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初識容沐
天氣日漸暖和，草木漸綠了，桃杏也開花了。尹離窗前的梅花也換成了杏花，但小白鴿早認得往來的路，依舊充當信使。尹離在春暖花開的日子裏心情格外舒暢，時不時賦上一首小詩傳給楚荊。
鄭霜也常來找尹離玩兒，為尹離排解掉不少寂寞。
“唉，我哥他們趁著春光明媚，整日裏呼朋喚友，郊遊踏青，為何我們就得待在家裏數螞蟻？”鄭霜來找尹離抱怨不滿。
“誰讓霜姐姐是女子，又是貴族女子，連我這個小門戶出身的還沒這份自由呢，何況你呢？”尹離笑道。
“那就任由他們逍遙，我們就得可憐巴巴地待在家裏？”
尹離無奈地笑笑。
“無趣，這樣吧，我帶你去見相府的沐姐姐，沐姐姐是位奇女子，自小在外遊曆，貴族女子中我就看重她一個，她剛從外回來，我們去聽聽她的見聞。”鄭霜興衝衝道。
一位貴族出身的女子怎能在外遊曆？尹離對這位沐姑娘很感興趣，再加上架不住鄭霜的連拉帶拽，便隨她乘轎去了相府。
兩人經過通傳從後門進了內院。相府內院並沒有尹離想象的那麽奢華，但也十分清雅別致。兩個小丫頭領路，還沒到正廳，就見一位身著月白芙蓉紋衣裙的女子笑著迎了上來，“霜兒怎麽有空來了，快請進！”
尹離驚歎於這女子的容貌氣質。但凡貴族選妻納妾多偏重於容貌，經過傳承，後代中相貌出眾者甚多。上次梅山之行尹離也算見了世麵，那些貴族小姐儀態萬千，各有各的美，但美到了一定程度比的就是氣質。這位沐姑娘神采秀逸，高貴而又和藹可親，令人觀之可讚可歎。
“沐姐姐，這是我的朋友尹離，離兒也是可交之人，我帶她來同你一道玩。”鄭霜引見道，“離兒，這是容丞相的千金容沐。”
“尹離見過容小姐。”尹離斂衽而行禮。
“尹姑娘快別多禮，既是霜兒的朋友，也便是我容沐的朋友，我也喚你離兒可好？”
“自然，尹離的榮幸。”尹離笑道。
“那離兒也別稱呼我小姐了，多見外。我虛長你和霜兒兩歲，不如你也同霜兒一樣喊我姐姐吧。”容沐親切說道。
“嗯，那尹離就高攀了，沐姐姐。”
“快別客氣！”
“你倆別寒暄了，離兒，你可知我是如何識得沐姐姐的？”
“不是在閨閣聚會中嗎？”
“自然不是，沐姐姐根本不出席那樣的聚會。我是在西北邊境結識的沐姐姐。三年前，沐姐姐才十五歲，女扮男裝為我西北軍送來邊境方圓數百裏的作戰地圖，若不是這份地圖，或許我們還不能那麽快滅了黎國的威風。”
“霜兒快別吹噓了，讓離兒笑話。”容沐笑道。
“這可不是吹噓，再說離兒也不是那輕薄之人。後來還是沐姐姐送我回的都城，在路途上我才得知她的真實身份，隻是沐姐姐都不常待在都城，成日在外遊曆，好容易才逮著一次。”
尹離再次驚歎，這次是為這位沐姑娘的經曆。
“離兒別見怪，這是有緣故的。我自小喪母，父親公事繁忙，也顧不得我，後來恰巧遇到一位令我父親敬服的高師，他說與我有些機緣，便帶了我去四處遊曆。父親對外宣稱我自小體弱多病，為保性命，隻得在外帶發修行了，所以甚少在閨閣之中。”容沐解釋道。
尹離突然想起尹莫所提起的玄狄派，莫非沐姑娘的高師就是玄狄子？“沐姐姐，尹離好生羨慕你，不瞞你說，尹離也時常幻想閨閣之外的天地，但是始終沒有勇氣，也沒有機會一償所願。你能不能給我們講些在外的見聞和經曆？”
“容沐小時候都是同師父一起遊曆，見過各國的大好河山，人情習俗，也見過這亂世中百姓們流離失所，權貴們的強取豪奪。‘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些經曆不見得好，但卻讓容沐再也回不到閨閣了，平白享受這些錦衣玉食令容沐不安！”容沐輕歎一聲，眼神充滿悲憫。
尹離感慨世上竟有這樣的女子，也隻有這樣經曆這樣胸懷的女子才配有這樣的氣質！
“那沐姐姐還會走嗎？這次會待多久？霜兒舍不得你。”鄭霜道。
“這次不會很快走，我還有些事要在都城待上一段時間。霜兒和離兒有空隻管來尋我，隻是別把我的消息告訴別人，我著實懶得應酬。”容沐笑道。
待尹離回了家，腦海裏還回蕩著容沐的話語。這樣的女子在這世上可有男子能夠匹配？尹離忍不住感慨。
傍晚，在尹離坐在窗口發呆時，小白鴿又來了，這成了她生活的最大盼頭。尹離見了那熟悉的字跡就高興，雖然楚荊不善表達感情，但那隻言片語中的脈脈溫情卻正合她的意。兩人又有將近一個月未見了，尹離想起近日要去探望姐姐，或許有機會見上楚荊一麵，便開心地回道：春暖花開，柳園景色可好？還是含蓄一些讓楚大哥約我吧，尹離暗樂。
結果在尹離甜蜜地等楚荊下約之前，卻收到了一份意外的請柬。是邵陽侯府送來的，但也隻是轉交給尹離，真正下這份請柬的竟然是弈安王府。這讓尹離全家都非常驚訝。原來弈安王的奶奶，也是熙朝的端儀太妃，三日後過六十三歲壽誕，這端儀太妃是現今皇上祖父的妃子，自皇上的祖父去世起，就出宮隨兒子住在王府，後兒子早逝，又親手照看孫子也就是現在的弈安王赫襄成人。現今她要過壽誕，雖不是整壽，但連皇上也要親自過問。前去賀壽巴結的人更是數不勝數，但老太妃不喜熱鬧，所以並不打算大宴賓客，隻請些世交權貴罷了。而尹離卻意外地在女眷的邀請之列。聽邵陽侯府送來請柬的人說，侯府中女眷也隻請了尹夫人和邵唐兩位。
尹離有些惶恐，不知自己為何受到邀請，而且她最怕應付這種場合，也沒有拿得出手的壽禮，但不去就是不敬。令人頭疼！後來，她一想，楚大哥是弈安王的侍衛，如果去了不就能見到他了嗎？太好了！至於禮物，王府什麽珍奇異寶沒有，壽禮也不過圖個心意。她別的倒罷，但擅長畫梅花，就作幅畫題首詞以之為賀吧。
尹離要隨姑母和邵唐同去王府，出發前，姑母審視了她的壽禮和衣著。先是觀察了她的畫，道：“雖然禮物不夠厚重，倒是你的一番心意，也罷。”又見尹離身著天水藍的銀絲素紗裙，不算華麗但也襯出了尹離清新脫俗的氣質，便微微點頭，囑咐道：“離兒，雖然姑母不知弈安王府為何會特意請了你去，但這也是你的造化，今晚的壽宴不同往日，你可要仔細應付。”
“是，姑母，離兒明白。”尹離恭敬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