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我想認她作爹
將軍府後院一個安靜的廂房裏，顧奉天與林小肖見到了曾與他們有過幾日短暫相處的怪老人，程鵬舉。
此時，程鵬舉那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已經梳理得整整齊齊，束在頭上，戴了一個發冠；身上穿著一套藍色的棉袍，也不像在山洞中那樣衣衫襤褸；那一張臉也不再髒不拉嘰，而是洗得幹幹淨淨，隻是滿臉都是皺紋，顯得十分蒼老，臉色也十分蒼白。
臉色蒼白這倒也是正常的，在石洞裏呆了六年，又被秦沉言關在地牢兩三個月，肯定也吃不上什麽好東西，那臉色能不蒼白嗎？
不正常的是，老人那一雙眼睛竟然沒有神彩，顧奉天與林小肖來到門口時，他就茫然地望著門口，可是，卻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林小肖有些吃驚，那雙眼睛……怎麽了？
郭進待要對老人通報辰王殿下駕到，被顧奉天攔住。顧奉天鬆開林小肖的手，輕輕地走到老人麵前，伸出手輕輕地晃了晃。老人的眼睛竟然絲毫也沒有反應，就像根本就沒看到顧奉天一樣！
顧奉天吃了一驚，不由轉頭望著郭進！
這時老人說話了：“是郭進嗎？”
“是的，老將軍！”郭進立即進去扶著老人的胳膊，答，“有兩位客人來看你了，老將軍，猜猜他們是誰？”
“誰來看我來了？”老人一愣。他皺了皺眉頭，側起耳朵聽了聽，那眼珠竟然還是一動不動！
林小肖驚呆了！怎麽，怪老頭的眼睛已經瞎了嗎？在石洞裏的時候不是還看得見嗎，他不是隻瘸腿嗎，怎麽現在連眼睛也瞎了？
郭進微笑著對老人說道：“是辰王殿下和王妃殿下來看你了，老將軍！”
“辰王殿下？王妃殿下？”老人一愣，“老頭子跟辰王殿下可不熟哪！他怎麽會來看我？”
顧奉天上前一步，拉起老人的手：“老前輩，你的眼睛這是怎麽了？”
這聲音好熟悉！
老人一愣，“你是……你是田管家？”
“是，是我！”顧奉天微笑道，“想不到老前輩還記得我的聲音哪！”
老人哈哈大笑：“原來你就是辰王府的管家啊！辰王殿下與王妃殿下在哪裏？草民眼睛看不到，失禮了！”
“老將軍，錯了！”郭進糾正說：“這不是辰王府的管家，這就是辰王殿下，辰王爺！”
“什麽？”老人吃了一驚，摸著顧奉天的手，手有些顫抖：“你就是辰王爺？”
“是，我就是顧奉天，老將軍。”想到當年老人因為擁立自己為太子而受到皇兄排擠，顧奉天不禁甚感唏噓，“當日在石洞中並不清楚老將軍的身份，不曾保護好老將軍的安危，是我對不起老將軍啊！”
“這是哪裏的話！”老人笑了，“當時我也不清楚王爺的身份，有失禮之處，還望王爺莫怪啊！”
“當然不怪……”顧奉天話未說完，林小肖搶著上來抓著老人骨瘦如柴的手，聲音哽咽地問：“你還記得我的聲音嗎，老大爺？”
“納蘭姑娘？”老人的印象非常清晰！
“是我！”想到伶月，林小肖心裏好不難過，如果知道自己的爹爹尚還活著，伶月該有多高興啊！那她就不會死了吧？可是，秦沉言公布這件事情太晚了！伶月死得太冤枉了！
“納蘭姑娘果然跟王爺在一起了？該不會納蘭姑娘就是王妃殿下吧？”老人的臉上竟然浮起絲絲笑意，能與這兩位故人重逢，顯見他心裏十分開心啊！
“是啊，老將軍。”郭進在一旁說，“這位姑娘正是王妃殿下。”
老人哈哈大笑：“難得，難得啊！兩位患難之中見真情，果然修成正果了，恭喜，恭喜！”
“謝謝你，大爺！”林小肖真心誠意地說，可怎麽覺得自己這個稱呼怎麽像罵人呢！你大爺！
顧奉天輕聲問：“老將軍，你的眼睛怎麽了？”
老人笑了笑：“那天晚上你們走後，我的仇家……你們都知道了吧？他就是當朝大將軍，秦沉言！”
“是的，我們知道了。”
“他炸了石洞之後，有飛石濺入我的眼中，當即就血流如注，雖然後來止住了血，但是眼睛也瞎了！”老人笑道：“不過，不妨事！老頭子我能活到現在，都是老天爺眷顧，格外開恩，我已經賺了！如今奸佞已除，我心願已了，多活一天就是一天了！不妨事！”
林小肖聽得十分難過，忍不住把顧奉天拉到門口，悄聲問：“他知不知道伶月的事？”
顧奉天說道：“這得問郭將軍。”
郭進立刻過來，顧奉天將林小肖的問題轉述給他，郭進低聲答道：“怕老將軍受不了得擊，這事我吩咐所有人都不要讓他知道。”
“對！”顧奉天點頭，“千萬保密吧！不要再第二次撕開他的傷口了！”
“王爺說的是！”
於是，郭進與顧奉天又過去與老人聊了起來，林小肖默默扶著門框，望著程鵬舉，眼含晶瑩的淚花。
老天爺可真會捉弄人啊！如果老人知道他的女兒還活著，也許他願意與骨肉團聚，從而放棄複仇呢？那他不就不會被弄瞎雙眼了嗎？
如果伶月知道她的爹爹還活在世上，也許她想與父親骨肉團聚，就不會自殺身亡了呢？
可惜，他們倆都還活在這世上，卻彼此都不知情！老人以前女兒在六年前就已經喪生了；女兒以為父親在兩個多月前死在了絕命穀……
命運為什麽就這麽殘酷啊，一點也不照顧一下那些可憐的人嗎？
林小肖默默地流著淚，她覺得，自己來到古代以後雖然曆經坎坷，可不管怎麽樣，總一直有人從旁保護，不曾讓她受到傷害；如今與顧奉天又是如此完美的結局，也算是苦盡甘來了，算是蠻好的！而伶月和這個老人比起她來，實在是慘了不止一百倍！
離開將軍府的時候，林小肖一路沉默，顧奉天拖著她的手，郭進將他們送出門口。林小肖突然停下腳步，望著顧奉天：“我想認他作爹，可以嗎？”
顧奉天一愣，“
認誰？”
“程鵬舉。”林小肖答。
是的，剛才默默地望著老人，她就已經產生了這個念頭。伶月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情投意合的好姐妹，那伶月的爹不就相當於她的爹了嗎？
再說了，看到老人孤苦伶仃，今後不知何去何從，她就好難過啊！反正她已經回不去二十一世紀了，反正納蘭雪俏的爹也不在了，老人缺女兒，她缺爹，這不正好嗎？
郭進很意外，雖然他已經聽說了顧奉天與林小肖跟老人的故事，但卻沒意料到這個辰王妃有如此柔軟的心腸，竟然如此同情程老將軍，他很為老人高興，又怕顧奉天不同意，因此望著顧奉天，等待顧奉天的反應。
畢竟，顧奉天身為當朝皇弟，就算他不勢利，不要求王妃的身份如何顯赫高貴，可他怎能認如此落魄的老人為自己的嶽父呢？
但是，這樣的事情在顧奉天眼裏卻似乎根本不算什麽。他扶著林小肖的肩，微笑著說：“難得你有這份心意，好！”
“你同意了？”林小肖高興地問。
“當然！”顧奉天微笑，“我為什麽要反對呢？程老將軍當年為朝廷立下赫赫戰功，那可是風雲一時的人物啊！有這樣一個嶽父，我得多榮耀啊？更何況，當年他也算是被我拖累，我還沒有報答他呢，這樣更好，今後咱們倆就為他老人家頤養天年，是不是兩全其美？”
“太好了！”林小肖高興地投入顧奉天的懷裏，“我就知道你會答應的！”
哎喲……郭進趕緊地捂住雙眼，實在沒想到這個辰王妃如此活躍啊，竟然當眾撲入辰王懷裏撒嬌，這樣的情形郭進可是第一次看到哪！
不過，郭進很為老人高興！他曾想挽留老人留在府中安度晚年，卻被老人婉拒，如此一來那就太好了！老人的後半生可就有著落了！
於是，林小肖拖著顧奉天的手又高高興興地回到了程鵬舉的麵前。“老將軍，王爺和王妃又回來了！”郭進在一旁代為通報。
“怎麽？”程鵬舉有些疑惑，“王爺與王妃去而複返，所為何事？”
郭進代為答話說：“王妃殿下說，她想認你老人家為義父，老將軍意下如何？”
“啊？”程鵬舉一愣，“這怎麽使得？老頭子如今隻是一介草民，沒有任何權力與身份，怎麽敢當王妃殿下的義父？”
“不，不是義父！”林小肖糾正說，“我就想認你當我的爹，大爺！”
雖然不可能認來當生身之父，可義父這個詞顯得太生疏的說！
郭進笑了，附和說：“對，王妃是這樣說的！”
“這老頭子可不敢當啊！”雖然聽著這熟悉的聲音，仍然回想起石洞中建立的情誼，不過，程鵬舉可是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清楚自己與麵前這對故人的距離，他怎敢逾越那樣一條鴻溝呢！
“這有什麽不敢當的？我已經沒有了爹，覺得你就像我爹一樣，咱們在石洞裏，你不是還救過我們、幫助過我們嗎？所以，我們算是老熟人了不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