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熱心獻計

隊長聞言，臉色頓時浮現出一層淡淡的笑意，然後語氣親切地說道：“我覺得，在決定拆門之前，你最起碼得想清楚兩個問題。”

“哥，是哪兩個問題？”我很是配合地疑惑問道。

“第一，即便是將大門拆掉，那些抬棺材的是不是真的能將這麽大的棺材給抬出去？”

“從我媽對他們試探的口風中，我覺得應該勉強可以吧。”我有些不肯定地回答說。

“你們家都請了些什麽人，你應該比我清楚吧。不是我背後說人家壞話，我隻不過實話實說，他們之中有幾個是青壯勞力？”隊長出言提醒道。

在農村，青壯勞動力幾乎全部外出打工了，因此留守在家的絕大部分都是些老弱婦孺。聞言，我一邊搖頭一邊說道：“幾乎沒有。”那八個人，每次前來，我都發香煙給他們，從其斑駁的花白頭發，明眼人一下子就能判斷出他們皆已年紀不小了。

“我直言了，就你們家這麽大的棺材，而且又剛做好沒多久，就算是八位青壯勞力想要將這空棺給抬起來，都是相當費勁的一件事兒。還別說要再在棺材內放置些東西！就算是將門給拆了，但也就那麽大點空間，總會比在空地抬的難度大了許多。你還別忘了，出了大門，還有一小段下坡的路。不是我看不起他們，我覺得，就他們的身體狀況，將棺材從裏麵給抬出來，恐怕有些不大可能。他們可不是年輕人了，萬一用力過度，閃了腰、扭了腳甚至出現了骨折之類的，那該怎麽辦？人家可是過來幫你們家忙的，出了事，你恐怕會有推卸不了的責任吧？”

什麽叫“薑是老的辣”，這就是了。隊長的年齡可不是白白增長的，以他那豐富的社會經驗，一下就想到了許多我從未想到過的有可能會出現的問題。我聽著聽著，就不禁有些心驚膽戰了起來。萬一因為自己的思慮不周，到時候不僅會給自己攤上麻煩，更重要的是還會讓父親的後事變得不完美。我們那裏有這樣一種說法，在抬棺材的過程中如果出現意外，那就是不吉利的象征，嚴重的甚至會影響到好幾代的發展。因此，這樣的不完美勢必會讓母親抱憾終身。

“哥，還請指教第二個問題。”聽了隊長心思縝密的分析，我的話語就顯得越發地恭敬了起來。

“這第二個就是開銷的問題了。你有沒有想過，就因為棺材而換了大門，這代價是不是大了些？”

“我知道現在換個大門，價格不菲，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要不，棺材出不去怎麽辦？棺材買都買回來的，總不能不用吧？”我有些為難地說道。

“我說了你可別不愛聽。你是拿死工資的，可比不上人家大老板。我知道，為你爸治病，你已經花了不少的錢。因此，現在，我覺得你做事還是得從‘省錢’這個角度出發比較好。”

“怎麽會呢？哥，你說的都是實情。我很感激你的提醒，我一定會注意節省開支的！”隊長這番話絕對是出於好意，因此我的感激之情也完全是發自內心的。

“你們買棺材的事，我也不知道。我直言了，弄這麽大個棺材，有這個必要嗎？”

隊長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認為我購買這麽好的棺材，完全是一種鋪張浪費的行為。聞言，我不得不無奈的解釋道：“其實，按照我的意思，棺材都不一定要，弄個骨灰盒也就行了。但，我爸他生前強調過了，一定要個十二段的。我爸走了，他什麽也不會看不到了。雖然我可以不顧他的遺願，但是我卻不能不考慮我媽的感受。如果不是我媽堅持要滿足我爸死前最後的唯一願望，那麽我也不會決定買這麽大個的棺材了。哎，我不得不考慮活著人的感受，我不想讓我媽在本就極度悲傷的時候，再有什麽不愉快。”

“我理解，我理解。”隊長趕緊非常抱歉地說道，“你做得對。過去的人已經過去了，但絕不能讓活著的人不開心。我的意思其實是說，你有沒有想過，到底有沒有比換門更‘省錢’的解決方法？”

“我不是沒想過，隻不過，既不讓那些上了年紀的人抬，又不換門，那麽想將這麽大的棺材給弄出去，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聽後，我很是為難地反問道。

“你信不信得過我？”隊長不答反問。

“哥，你這是什麽話？如果信不過你，我用得著跟你談論這麽久嗎？”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決定幫你這個忙了。其實，說出來也很容易。就是用鋼管焊個推車，然後將棺材放到上麵，到時候，大家隻要略微穩住點棺材，就可以很輕鬆地將之弄出來了。”

聞言，我頓覺眼前一亮。“好方法！”我情不自禁地讚歎一聲，然後就有些擔憂地繼續說道，“隻是，這車卻不能太矮，因為太矮了很可能過不了門檻。”

“放心，我家的工具都是全的，大鋼管、小鋼管、各種型號的輪子應有盡有，我隻需要量一下棺材的尺寸和你家門檻的高度，就一定能夠搞定。”隊長信心滿滿地說，“某某（我小名的代稱），你家有沒有卷尺，我來得匆忙，忘帶尺了。”

“有，有，有……，哥，你稍等一下，我現在就給你拿去！”我一邊說一邊以最快地速度往房間而去。

隊長的熱心，讓我心中備感溫馨。待其離去沒多久，堂哥就過來詢問情況。

堂哥跟隊長家是鄰居，對隊長的習性似乎很熟悉。“方法是好方法，隻不過，他辦事似乎有些不靠譜，我們可不能完全指望他。”

聽了堂哥的話，我有些為難地問：“那，這換門的事到底要不要……？”

“門當然用不著換。你馬上跟人家聯係，就說不要再幫著留意二手鋁合金大門了。”堂哥果斷地回道。

“好，我馬上就跟人家聯係！”我應了一聲，然後有些不解地問，“哥，可是如果不換大門的話，那麽我們不就非得要等隊長的推車了嗎？”我的言下之意就是，你剛剛不是說隊長辦事不靠譜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