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談孝

百善孝為先。我想，正是由於“孝”的牽引，我與小夥子和中年人才會一見如故，才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建立起無比深厚的友誼。此後，整個病房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才能維持那種溫馨、和諧、互助的良好氛圍。

然而，“孝”也並非人人都能具備。記得以前提到過，北麵**一般都是中年人在此侍候。中年人一拐一瘸的腿並非天生，跟老奶奶一樣，也是車禍造成的。中年人跟老奶奶不同，身強體壯，那一點點傷勢根本就不需要住院治療，簡單的處理之後，隻等慢慢恢複就行了。因此，中年人一直呆在醫院，可不是為了自己的腿傷，而是完全為了自己的老母親。一直以來都是中年人，起初還讓我誤認為老奶奶就隻有他這一個子女。因為，在我想來，如果不止一個的話，其他的兄弟姐妹絕不至於會讓一個腿腳不便的人在此照料自己的母親。就算不關心自己的兄弟，但總不能放心得下自己的老母親吧？

後來，從中年人平常的話語中，我知道，原來老奶奶還是有其他子女的。中年人在蘇南開服裝廠，為了母親，好長一段時間沒到廠裏去了，從而致使廠裏的情況一團糟。這不難從時而的電話中中年人焦急的話語中聽出。中年人的兒子那時剛好上高三，沒多長時間（那時是四月中旬，而高考的時間是在六月初）就要高考了，因此他自己的老婆要督促、照顧緊張奮鬥中的兒子，根本就沒時間替他分憂。萬般無奈的他，隻得向自己的兄弟姐妹申請援助。從他的話語中可以聽出，隻要有人過來照看一下就行了，他甚至可以開工資。即使是這樣，效果似乎也不是很明顯。因為，在接下來的好幾天中，依然隻有中年人一個。

我沒有問中年人，他有幾個兄弟姐妹。不過在我心中，對老奶奶的子女，除了這個中年人之外，都產生了一個非常不好的印象。父母辛辛苦苦地將他們拉扯大，到頭來，父母年紀大了，需要他們照顧的時候，他們卻如同見到瘟疫一般唯恐避之而不及。對這些不孝的子女，一向“視父母為天地”的我，是打心眼裏瞧不起的。我瞧不起這些人的人格。用現在流行的話語來說，就是鄙視這些豬狗不如的卑賤生物。

我不知道，中年人采用了何種手段，最終，老奶奶的其他子女中還是來了一個。那是一個介於中年與老年之間的村婦。由於我是帶著有色眼睛看（瞧不起）她的，因此對於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無不充滿了厭惡之情。

俗話說：兩個女人一台戲。跟男人不同，女人是非常喜歡拉家常的。更何況老奶奶本就是個女人，加上小夥子的母親，於是整個病房頓時就變得鼓噪了起來。也正是由於三個女人嘀嘀咕咕地不斷交談，我才終於弄清楚了老奶奶車禍事件的始末。

中年人的父親不知道是氣管還是肺部有問題，反正症狀就是呼吸不暢。跟我一樣，為了自己的父母，中年人甚至可以不顧一切。為此，中年人特地購買了幫助人呼吸的儀器。即便是這樣，在前一段時間，中年人的父親還是陷入到了危險之中，於是，中年人的父親被送到市人民醫院進行急救。也正是因此，中年人才從蘇南趕回來，並開著摩托車帶著母親到醫院過來看望自己的老父親。他們就是在去醫院的途中出了車禍。據他們自己說，是被一輛出租車撞的。交警判決下來，出租車是全責。因此他們在醫院的一切醫療費用都有出租車司機承擔。當然，出租車有保險，最終這些醫療費用都是可以找保險公司報銷的。

自從交通事故之後，除了中年人，老奶奶的子女們就從未過來探望過。在醫院，老奶奶還在關心著自己的老伴。據說，後來在老爺子的堅持下，他已經出院了。雖然醫院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但說來奇怪，回家後的中年人的父親又逐漸恢複了正常。

通過三個女人的不斷交談。我知道，這次過來的那位，是中年人的姐姐。她跟中年人一樣，也是滿腹牢騷。這不免讓我對其更加低看了幾分。

她一直強調自己家境貧窮。在她看來，父母的養老、治療等費用都應該由兒子出。

“看看，人家怎麽是姐弟倆共同承擔父母的醫療費用的！”中年人聞言，立刻沒好氣地責問道。

啥？難道女兒就不是父母養大的嗎？既然都是父母養大的，那麽你憑什麽就可以推卸贍養的責任？那時，我真想對這個不孝女譴責一番。雖然最終理性占據了上風，但我還是幫襯著中年人，非常肯定地告訴她“我父親的醫療費用就是我跟姐姐家平攤的”。

誰知道，中年人的姐姐居然臉不紅心不跳地回道：“像你們家這樣，有幾個？現在不都是兒子負擔嗎？”

我靠，好個不知羞恥的不孝女！我心中暗罵一聲。

見沒人再打岔，三個女人就又再次開聊了起來。中年人的姐姐繼續在訴苦著。可能是意識到我話語中的不善以及厭惡的神情。因此，她的話語很快就轉移到自己的父親。說父親身體一直不好。自己的這個弟弟又一直在外忙著生意，特別是弟弟的兒子上高三了，身體不好的父親就更沒人照顧了。於是，好心的她就將父親接到了自己家中。哪曾想，這一接就接出了禍端。從此之後，老父親除了她家，就哪裏都不去了。父親就成了她永遠的包袱。誰家裏沒活幹？為什麽照顧父親的重任就一定得落到她的肩上？她不是不想來醫院照顧母親，而是擔心一旦照顧了，母親就又成了她一個人的責任。在中年人的苦苦哀求下，她才想辦法安頓了老父親後，來醫院照顧母親兩天的。

通過中年人姐姐的哀訴，我知道，原來他們還有個姐姐。這個姐姐就真是鐵石心腸了，不僅對自己的老父親不聞不問，而且連過來探望一下出了車禍的老母親的時間都抽不出來。還真是“忙”得可以啊！如果說我對“她”是瞧不起，那麽對中年人這個從未出現的姐姐就是無比的痛恨了！我痛恨世界上所有的類似中年人這個姐姐一般忘恩負義的不孝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