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淚流

159 激情澎湃

159 **澎湃

下午,雖然來人登記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完全排除這樣的可能性。因此,我這個臨時的賬房先生就非常稱職地繼續擺開了架勢。隻是,跟上午異常繁忙的情況相比,現在已經清閑了許多。母親見狀,倒沒有再次去尋找跑了個無影無蹤的堂哥姐夫。

在父親苦口婆心的提醒之後,堂哥果真如同自己所說的那般,立刻就盡力彌補起之前安排工作之中的疏漏來。因此,晚宴的時候,一切都顯得井井有條了起來。

堂哥的兒子,在父親的眼中,就是自己的後輩子侄。因此,參加這樣的婚禮,父親本就有些亢奮。隻是,由於堂哥安排失當所造成的些許混亂,才影響到了父親這樣的情緒。後來,所有的事情看上去都是那麽井然有序,所有的人都洋溢著歡樂,再也聽不到不和諧、不滿意的聲音。漸漸地,父親的情緒也就再次變得亢奮了起來。

午宴的時候,眼裏容不得沙子的父親,其實心中充滿了強烈的不滿。隻是,為了不影響到喜慶的氛圍,才強自將這種不滿壓了下去。但也正是因為強壓著不滿,所以,午宴始終,父親幾乎就沒怎麽說話,顯得很是沉默。

通過與堂哥的交談,加之堂哥安排工作的明顯改善,到晚宴的時候,父親的不滿已經蕩然無存了。心情對父親的影響十分明顯。同樣陪伴在父親身邊的我,明顯感覺到父親的話多了起來。父親腰杆挺得筆直,父親神采飛揚,父親妙語連珠,父親中氣十足……無論誰看到,都難以相信,父親其實是剛動過大手術沒多久的病人。好些人都說,父親除了瘦了很多之外,其它似乎並未有太大的變化。我不知道他們是實話實說還是有意恭維,但父親的情緒卻因為這些話而顯得更為亢奮了起來。

看到父親變化,我心中有些疑惑也有些欣喜。難道是這次所開的中藥發揮了作用?一直強烈抵製喝中藥的父親,這次也許是因為對徐荷芬滿懷信心,所以一反常態,自己強烈要求吃藥。可以說,以往所開中藥的藥效沒哪一次能夠像這次這般發揮得淋漓盡致的。因為以往的中藥父親幾乎就沒怎麽好好吃過。我當然很希望這次的中藥能夠帶來奇跡。可以說,這次的中藥承載著我們全家最後的希望。在我看來,父親這種反常的表現,除了心情愉悅之外,應該跟中藥藥效的初步發揮有一定的關係。看到父親在向好的方麵轉變,我又怎麽能不欣喜呢?

在欣喜之餘,我內心之中也開始情不自禁地對徐荷芬生出絲絲敬佩之意。不愧是全國聞名的老中醫,出手就是不凡。如果父親真的能夠就此好轉起來,那麽徐荷芬無疑就是父親的救命恩人,當然也就是我們全家的恩人。

在一邊吃飯一邊欣然胡思亂想之際,我突然聽到了他人的呼喚。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事,但我還是趕緊放下碗筷並循聲而去。原來,是有人要登記禮金。看來,做賬房先生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就連吃飯也不能安生。

我從櫃子中取出喜賬簿,問清楚之後,就將其姓名和金額記了上去。隻是,這人來得出乎意料的晚,因此一時之間我竟然找不到多餘的禮盒。最後,還是由堂嫂到樓上取來兩個,我這最後的工作才算是成功完成了。

經此一耽擱,桌子上的人幾乎已經吃完散去了。我盛來稀粥,就著所剩無多的菜肴,用最快的速度海塞胡塞一通,就挪開身形,讓等在一旁的後勤人員收拾飯桌了。

吃罷之後,我估計應該不會再有人過來登賬了,於是就將下午以及晚上所收的禮金跟賬目核對了一番。雖然是第一次做賬房,但一向辦事沉穩的我,卻並未出現一點差錯。小小的得意一把之後,我就將喜賬簿跟全部禮金一並交給了堂哥。堂哥對我自是信任,連清點都沒有,就直接收取了過去。

最最艱巨且責任重大的事情終於完成了,我頓覺全身一輕。在這個時候,我才能真正地感覺並融入到外界的歡樂氛圍之中。當然,我並沒有沉迷於此,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就趕緊往父親所在的房間而去。

還未進門,就聽到從裏麵傳出的陣陣歡笑之語。我很容易就辨別出了父親那特有的嗓音,也很容易就察覺出,眾人之中,談性最濃的就要數父親了。

緊走兩步,跨入房內。映入眼簾的是一幕相當奇異的場麵。大家如同眾星捧月般地圍著父親,而父親則神采飛揚地侃侃而談。那時,我還真有些佩服自己的父親,他居然以殘弱之軀而成功地掌控了那麽多人談論的主旋律。那時的父親,就如同萬叢綠中盛開的奪目鮮花,是那麽的搶眼。

自癌症複發以來,父親的腰椎就越來越疼。因此,絕大部分時候,父親都是躺著或者斜靠著的。否則,剛來堂哥家的時候,我們也不會將兩床被子之中的其中一條折疊起來放到父親身後了。隻要稍許坐的時間長了,父親就必然會直呼腰疼。在南京醫院的時候,我之所以會慶幸自己帶上了海綿墊,就是因為有了海綿墊父親才能稱心如意地躺下來休息,才能有效地避免父親腰疼情況的出現。

但,現在,談性正濃的父親卻自己摒棄了身後的被子,盤膝而坐,腰杆筆直。看著父親那指點江山的氣勢,我雖然有些欣喜,但更多的卻是擔憂。我怕父親興致過後,會忍受腰椎疼痛之苦。因此,我不得不在這個時候,有些煞風景地打斷了父親的恢宏大論。

“爸,你還是躺下休息會兒吧。醫生不是囑咐過嗎,在徹底康複之前,最好少說話。”

“沒事,我不累。我又不是天天這樣,今天難得高興!”父親一點也不領情,簡單地回複之後,就繼續長篇大論了起來。

我看了看陪在父親身邊的母親,看樣子母親似乎比父親還興奮,因此想讓母親自己意識到不妥,那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