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至誠隱患

最近，姨哥就曾為他那個養子買房子的事情四處尋求幫助（借錢）。其實，姨哥已經為養子在老住宅地上翻建了嶄新的樓房。雖然是在鄉下，但建一幢樓房並裝修完畢，其代價也是相當不菲的。可惜的是，那是在鄉下、在農村，現在的女孩子要求可高了，必須得“有房、有車、有錢”，否則不予考慮。這其中的“有房”可不是指農村的房子，而是指城裏的房子，即便是退一步，那也得最起碼是鎮上的房子。這不，為了這養子後半生的幸福，姨哥在翻建了老住宅之後，又開始操心起在城裏或者鎮上買房子的事情來了。

為了這三個孩子，姨哥可以說自結婚之後，就一直在不斷操勞。雖然，姨哥每年的收入也算不少，但是，架不住人多啊！姨嫂就一農村婦女，幾乎沒有收入，兩個養女也是最近才出嫁的，也就是說，這十幾年來，姨哥是單憑一個人的收入來養活老婆和三個孩子的。也就在這幾年，工資才漲上來的。就算是現在一年五六萬的收入，從絕對數上來看，似乎已經不少了，但如果平分到五個人頭上，那一人還能劃到多少？除卻眾人龐大的日常開支之外，還有人情往來、三個孩子的上學費用等等，一年下來還能結餘多少？別忘了，姨哥還為兩個養女操辦了盛大的婚禮，還翻建了老住宅，單單就這幾項，少說點也花去了十幾二十萬。

因此，在養子開口提及買房子的事情的時候，雖然姨哥表示大力支持，但那時他確實已經拿不出多少錢來了。姨嫂的家幾乎就靠在鎮上，而且是我們那個地方的第二大鎮（僅次於市政府所在的那個鎮）。很顯然，買城裏的房子，那是完全不現實的。於是，姨哥就退而求次，建議養子就買鎮上的房子。由於緊靠著第二大鎮，出於來去方便的考慮，所以養子就非常爽快地答應了。然而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也正是因為那是第二大鎮，所以房價也就顯得很高，僅僅比城裏的房價稍許低上一些而已。五千多元一個平方的價格，姨哥一聽就傻眼了。一套房得好幾十萬啊！哪有這麽多錢呢？萬般無奈之下，姨哥就厚著臉皮打電話給一眾親朋好友尋求幫助了。

當然，為這事，姨哥也打電話給我了。隻是，那時父親的後事才剛剛處理完畢，我的手頭相當緊，不是我不想幫助他，而是實在無能為力。也許，即便是有些積蓄，我也未必會借給他。

我沒有向堂哥打聽他借錢的結果，但可以想見，堂哥幾乎是不大可能為此而借到大額資金的。現在這個社會，向你借錢的時候，他是孫子，你是祖宗；但還錢的時候，他就變成祖宗，你反倒成孫子了。最可怕的是，你即便是變成了孫子，這借出去的錢都未必能要得回來。所以，現在借錢給人家，一般人都會相當謹慎，交情不深或者覺得償還有困難的，那就堅決不借。堂哥能向誰借到錢？除了親朋好友，那還能有誰？可是，原本堂哥在一眾親朋好友們心目中的印象實在是糟糕透了，因此堂哥開口借錢，絕大部分人都會保持足夠的警惕。再者說，親朋好友對姨哥的情況都是相當了解的。倘若是姨哥自己的親生兒子，或者出於親情，親朋好友之中會有人慷慨相助。但，姨哥那所謂的兒子，跟他壓根兒就沒一點的血緣關係，也就是說跟一眾親朋之間沒有任何關係。在親朋好友心目中，姨哥的養子根本就是個外人。一個外人買房子，又有誰會願意支持呢？

要不是萬般無奈，姨哥也定然不會向我開口，因為姨哥知道我剛剛用錢用得狠了，有餘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為了那個他口中的“寶貝兒子”，他還是決定試一試。姨哥對姨嫂三個孩子的愛，可謂至誠至切。他這種毫無保留的愛，難道還不足以讓人感動嗎？別忘了，這三個孩子其實跟他就沒有絲毫血緣關係。

我覺得，借不到錢，對姨哥來說也未必是什麽壞事。因為，隻要是姨哥開口的，那就自然變成了他的債務。那幾十萬元的巨款，可夠他忙的了。為了那個女人和她的三個孩子，姨哥付出的已經太多太多了。我實在不忍心姨哥再為了他們去拚命。

當然，我委婉的拒絕可不是借口，而是確實無能為力。否則，說不定我就會因此而感到心裏不安。在回絕姨哥之後，姨哥並沒有立刻掛斷電話，所以，我就又與他閑聊了幾句。

“哥，我覺得，這買房子是他自己的事情，應該讓他自己去想辦法解決。在國外，這孩子一旦成年，那就必須得獨立了。從此之後，父母就不再過問孩子的事情了。”我善意地提醒道。

“我不是想過問，隻是他現在不是還沒有獨立的能力嗎！沒有我的支持，就憑他，何年馬月才買得起房子？”姨哥無奈地歎息道。

“哥，我當你是自己人，所以才想提醒你幾句……”我試探著說道，因為我不太確信姨哥是什麽態度，所以有些擔心自己的好意提醒會引起他的不快。

姨哥也聽出了我話中的意思，因此立刻說道：“這還用說，我們本就是親戚嗎！有什麽話盡管說，我生誰的氣，那也不會生自己弟弟的氣吧！”

“哥，我覺得吧，你對他還是有所保留的好……”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不就是提醒我，他不是我親生的嗎！雖然他不是我親生的，但我就當他是親生的了。再者說，那小子對我還是不錯的。”姨哥忙不急跌地打斷我的話說道。

“哥，你別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提醒你，即便是親生的，那不是還有忤逆的嗎？我不是不讓你幫他，隻是想提醒你千萬別把自個兒的家底給掏空了，多少要為自己留點。這樣一來，萬一……那自己不是還有點老底子不是？”即便是姨哥不高興，我也不得不說。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哥哥這裏多謝了。放心，哥心中有數。唉，接下來，我該向誰開口好呢？”姨哥一邊呢喃著一邊掛斷了電話。

心中有數，你心中有數才怪了呢！我心中不禁暗罵一聲。這為了養子買房的事情，都已經在開口往別人借錢了，你覺得他還會有老底子嗎？想到這裏，我不禁暗暗為姨哥晚年的幸福擔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