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可憐兄妹
“老板，再來四碗餛飩，十根油條，十個燒餅！”王天佑無奈地看了一眼這二人，轉頭吼道。
“什麽玩意？”早點鋪老板聞言一驚，手中的勺子差點掉到地上，這一桌剛才要了那麽多，現在竟然還要？
“你確定？”老板走到王天佑跟前，看了看桌子，將信將疑地問道。
“確定，不夠還接著要！搞快點！”王天佑無奈地聳了聳肩，衝老板說道。
“那你先把錢交了吧！”老板翻了翻白眼，伸出了手。
“我擦！”王天佑低聲罵了一句，鬧半天以為老子吃霸王餐呢！媽的，沒見過上早點鋪吃霸王餐的！
“諾，給你，等吃完一起結賬！多退少補！”王天佑從口袋掏出一張“毛爺爺”，拍到老板的手上，氣焰十分囂張！這人要是有了錢，連說話底氣都足！
老板接過錢，拿在手上擺弄了半天，又對著燈光照了照，確定是真的後，態度一下子就變了！衝王天佑諂媚地笑了笑，點頭哈腰道：“好嘞，您稍等，馬上給您端過來！”
“草，見錢眼開！”王天佑衝著老板的背影低聲罵了一句，眼中盡是鄙夷。
“天佑大哥，這件事說來話長。”井芮放下手中的筷子，衝王天佑娓娓道來：“我跟我哥都是鄉下人。老娘走的早，老爹身體也不好，家裏窮的叮當響，隻能靠村裏一個月幾百塊錢的補助過日子！我們村的年輕人都去城裏闖蕩，說大城市能賺大錢，比在家種地有出息多了！兩個月前我跟我哥也準備到城裏打工，想著能得到些機遇，發財賺錢，回老家買車蓋房，給我老爹長長臉。”
“所以，你們就來到了海天市？”王天佑伸手接過老板遞過來的餛飩，遞給二人，開口道。
“嗯！我們之前是想去北京上海之類的一線城市的，但是那裏消費水平太高了，我倆去了連菜都買不起。所以左思右想，還是來到了海天市這個繁華卻又不奢侈的二線城市。”井芮喝了一口，繼續說道：“我倆剛來的時候就每天在勞務市場等著雇主，第二天就來了一個胖子，帶著工地上用的安全帽，直接就把整個勞務市場的青年勞動力都拉走了，說是一個月兩千塊錢，管吃管住！我和我哥也在其中，他把我們帶到了一個建築工地，就在這附近。我們這才知道，那個胖子是工地的包工頭，讓我們簽了字領了衣服就給我們安排工作。我哥原來在老家會些木匠手藝，所以就在工地上做了木工。而我一個女孩子自然幹不了體力活，隻能在食堂給他們做做飯什麽的。每天雖然累，但過的很充實！”
“嗯，然後呢？”王天佑點了點頭，問道：“用自己的勞動換來報酬，這樣不是很好嗎？”
“可是好景不長！”井芮苦笑著搖了搖頭，有些無奈，“過了一個月，這個包工頭就來找我，說看上我了！讓我當他的情人，以後就不用幹活了，住大房子過有錢人的生活！我當時就拒絕了他，還把他臭罵了一頓，雖然咱沒文化，但是也知道這種給有錢人當二奶是個丟人的事！要是傳到了村裏，非讓人家笑掉大牙不可！古人不為三都米折腰，咱雖然窮，但也不能沒有誌氣！大哥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對！你說的沒錯！再牛比的大款也都是一分錢一分錢慢慢掙的！雖然窮，但是也不能叫別人在後麵戳脊梁骨！”王天佑深表讚同，重重點了點頭，對眼前這個女孩子也高看了不少。
井芮水汪汪的一雙大眼睛裏流露出萬般無奈，自嘲地笑了笑，隨後說道：“嗯，我當時就是這麽想的！後來那個包工頭看我死活不同意，倒是沒再糾纏，而是找到了我哥！讓我哥哥來說服我，事成之後就提拔我哥當隊長，工資高不說，還不用幹重活！”
鐵柱聽到這也放下了筷子，一臉怒色，咬牙切齒地說道：“俺當然不能同意，當時俺就跟他急眼了，差點動起手來！俺妹雖然稱不上傾國傾城，但在俺們村，乃至俺們鄉裏，都是數一數二的美女，他一個四十來歲的包工頭，長得跟頭豬似的，還拖家帶口，竟然想打俺妹主意！這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麽！”
“哦？之後呢？”王天佑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一下麵前的井芮，但是她滿臉的泥土，再加上衣服也破破爛爛，雖然不醜，但是也看不出美女的樣子來。
“之後…”井芮看著感覺到王天佑的眼神，有些害羞，嗔怪地瞪了王天佑一眼，繼續說道：“之後我跟我哥還以為那個包工頭死了這條心，也就沒有在意。但是天有不測風雲，前兩天老家突然來電，說是我老爹病情突然加重，病情危機。我跟我哥當時就急了，找到包工頭讓他付我們這兩個月的工資，趕回老家去照顧老爹。沒想到這個畜生這時候發難，又提出讓我做他的情人，否則就不給我們工資。”井芮越說越委屈，淚水直在眼眶裏打轉。
“草，真他媽不是東西！”王天佑聽到這，頓時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那個包工頭在哪？我幫你們要帳去！”
“大哥你先別急，坐下來聽我說完！”井芮咬著嘴唇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呃…”王天佑看了看周圍人的表情，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坐了下來，“你接著說！”
王天佑心中現在是義憤填膺，早就聽說過建築工地總有拖欠工人工資的，但是也得分個輕重緩急！人家老爹都病危了，你還不給人家工資，還趁人之危以這個來威脅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當你情人！我擦，王天佑越想越恨的牙癢癢，恨不得現在就去把那包工頭狠狠的揍一頓！
“我跟我哥求了他半天，說是家裏老人病危了，急用錢，總共我倆也沒幾千塊錢工資，行行好給我們得了！可是那包工頭還是不給，說隻要我做他情人，他就出錢給我老爹看病，還親自送我們回去！我哥當場就急了，和他動起手來，最後還被工地保安們打了一頓，趕出了工地！不僅工資沒了，連個住的地方也沒有了！我倆就這樣露宿街頭，三天都沒吃上一頓飯。”井芮說到這，已經泣不成聲，語氣裏充滿了委屈。
“大兄弟，俺妹說的都是實話！家裏老人病情危機，交不上住院費醫院已經停止了治療！俺家的親戚更是一個比一個躲得遠，生怕攤到自己身上。俺倆在這裏身無分文，又掛念老人，是心急如焚。這才逼不得已想出了這麽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呀！”鐵柱聽到這也放下了碗筷，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語氣中流露出無盡的無助和悲涼。
王天佑感受著這兄妹倆眼神中顯現出來的絕望和語氣中的無助，心情也有些壓抑，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了贏來的那一把錢，隻留下幾張零錢，剩下的厚厚一摞百元大鈔往桌子上一放，對鐵柱說道：“行了，什麽都別說了！三分錢難倒英雄漢，這些錢你拿著，先給老人治病要緊！”
“不行不行，這可不行！”鐵柱看著桌子上的錢，先是一愣，然後使勁搖了搖頭，把錢推了回去：“這錢俺不能要！俺鐵柱雖然沒多少文化，但也知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大兄弟，你能請俺兄妹倆吃這頓飯，俺鐵柱已經很感激你了！說什麽也不能再拿你的錢了！”
“嗯，我哥說的對！你的錢我們不能要！實在不行，我就回去找包工頭，答應當他的情人。”井芮哽咽著，眼神中充滿了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