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自私之禍

“小家夥，你怎的盡顧著傻笑呢？”土地婆婆故作不明所以地問道。

唉，有些得意忘形了！聽了土地婆婆的提醒，我趕緊收斂心神，然後一本正經地問道：“公公，你可莫要誆我？”

“什麽？我誆你？”土地公公的音調陡然間拔高了兩籌，顯得有些氣憤地回道，“難道，你就沒聽說過人間某某某得道神仙的傳聞嗎？”

“聽是聽過。不過，一來耳聽為虛，畢竟我沒親眼所見，因此也就難辨真假；二來，這些傳說都是遠古時期的，也就是說，即便是有，近來也肯定不曾出現過。所以，這也就無怪我對‘得道成仙’的傳說有所懷疑了！”

聽了我的解釋，土地公公的怒火已經泄去了不少，但還是氣哼哼地說道：“那好！現在，我就明確告訴你，你所聽到的‘得道成仙’的傳說，絕大部分都是真的！”

“既然許多都是真的，那何故到了現在反倒就不再有人能夠‘得道成仙’了呢？”我故作疑惑地問道。

“這當然是你們自己造成的！首先，就是觀念的緣故。受所謂‘科學’世界觀的影響，現在幾乎沒有人真正相信鬼神的存在。你從根子上就不認為神仙存在（聽到這裏，我就遞給土地公公一個懷疑的眼神），那麽又如何有可能‘得道成仙’呢？聽到這裏，你可能會問，我這土地廟香火如此鼎盛，又如何會說現在幾乎就沒人真正相信鬼神的存在呢？其實，過來敬香磕拜的，卻並不一定就是真正相信我們神仙存在的。這些敬獻香火的人中，絕大部分都是心懷目的而來。他們大多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他們覺得，萬一我們仙人真的存在，萬一我們仙人真個顯靈了，那‘誠心’敬拜的他們豈不是就能得到神靈庇佑了嗎！他們是衝著‘好處’而來，而並非真的就相信神靈的存在。他們中絕大部分皆是‘機會主義者’。其次，就是心性的緣故。退一步講，即便是你們現在的人類絕大部分都真正相信鬼神的存在，那麽也很少會有人獲得‘得道成仙’的莫大機緣！……”

“這，這到底是為什麽？”我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喝問道。這也太他媽坑了吧！我本來還抱著那麽一絲“得道成仙”之希望的。這不是典型地歧視現代人嗎？我在心中十分不滿地怒哼著。

“唉，心性使然，又能怪得著誰來？”土地公公感慨一聲之後，才開始解釋說，“你們現在所謂的文明社會，實則上是在往歧路上發展。你們人類現在是越來越自私，為了自己的發展，而全然不顧其它生物的死活，甚至不惜大肆破壞自己所賴以生存的自然環境。正是由於你們人類，所以現在地球上被滅絕或者瀕臨滅絕的物種才會越來越多。當你們人類在惡意破壞自然環境的時候，居然還無恥地找尋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美其名曰‘發展經濟’……”

雖然土地公公所說的幾乎都是事實，不過怎麽說，我也算是人類的一份子。現在，居然有人當著自己的麵叱責人類這樣那樣的不是，我心中當然很是不爽。“公公，你這話說得就有些偏激了吧。不錯，在‘發展經濟’的時候，是屢有破壞自然的現象，但我們人類不是在不斷改進並盡量避免嗎？再說了，這‘發展經濟’也沒錯啊！否則，數以萬計的人民群眾的生活又如何能夠提高？”

土地公公聽了我的辯解，先是冷笑兩聲，然後才開口說道：“生活提高？真是笑話，難道，古代的人盡皆餓死了不成？現在，你們人類各國政府提得最多的就是通過‘內需’來拉動經濟。我來問你，‘內需’是什麽？”

事實上，土地公公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畢竟古代人隻要不處在戰亂或者嚴重自然災害時期，大多數人還是足以解決生存問題的。隻是，在我看來，這生活能夠更好一些，難道還會有錯？所以，對於麵前仙人如此偏激的觀點，我還是很不認同的。不過，好在，土地公公現在所問的問題似乎跟攻擊人類並沒有太大的關係，所以我才無所顧忌地回答說：“‘內需’主要是指一國的內部需求。包括投資需求和消費需求兩個方麵。”

“那麽這投資又是為何？這消費又是消費些什麽？”

考我？哼哼，想難住我可沒那麽容易？畢竟我可是酷愛看書的人。雖然經濟學者談不上，但基本常識還是多少知道一些的。“投資包括很多方麵，但最主要的還是為了滿足全社會的消費需求，所以經濟學上，才會出現‘有什麽樣的需求才會有什麽樣的生產’一說。這消費需求又分為物質和精神兩個方麵。物質方麵包括吃穿住行等等，精神方麵其實也需要物質載體，比如說知識得借助書籍等為媒介來傳播……”

正在我準備洋洋灑灑地大說一通之時，土地公公就出言打斷了我的話頭。“很好，這內需真拉上來了，其實也就意味著整個人類社會所消耗的各類自然資源大幅度增加了。而不斷刺激內需，實則上就是人類在瘋狂無節製地向自然界掠奪資源。說白了，就是人類為了自己的享受，而在不斷縮減其它生物的生存空間，在不斷破壞生態環境。當然，‘惡有惡報’，最終，人類必將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不可避免地走向自我毀滅。”

終於，我意識到自己似乎再一次入了仙人的套。隻不過，這次，仙人說得似乎很有道理。因此一時間，我的心情就變得無比沉痛了起來，倒忘了替人類辯駁兩句。

土地公公見我皺眉不言，就接著說道：“在急功近利的大環境之中，幾乎所有人的心性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影響。而想‘得道成仙’首先需要的就是清心寡欲。你說，被各種私欲所汙染的現代人，又怎麽可能獲得‘得道成仙’的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