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趙玉兒離開父親時，雖然年紀還小，卻也不是全然無知，她還記得父親是慈愛溫柔的，那時囚禁母後與自己，隻是受了妖人蠱惑，並不是他的真心。

可是，這麽多年了，一切竟比當初還要糟，難道是他親自下了格殺令，主導了這非人的場麵？

趙玉兒咬緊了唇，不發一語，宋祖繼續追問道：“白月防守堅強，你們怎麽有機會殺進去的？”

那士兵道：“宮主他能驅使魔獸，是魔獸……先闖進城中，後麵……我們才跟著殺進來的……”

“整座城都被殺光了？”

那士兵道：“我不知道……我們沒有見到多少人……”

宋祖問了幾遍，也無法再問出更多的答案。趙玉兒道：“既然城中已有防備，應不至於都被殺了，一定還有人活著。”

阿珠喃喃道：“如果……還有人活著，那一定是在那裏……”

“哪裏？”趙玉兒問道。

阿珠不發一語，便往城內奔去，宋祖與趙玉兒急忙追在她背後，以免失散。

阿珠奔得極快，城內的景象不比城外好多少，街道旁除了屍體還是屍體，有黑月得也有白月的，大多是士兵，百姓卻並不多。

百姓沒有被殺，那為何處處都隻看見殘破的屋舍，火燒的殘跡？

趙玉兒早已看得淚流滿麵，宋祖拉著她的手緊追阿珠，不讓她停留下來，以免更增傷感。

在追著阿珠奔跑的時候，宋祖注意到有些黑月士兵已發現了他們，便一個箭步上前，拉住了阿珠道：“等一等！”

阿珠用力掙紮，道：“放開我！讓我去找我阿娘！”

宋祖道：“你冷靜點，除非你想害死你們所有的族人！”

這麽一停下來，四麵八方又有數名黑月士兵包圍住了他們，接著人數漸多，在他們外圍形成了一道密壓壓的人牆。

阿珠一怔，沒想到會有這麽多黑月士兵在城中各個角落。

其中一名身穿華麗盔甲的領軍上前，冷笑道：“你們知道白月人躲藏之地，是不是？”

阿珠怒視著他們，傲然不語。那名將領道：“白月已經不戰自降，頑冥的南蠻逆首還裹脅居民，不讓他們投奔大王，你要與叛逆為伍，還是要做率先建功的白月順民？”

等不及宋祖阻止，阿珠一大聲道：“你說的南蠻逆首是我阿娘！什麽投奔大王？全邀月沒有人願意投奔你們那個昏庸愚昧、受人利用的大王！”

她一說出身份，眾人大吃一驚，沒想到南蠻王的女兒就在他們麵前。這下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領軍一聲呼喝：“給我捉拿活口！”

眾兵彎刀齊攻，朝宋祖等人身上砍落，卻隻見霜輝一閃，錚錚數響，眾人的刀全被宋祖快得看不清的一劍給格退。眾兵呼喝著又一擁而上，宋祖一個人在這群士兵中遊走如梭，所過之處隻聽見哀叫驚叱，他們一個個都讓宋祖一劍柄點了穴道，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宋祖的快劍簡直像鬼神一般，根本無人看的清來勢，趴倒在地上的士兵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中招的，但他們的人數少說有上百人，一個個蜂擁而來。宋祖知道，無論如何也不能開殺戒，但是得像個辦法保護趙玉兒與阿珠都能全身而退。宋祖於是退至阿珠和趙玉兒身邊，一邊一個抱住了她們，氣沉丹田，以真氣震出長劍，禦劍衝出了人群。

直到衝出數裏以外，宋祖才收劍落地，阿珠激動地說道：“為何不殺了他們？為何不殺光了他們！”

宋祖道：“你就知道殺，他們也是受了上頭的命令，不得不攻城，所有的士兵都是身不由己的！”

“我不要聽你講大道理！”

阿珠畢竟年紀幼小，這些人間的對立背後的無奈，不是她所能理解的。她望向趙玉兒，道：“玉兒姐姐，難道你也認為黑月殺白月是應該的？”

趙玉兒悲哀地搖了搖頭，輕聲道：“誰殺誰都是不應該的。”

阿珠道：“但是他們殺了那麽多白月人！玉兒姐姐，你是女媧娘娘的後代，是保護白月的守護神，你會為白月報仇，滅了黑月，對不對？”

望著她殷切的眼神，趙玉兒無語地垂下了眼。她知道母親要她前來的用意，絕不是為了殺人，一定有法子可以化解雙方的仇恨。但是，事情已演變到雙方屠殺交戰，這血海似的深仇又如何化解？

見趙玉兒低頭不語，阿珠簡直不敢相信，怔怔地立在她麵前，失望地問道：“難道你不肯以神力殺光黑月……”

宋祖正要開口勸解，阿珠已流下淚來，恨恨地說道：“我知道了，你並不想幫白月，你想和祖兒哥哥回餘杭，過著安寧幸福的日子！那你又為何要來？你又為何不告訴水靈珠的咒語！”

“不，阿珠，你誤會我了……”趙玉兒說道。

阿珠道：“我不要聽！你既然不想救白月，就請回去吧！我們寧肯戰死，也不會服從黑月巫王的統治！”

說完，阿珠便轉身奔了開，她輕功原本就不差，一跑就不見人影了。

“阿珠！”趙玉兒著急地喚道。

宋祖握住趙玉兒的肩，柔聲道：“別難過，她年紀還小，想法未免偏激了些……”

趙玉兒道：“我不會怪她的，我是擔心她一個人，在這時候不大安全。”

宋祖道：“你放心吧，我知道她會往哪兒去。”

雖然阿珠沒告知他族人會藏在何處，但宋祖之略加思索，便猜到了惟一可能之處，那就是女媧神殿。白月族人既相信女媧會保護他們，在這危急的時刻，當然也隻有逃往那裏，尋求庇護。

宋祖帶著趙玉兒往神殿的方向趕去，此處一向沒有居住的人家，位置又十分偏僻，黑月族人一時竟沒有發現這條荒涼的道路就是通往白月族藏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