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淚流

085 問題不斷

085 問題不斷

“爸,你就放心吧。我會找姐姐說去的。你想吃什麽就跟我說,我去買!”見父親居然會因為節食而如此痛苦,我當時想都沒想地就對父親表示出了最大的支持。

事後,想了想。我覺得這還是跟個人觀念有關。姐姐對於節食和小麥汁的偏方表示出了幾近盲目相信的態度。這也許跟姐姐與同學的之間的深厚友誼有一定的關聯。如果換做是我極為要好和信任的高中同學,那麽她所說的話,估計我也會表示絕對相信的。但有關姐姐同學的話,我起初隻是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才勉強表示支持的。雖然節食和小麥汁的偏方,聽上去多少有些道理,但畢竟有很多方麵與主治醫師的說法有相當大的出人。因此,在見到父親被所謂的節食和小麥汁搞得異常痛苦之際,我就不可避免地選擇相信專業知識更為豐富的主治醫師。

既然答應了父親,那麽我就不得不找姐姐協商了。回到市裏,當我跟姐姐提及此事的時候,讓我頗感意外的是,姐姐竟然為此表現出了跟父親一般的煩惱。

姐姐說,自從她強製父親節食之後,父親逢人便說。現在左鄰右舍甚至是全生產隊的人都知道姐姐不讓父親吃好的。現在,在外人看來,姐姐已經成了一個舍不得讓父親吃的不孝女。其實,隻要父親能夠康複,就算是被人誤解甚至被人唾罵,姐姐也是能夠忍受的。

有一次,大姐(我遠房堂哥——用小轎車送父親的那個,最大的姐姐)找到我姐。並對我姐旁敲側擊地說:“你爸的情況可說不準,萬一好不了呢?倒不如趁他現在能吃多弄些好的給他吃吃。隻要他想吃的,就盡可能地買給他吃。”

“怕就怕,爸既沒好,又因為自己而在最後的時刻沒吃上想吃的好東西。”姐姐不知道歎息了多少次,“如此一來,自己不就要被世人唾罵一輩子嗎?”

姐姐依然相信節食和小麥汁的良好效果,但就是不敢賭。姐姐現在已經猶豫了。姐姐擔心在節食和小麥汁的效果還沒顯示出來之前,父親就已然出了問題。因此,在我提出自己的想法之後,姐姐本就猶豫的心就更為動搖了起來。

“唉,算了,算了……就按你說的,爸想吃什麽就給吃什麽吧。我再不想管這檔子事了!”姐姐明顯賭氣的話語中充滿著無奈。

“姐姐,你也別生氣了。其實爸知道你是對他好的。隻是,你也知道爸的脾氣,這要是他認定了的東西,基本就無法改變了。你跟爸之間完全是觀念上的衝突(言下之意就是不是“感情上”的)。不過話說回來了,其實我也是傾向於相信主治醫師的話。我就不相信,吃些葷腥的東西就能給癌細胞的擴散創造機會了?我一直認為,癌細胞能不能生存和發展,其實跟人的身體機能有關。隻要抗得住,即便是身體之內有了癌細胞,也會被控製住並被扼殺於萌芽狀態。如果身體抗不住,那麽再怎麽注意飲食,估計也是白搭。唉,為了爸的好心情,我們就順其自然吧。”我知道姐姐為此肯定感覺頗受打擊,因此就不得不耐心地勸解一番。

“放心,我就是心胸再狹小,也不至於生自己親生父親的氣!”

……

自此,父親被小麥汁和節食折磨得快要瘋掉的悲催生活就算是徹底結束了。在我的“大力提倡”下,父親的食譜開始變得豐富了起來。最顯著的變化,就是多了魚肉蝦等。

不過矛盾是無時無刻不在的。隨著小麥汁和節食風波的結束,又一個新的問題出現了。而這個新的問題跟母親有著密切的關聯。

因為父母都堅決要在鄉下休養,而我和姐姐兩小家子在周一到周五的時候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根本就不可能有空呆在老家,所以父親平常的飲食正常都是由母親負責的。

我的母親小時候因為家裏窮,沒上過學。不知道是因為掃盲運動有盲區,還是因為掃盲運動有水分,反正我母親從未被曆次的掃盲運動所波及。至今,母親依然大字不識一個,因此是一位地地道道的農民,而且隻能成為一個農民。母親種了一輩子的地,因此對土地有著一份常人難以理解的深厚感情。在家中,除了照顧父親之外,母親心中全部惦記著就是莊稼地中的農活。

無論什麽事請,想要做好,都得全心全意。照顧一個人,當然也不例外。在節食計劃剛剛破產之際,突然見到葷腥的父親,有的當然隻是高興。但為了能多出更多的時間下地幹活,母親所謂的改善父親夥食的計劃明顯要簡單得多。比如這次是準備燒骨頭湯的,那麽母親會一下子買很多骨頭回來,狠狠地熬上一大鍋湯。並且,為了省錢,母親是絕舍不得吃、喝上哪怕一星半點的。於是,除了正常的飲食之外,今天就隻吃骨頭湯。最最可怕的是,剩餘的,母親會異常珍惜地將之存放到冰箱之內。第一頓,毫無疑問,肯定感覺很香,畢竟父親已經好長時間沒碰過葷腥了。第二頓也許依然覺得還可以。但再連續第三頓、第四頓呢?別忘了,我父親那時一天可是要吃上七八頓的啊!而,我母親當時同樣的東西,最起碼要給父親吃上兩天的時間。有時候甚至要吃到父親火大到說堅決不再吃為止!

在我們老家附近,有一個父親的同學,他恰巧是承包魚塘的。因此,就時不時地弄些新鮮的魚送給父親補補。有一次,送的魚的種類和數量偏多了一點。為了不浪費,母親居然連續讓父親吃了一個星期的魚。吃得父親直想吐。於是,對著母親嚷嚷道:“我以後再也不想喝魚湯,再也不想吃魚肉了!”我曾經問過父親,為何會對魚這麽反感。父親憤憤地說:“你不知道啊!這幾天,你媽不僅給我喝的是魚湯,就連麵和粥都是用魚湯煮的!如果你連續這樣吃上一個星期,那麽就會知道我現在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