玄真和唐老太,也都遇上了勁敵,施出全力搏擊。

幸得這些黑衣人心神受製,應變不似玄真等靈活,眾寡雖然相差懸殊,群豪尚可支撐。

激鬥之間,忽聞一陣弦音,傳了過來,聲音急促,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