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筆記

第144章 兩難T

第一百四十四章兩難

大師說完便要轉身回去,姚元崇和十二娘趕緊追上。

姚元崇匆忙說道:“大師,我佛慈悲,請您幫一幫我們,就如三年前您幫助我一樣,隻需您的一句話,就可以改變我們的命運。”

大師搖頭說道:“小施主錯了,三年前我對令堂說的話句句屬實,你這十年間的命理由天煞孤星所控,六親無緣,兄弟少力,婚姻難就。隻有待二十歲的機遇,方有轉機。”

他這席話說的姚元崇麵色蒼白,一直以來,他都以為父親口中的話隻是為了讓他求學的借口,沒想到大師卻說這是真的!

大師微微睜眼看向十二娘,說:“這位女施主命薄卻福厚,以一人之力難以消受,理應早早成家,方能福澤綿厚,一生無憂。越往後拖,福澤消損的越多。所謂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兩位小施主多多思量啊。”

一個天煞孤星克人克己,一個命薄福厚宜早成家,如此背道而馳的命運,讓兩人渾身冰涼。

大師念著佛號搖頭而走,空寂的大殿中,十二娘顫著手捉住姚元崇的胳膊,說:“崇郎,我不信這些……”

姚元崇勉強說道:“嗯,我也不信,此計不行,我們再想別的方法。”

兩人沉默的離開昭國寺,路上,十二娘把李思訓的計策說了出來。

“我與他認識的時日尚短,並無任何感情可言。他出此計,極可能如他所說,他也不想貿然成婚,所以要我和他互相演戲,欺騙家人。”

姚元崇沉默著沒有說話,顯然是不願意讓十二娘去跟李思訓定親。

一路沉默,當他把十二娘送回王家之時。終於開口說:“我立即去嶲州一趟,你盡量拖延一段時間,我爭取八月底之前趕回來,到時候一定帶著重禮向你大伯母求親!”

十二娘驚訝又感動,姚元崇要向她提親了!

可姚元崇聲音幹澀,顯然頗受打擊,心痛難忍的對十二娘說:“十二娘,是我對不起你。”

十二娘忙說:“崇郎千萬別亂想,你如何對不起我了,這是我們兩人的事情。縱使你有難處,我也願意等你。”

姚元崇搖頭道:“大師說的對,你福澤綿厚。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我一定要盡早把你娶回家。隻是若我真是天煞孤星,我又怕克製你……”

十二娘伸手掩住姚元崇的嘴,搖頭說:“別說這種話。事在人為,我相信隻要我們齊心,一定有解決的辦法。”

姚元崇心中又喜又痛,十二娘如此待她,他卻不能給她安穩平順的生活。若大師所說的是真的,那即使他娶了她。在二十歲之前,他也不敢與她常處一起。

姚元崇心中默默想著:“等娶了她,我就去戍邊。縱使分別幾年,也萬萬不能讓十二娘被我所克。”

思來想去,沒有更好的辦法,姚元崇掩下心事,別十二娘而去。當夜便出長安往嶲州而去。

而高家這邊,在八月初八元娘生辰這一天。高夫人和元娘一起找十二娘說起提親之事。

高夫人麵色頗為自傲,說:“這幾家都是顯貴高門,裴家更是得皇後和太子看中的人家,日後輝煌騰達可以遇見,縱你爹娘泉下有知,我對他們也有個交代了。”

十二娘雙手緊握,堅定的說:“大伯母,我哪一家都不想嫁。”

高夫人雙目圓睜,聲音微尖的說:“你這孩子,鬼迷心竅了?這樣好的人家任你挑選,你還待怎樣?”

十二娘深呼一口氣,換上笑容,說:“大伯母息怒,您有所不知,我不願嫁實有原因。大伯母和大姐如同我的親母親姊,我也不瞞你們……”她換上羞澀的笑容,說,“長平王之孫李思訓,五郎王勃,他們都有意提親,皆對我表露了心意。我如今才一十有二,今日皇後看重於我,師傅全力栽培我,假以時日,那些來提親的人家,說不定更好,如今早早定下,日後可不能反悔了。”

高夫人聽了這席話心花怒放,隻恨以前沒對十二娘好一些,已開始擔心她日後顯達了,會記恨自己。而高元娘則目瞪口呆的看著十二娘,覺得十二娘的性格似乎一瞬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此功利有心機,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妹妹嗎?

十二娘解釋道:“事關我的人生大事,十二娘不得不多思慮幾分。何況我總歸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女,縱有家族依靠,也怕那目光短淺的人家日後欺我。所以我想再待一些時日,等我在皇後娘娘那裏再多得一些倚仗,再遇一些好人家,那時決斷也不遲。”

高夫人已欣然說道:“你說的有理,何況你年紀尚幼,我也不放心把你嫁出去,若旁人誤會了,還以為我容不得你,想早早的把你丟出去,這樣豈不冤枉?”

十二娘對高夫人勉強笑了笑,說:“謝大伯母理解。”

高元娘在旁看著,眼神忽閃,終是覺得這樣的十二娘有些不真實。

滿腔苦澀的從思齊院出來,十二娘心緒難平,但想到王勃明日就要下場科舉,不得不靜下心來調整情緒,她還得去看一看他。

因元娘生辰,王家眾人都在思齊院裏齊聚,王勃的小院顯得格外清淨。因暑氣炎熱,小院的門窗都開著,十二娘一眼就看到了正端坐在窗前苦讀的王勃。

十二娘搖著團扇走進去,一直進到屋子裏,王勃竟然看書看的出神,仍不知有人進來了。十二娘站在他背後給他打了幾把扇子,涼風一吹,把王勃驚了一跳。

回頭見是十二娘,王勃轉驚為喜,說:“是你,今日怎麽沒去二嫂那裏玩,反到我這裏了。”

“才從那邊出來,想到你明天就要下場考試,過來瞧瞧你準備的如何。”十二娘說道。

王勃站起來,指著旁邊桌子上的包袱,說:“明天下場考試要用的衣裳、筆墨、考簾,我娘一早就給我準備好了,至於功課,我還有幾分自信,你就別擔心了。”

十二娘瞧他誌在必得的樣子,也不懷疑他的能力,隻是叮囑道:“雖說立秋了,但還是有些熱,考試不許帶扇子,我給你準備了一點薄荷油,若熱了、昏了,放在鼻子下嗅一嗅,會好受不少。”十二娘從荷包裏掏出一隻細口扁肚的小瓷瓶遞給王勃。

王勃笑著收下,說:“還是你想的周到。”

不知怎的,王勃突然說到:“你還記得替十一娘出麵做媒的令狐侍郎的夫人吧?”

十二娘自然記得,當時崔貞慎家裏請了安樂縣公的夫人做媒人,元娘托吳氏出麵,請了禮部侍郎令狐大人的夫人做媒,才使得兩家媒人身份對等,不至於失禮。

“怎麽突然想到這件事?”

王勃笑著說:“我聽說令狐夫人有意將她的侄女說給四哥,娘這段時間正想找機會見見對方姑娘,事情雖然未定下來,但若無意外,此事可成。”

十二娘驚喜道:“是嗎,那就太好了。”

王勵去宿州已經半年多了,吳氏一直為他的婚事擔憂,令狐家與王家素有來往,知道彼此是個怎樣的門第,令狐夫人出麵說合這門親事,想來對方姑娘也不錯。

王勃麵露喜色,看來此事令他的心情很好:“我原本擔心四兄的婚事久懸不定,會耽擱柔娘出閣,看來今年年底,家中要雙喜臨門了。”

絳州龍門那邊來信,嫻娘帶著柔娘會了兩次薛柳氏,對方很喜歡柔娘。

兩人說著家常,綠禾來請王勃去見二老爺,估計是考前有話要交代,十二娘便先辭別離去。

到了次日,王勉送王勃去考試,十二娘則陪著吳氏在王家的小佛堂裏拜了拜佛,燒了兩柱香。

從佛堂出來,吳氏看著十二娘安靜乖巧的跟在自己身旁,心中百般滋味。最近打聽十二娘的人家多,不說高夫人,就是元娘那邊的應酬也變多了。吳氏並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這些她自然看在眼中。

她一早就喜歡十二娘,也清楚知道王勃的心意,但高家的態度一直讓她難以揣摩,她想提親,但怕遭拒惹的兩家生分,原想著等四郎的婚事有了眉目,同時王勃考取了功名,那時再提親,成算大一些。誰曾料到眼下向十二娘提親的人這麽多,王家雖然不差,但在高夫人眼中,自然是比不上那些皇室勳貴和朝廷重臣了。

她不由得歎道,機會真是稍縱即逝啊,她現在唯一覺得有成算的,就是十二娘與王家及王勃有些情分,如果孩子願意,高家隻怕也不敢鬧的太難看。

如此想著,她便對十二娘說:“時間過的真快,孩子一個個眼看都長大了,我時常覺得他們還小,可是三郎做了父親,四郎做了官,連五郎也下場科考,真是時光不饒人。”

十二娘在旁說:“可不是,同姐妹們來到長安喝梓哥兒的滿月酒仿佛是昨天的事,可現在梓哥兒已經會跑了,六姐也嫁人生子,有時候回想起來,時間過的真快。”

吳氏點頭笑道:“我最近常為四郎的婚事操心,後悔沒早為他打算,拖到現在他去了宿州,婚事倒成了難題。我想著,五郎如今也參加科考,我得早早幫他把親事定下來,可不能再像四郎那樣了。”

十二娘心中一緊,不敢再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