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迂回滲透
“李隊，今天可是有大收獲啊！”一個警員按耐不住興奮的神色，對老李高興地說道。終於有了個大型的案件了，隻要這個案子破了，那獎金還不是嘩嘩地發下來麽？隻是老李的神色有些奇怪，既不高興也不生氣，很淡定地盯著被帶走的幾個人，沉思不已。
“小趙，來，”老李對小趙招了招手，把他喚了過來，抬頭望了望天，然後問道，“你是什麽時候出的警？”
“淩晨一點半，我剛準備睡下，指揮中心那邊就通知過來，說這邊有重大情況，讓我過來看看。”小趙的臉上紅撲撲的，滿臉激動不已。自從他加入警隊以來，還沒參加過這麽大的案子呢！
“那你有什麽發現？別急，一點點地說。”老李點燃了根煙，雙臂抱在懷裏，微笑著看著他問道。
“三個鑽石房地產開發公司的人，身上帶著黑星手槍；一個老賭棍，是上次市政廳群體**件裏的組織者和煽動者；另外，還有其他的情況都可以證明，鑽石集團從事組織黑社會性質團夥、私藏槍支彈藥的證據！李隊，咱們這次可是有大發現哦！”小趙急忙拿出了身上帶著的筆記本，打開來仔細看著說道。
“嗯……是有大發現。但你不覺得太順利了嗎？”老李鑽進了車裏，示意他也進來，小心翼翼地關上了車門，看著忙碌的警員們說道，“這一切我總有個感覺，就像是誰專門為咱們準備好了，就等著咱們來拿了。”
“啊？”小趙吃驚地抬起了頭，他似乎也有這種感覺，可是漂浮在浮雲中，總是有些摸不著頭緒，“這……不太可能吧？誰會專門為咱們準備好這種……你是說準備？！”驀地，他也驚醒了過來。確實，一切都來的太順利了，順風順水，這在一向取證困難、迷霧重重的案件中很少見的。
“你注意觀察下，看看這件案子裏有沒有什麽蹊蹺的地方。咱們現在沒證據，隻能這麽來……千萬要注意，別被別人利用了！”老李千叮嚀萬囑咐道。他再有兩年就該退了，隻要能平穩地度過，那就比什麽都好。
鑽石夜總會，總經理辦公室。
“我剛接到的電話，開發公司那邊出事了。一群廢物！”林俊成鬱悶非常地摔了電話，冷冷地對阿福說道。他有些頹廢地靠在沙發上，仔細地回想著，這件事可能給自己會帶來哪些麻煩，要怎麽消除……人才還是太少了，混事的還是太多了！
“老板，我覺得倒是可以咱們這邊主動一點，壯士斷腕……先跟開發公司的王明智做一個切割。您看，這樣是不是能……？”阿福又等了兩分鍾，不見林俊成說下去，小心翼翼地道。
“你的意思，就是放棄他？”林俊成瞟了阿福一眼。
可就是這個眼神，讓阿福心裏陡然一顫：王明智可是小薇的娘家人，自己怎麽能忘了這一點！他插在褲兜裏的左手飛快地狠狠掐了一下自己，右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架，才又說道：“不是要放棄他，而是跟他說清楚，這件事……讓他盡量壓在開發公司的範圍內解決，不要牽扯到咱們鑽石集團。這些破事您是不知情的，全都是他一個人弄出來的，……您看？”
這個解釋倒是讓林俊成很滿意，煩躁地揮了揮手，讓阿福先出去了。他還要跟小薇談談這件事——王明智好歹也是他的小舅子。
外麵已經開始下起了雨，氣溫也降了下來。走出悶熱的夜總會大門，阿福的眼鏡上立刻就蒙上了一層霧氣。他取下眼鏡，仔細地用布擦著，看來明天又不能送孩子去上學了……自從幹了這行，他從來沒在淩晨3點前睡過覺，要麽就是夜總會有瑣事，要麽就是老板召喚，自己仿佛成了最忙的人。曾經有人笑談，阿福更像是個大管家，打理著整個鑽石集團。
可是隻有他自己的心裏才清楚，自己悄悄地承受了多麽大的壓力！不止一次地，他想起老婆在枕邊對自己說過的話：隻要賺夠了錢，能及早脫身最好，這行當不是長久之計……可阿福隻能苦笑了之。既然都已經進來了，又何談退出？林俊成豈能容他全身而退？
把車開進了自家的小院子，他習慣性地看了看屋內。客廳裏還亮著光，大概是老婆還在看電視呢。這都什麽時候了還不睡覺，兩個人都睡這麽晚，明天誰去送孩子上學？阿福的心裏不禁有些生氣，三步並作兩步就走進了屋子。
客廳裏，燈光還亮著，電視機也還開著，茶幾上的咖啡還在冒著熱氣，但沙發上坐著的，卻不是他老婆，赫然是一個不認識的男人！
阿福大驚！刷地從手提包裏拿出了一把小巧精致的手槍，對準沙發上坐著的男人，沉聲喝道：“什麽人？”
“噓……”朱二奎把手指頭貼在嘴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指了指電視機，又對阿福招了招手。
阿福疑惑地一步步小心地往電視機前挪過去，可是當看到了電視機的畫麵，卻一下子傻了眼：這不是電視，而是個監視畫麵，在畫麵裏，自己的老婆抱著孩子香甜地在**睡著覺，床邊坐著兩個男人，嘴角都帶著別有意味的笑容，看著監視器這頭的阿福。
“你兒子真的很乖，他問我，爸爸什麽時候回來？我告訴他，你爸爸今晚呀回不來了，所以讓你和媽媽先睡。我是你爸爸派來保護你們的，沒事的。你兒子很高興地對我說，叔叔你辛苦了！冰箱裏有咖啡，自己倒著喝……”朱二奎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就真的像是鄰家叔叔一般，用輕快地語調說著。他確實很喜歡這個懂事的孩子，甚至有些羨慕阿福，有一個溫暖的家。
可是這話在阿福的耳朵裏，卻無異於晴天霹靂一般！他驚恐地望著沙發上這個男人，手裏的槍也慢慢地垂了下來，繼而，悲憤地低聲吼道：“你到底是什麽人？想幹什麽？”
“忘了跟你介紹了！”朱二奎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額頭，指了指另外一張沙發，弄得仿佛自己是主人一般，“我就是朱二奎，麗晶大酒店的朱二奎。坐，坐呀，咱們坐著說話。”
雖然心裏已經隱隱猜到就是那個人，但當真正聽到他平靜地說出那幾個字的時候，阿福的腦子裏還是轟然一聲炸響。這就是所謂的報應麽？怎麽來的這麽快……
“你來找我……有什麽意義嗎？我隻是個打工的，跟誰打工都是一樣。”很快，阿福的情緒也平靜了下來。他似乎明白了什麽，這個人不打算要自己全家人的性命，隻是想跟自己做筆交易之類的。況且自己也見過不少的大場麵了，處理過無數複雜的情況。早就已經料到，自己肯定也會有這麽一天的。
“我今天來，隻是想跟你交個朋友。卻不想因此讓你被林俊成懷疑，所以不得不采取這樣的方式。你可千萬別介意哦！”朱二奎端起茶幾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可是那種自信的氣質，卻讓阿福有些心驚。又是個林俊成式的人物！
“在鑽石集團做了這麽久，你阿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有苦勞也有疲勞，難得啊……其實咱倆神交已久，隻是一直沒有機會見麵。今晚是個機會，可以好好聊聊。”朱二奎換了個讓自己更加舒服的姿勢，笑眯眯地看著阿福說道。
“我不過是個打工仔。當初我大學畢業找不到工作，到鑽石夜總會來應聘服務員。是林老板慧眼識英雄，慢慢地把我提升到現在的位置上。他的知遇之恩，我這輩子都會記住！”阿福扶了扶眼鏡架，慢慢地說道，聲音也愈發地低沉，“有多少大學生都沒能留下來，覺得這工作太下賤，離開了這裏。而我卻堅持了下來，你知道為什麽嗎？”
“不妨說說看。”朱二奎點了點頭。
“服務業是個新興行業，在未來的華夏，這是個重點發展的朝陽產業，盡管它現在並不成熟，甚至可以說是扭曲。但市場的要求，卻逼著它不得不回到正軌上來。所以就更加需要大量的人才。那些小混子們隻能永遠是最底層的雜役，而我，我們這些大學生，卻終究會替代他們。這話不是我說的，是林老板對我說的。”阿福的臉上也浮現出了自豪的表情，昂起了下巴，“我做了三年，卻達到了那些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所謂學好文武藝貨賣帝王家，林老板不是帝王，卻是第一個賞識我重用我看得起我的人，所以你不用費心了。就算是你殺了我全家，也沒有任何意義。”
“有良心！”朱二奎拍手稱讚道，“他林俊成能得到你這麽個人才，是他這輩子最大的福氣。你有這個心，必結這個果。所謂士可殺不可辱！你算是這行當裏少有的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