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兵在1917

300 小狐狸和老狐狸

捷爾任斯基的要求很過分嗎?應該是很正常的要求,不過策列鐵裏一點兒也不想接受這兩項要求,在他看來不管是捷爾任斯基和布爾什維克都沒有權力向蘇維埃要求什麽。[]蘇維埃派什麽人去調查事情的真相輪不到布爾什維克指手畫腳。至於保證布爾什維克的生命安全,這就更加扯淡了,老子憑嘛做出這種保證?你們布爾什維克死光光了才好!

“我反對!”策列鐵裏毫不猶豫說,“蘇維埃zhōng yāng執行委員會派什麽人去調查事情的真相,完全是zhōng yāng執委會的內部事務,輪不到外人來指定!”

捷爾任斯基冷笑著盯著策列鐵裏,反問道:“外人?我必須提醒你,在蘇維埃zhōng yāng執委中也包含一百餘名布爾什維克,怎麽在你的嘴裏我們就變成了外人?在zhōng yāng執委通過禁止遊行的決議時,就沒有人通知我們布爾什維克的執委,我是不是可以這麽認為,在郵電部長公民你看來,zhōng yāng執委中的布爾什維克代表無足輕重,完全就是可有可無?”

策列鐵裏一不留神說漏了嘴,馬上就被捷爾任斯基抓住了把柄,雖然他心裏確實覺得布爾什維克不重要,不通知他們開會投票也沒什麽,但是表麵的功夫還是必須要做的。

“我沒有這個意思!”策列鐵裏趕緊解釋道,“我隻是在強調沒有任何人能淩駕於zhōng yāng執委之上指定調查組成員。我認為這種舉止是相當無禮和自以為是的!調查組的成員應該由zhōng yāng執委選舉產生!這樣才能保證調查組的客觀公正xìng!”

“客觀公正是嗎?”捷爾任斯基譏笑道。“我看不出有什麽客觀公正的。有些人作為蘇維埃的主席,對我們布爾什維克代表根本就是視而不見,在沒有通知我們開會,沒有一個布爾什維克代表在場的情況下就可以斷然做出決議,這就是所謂的客觀公正?”

策列鐵裏老臉一紅,開會的那檔子事兒,確實有點不符合程序,當時他就受到了質疑,有代表認為這種背後搞小動作的手段不符合mín zhǔ程序,更有悖於蘇維埃的宗旨。也就是孟什維克和社會革命黨在蘇維埃中占據了絕大多數。強硬的壓製了這種意見。

但是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大部分中派或者中左派代表認為既然布爾什維克已經無條件的服從了蘇維埃的決議,那麽再對他們另眼相看就是不合時宜的了。在這種情況下。策列鐵裏還想強硬的壓製布爾什維克的聲音根本就不可能。

策列鐵裏很無奈的說道:“當時是因為情況緊急,來不及通知你們,而且作為煽動群眾對抗蘇維埃和zhèng fǔ的直接負責人,不通知你們參加會議也是合理的!我還是剛才的意見,調查組成員有mín zhǔ選舉產生,我認為現在就可以開始選舉了!”

“我沒見過比這更無恥的話了!”捷爾任斯基直接就拆穿了策列鐵裏的詭計,“現在就開始選舉?你當我們是傻瓜,現場除了我之外,還有第二布爾什維克?不要再玩弄手段了,你就是想將我們布爾什維克排除在外。**以此來為你而服務的那個資產階 級的反 動zhèng fǔ掩蓋真相,繼而到達你們不可告人的目的!”

“這純粹就是汙蔑和誹謗!”策列鐵裏眼看著捷爾任斯基不上當,頓時開始胡攪蠻纏了,“你說來說去就是想對抗zhōng yāng執委的決議,就是企圖替你們那個邪惡的黨派掩蓋罪行!”

“企圖掩蓋罪行的是你,如果你心裏沒有鬼,為什麽不在全體zhōng yāng執委都在場的情況下開會,為什麽一開始就企圖捏造事實中傷我們。如果你問心無愧,那麽就不應該玩弄一些不入流的障眼法,不要當我們大家是傻瓜!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策列鐵裏還想堅持什麽。但是坐在主席台上的普列漢諾夫說話了:“我認為費利克斯.埃德蒙多維奇的意見是正確的,在如今的情況下,單方麵的撇開布爾什維克zhōng yāng執委形成決議是不恰當的,為了保證調查小組的權威公正xìng,我認為各大黨派都派出一到兩名代表加入其中是合理的。”

策列鐵裏差點就要跳腳了。他為什麽不讓布爾什維克加入調查小組,還不就是為了進一步打壓他們。如果按照正常的選舉,不用說他們孟什維克絕對能在調查小組中占據多數,那時候再加上同樣也能占多數的社會革命黨,幾乎就可以直接宣判布爾什維克的死刑了,當然,如果布爾什維克真是無辜的,那麽也不會讓他們對zhèng fǔ造成太大的損傷。

可現在倒好,普列漢諾夫你一句話就葬送了天大的好局,竟然讓布爾什維克也參加進來,這尼瑪簡直就是一粒老鼠屎弄壞一鍋湯啊!策列鐵裏真相衝上去搖著普列漢諾夫的脖子問一句——老頭,你難道傻了嗎?

普列漢諾夫傻嗎?當然不傻,作為在哲學和思想領域連列寧都很欽佩的老前輩,這個老頭智商高得嚇人,至少跟策列鐵裏是一個水準的。而且作為一個久經風雨的老革命,老普在處理棘手的政治問題上比策列鐵裏要老道不少。

在普列漢諾夫看來,策列鐵裏能力不錯,手腕也不差,但是在細節問題上卻是比較馬虎的。就比如今天這個事兒,你小子做得也太不講究了,zhōng yāng執委開會你竟然不通知布爾什維克代表,這是什麽xìng質,雖然黨內的同誌和黨外的盟友可以理解你的考慮,無非是擔心布爾什維克攪局,再就是想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嘛!

這種搞法確實有效果,不就把布爾什維克逼得手忙腳亂麽!但是這麽搞針對xìng太強。而且手尾太多。尤其是吃相太難看,既礙觀瞻,極大的影響了黨的正麵形象!給人一種搞yīn謀詭計和小肚雞腸的感覺。

在普列漢諾夫看來,要收拾布爾什維克根本就不用這麽麻煩,反正咱們在蘇維埃占有絕對xìng的優勢,就算請布爾什維克的代表來開會也影響不了大局,少數服從多數,就他們那百十票能起個什麽作用?

這種情況通過了決議,外人也沒什麽說的,mín zhǔ決議嘛!說白了。[]這就是光明正大的陽謀,一力降十會。可現在倒好,明明是正大光明順理成章的事兒怎麽就被你變成了yīn謀詭計,你瞧瞧剛才捷爾任斯基說了些什麽。屎尿都潑了你一頭一臉,再讓你跟鐵麵人糾纏下去,你還不得真的坐實了yīn謀家的名頭了!

所以普列漢諾夫當機立斷的做出了決定,你捷爾任斯基不是口口聲聲說有yīn謀,不就是想塞人進調查小組嗎?我成全你,讓你進來了又怎麽樣,你照樣還是少數,對大局能有什麽影響?

“我們同意費利克斯同誌的意見,調查小組確實需要讓各黨派的同誌都加入進來,這樣才能保證客觀公正!”普列漢諾夫瞪了很不服氣的策列鐵裏一眼。那意思是你丫給我閉嘴,都聽我的,“而且我也認為費利克斯同誌的第一條意見很重要,蘇維埃確實有必要保證代表們的人生安全,隻要他不反對蘇維埃的mín zhǔ決議,不對抗革命,不違反我們所共同認可的道德準則,那麽就必須保障他的安全。這應該是每個蘇維埃代表天然所享有的權力!”

普列漢諾夫的發言受到了與會代表的一致歡迎,激烈的掌聲經久不歇,這讓一邊原本很是憤憤不平的策列鐵裏很是鬱悶。明明我才是在打擊布爾什維克的勢力維護大家的利益,可你們怎麽對這個明顯是維護布爾什維克利益的提議如此的歡迎呢?普老頭一個人吃錯藥也就算了,你們怎麽能集體跟他一起吃錯藥呢?

隻能說策列鐵裏還是太嫩了,在場的zhōng yāng執委為之所以會歡迎普列漢諾夫的發言,根本的原因就是普老頭是在維護他們的利益。在座的各位委員雖然傾向於維護臨時zhèng fǔ。但這不代表他們跟臨時zhèng fǔ的關係就好得能穿一條褲子了。

在維護臨時zhèng fǔ權威的時候,代表們也在積極主動的監視和防範臨時zhèng fǔ。不少委員都在擔心臨時zhèng fǔ為了保證自己權威。會對蘇維埃代表采取強製手段。

就比如今天的事,捷爾任斯基身體上可怖的傷痕,可是給他們重重的敲響了jǐng鍾。今天臨時zhèng fǔ會用暴力手段收拾布爾什維克,那麽明天會不會也用同樣的手段來對付他們?這種擔憂想毒藥一樣侵蝕著代表們的身心,他們都在思考著一個相同的問題——怎麽樣才能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呢?

而普列漢諾夫立刻就給出了答案,蘇維埃代表的人身安全受蘇維埃的保護,哪怕是布爾什維克這種刺頭,隻要他不對抗蘇維埃,不違反道德準則,就能獲得蘇維埃的庇護。有了這重保障,在座的代表們頓時覺得身心舒暢好像年輕了幾歲似的。

隻能說普列漢諾夫這隻老狐狸太善於揣摩人心了,一下子就抓住了問題的症結,輕鬆暢快的就掃除了策列鐵裏的yīn謀手段所帶來的負麵影響,這種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本事連捷爾任斯基都佩服不已。

鐵麵人悄悄的歎了口氣,剛才他抓住策列鐵裏的要害發動強襲,原以為可以極大的打擊孟什維克和策列鐵裏的威信,為布爾什維克爭取一點主動權。本來一切都很順利,策列鐵裏掉進了陷阱,被他窮追猛打,可就在最要命的關頭普老頭跳了出來,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化解了他的攻勢,順帶著極大的維護了孟什維克的權威和聲望。

更關鍵的是,這個老狐狸看似同意了他的所有要求,但是暗地裏可是埋下了地雷,聯合調查小組就不用說了,布爾什維克就算進去了依然是不折不扣的少數派,頂多就是聊勝於無。而這個保障蘇維埃代表生命安全的提議,不光是為孟什維克爭取了聲望,而且實際上對布爾什維克的保護作用也就是那麽回事兒。沒看見普老頭加了一大堆看上去很公平合理。實際上卻很不靠譜的限製條件。

為什麽說這些限製條件不靠譜呢?首先說不反對蘇維埃的mín zhǔ決議,不對抗革命。這尼瑪就是一個坑啊,誰不知道蘇維埃zhōng yāng執委占優勢的是你們孟什維克和社會革命黨,你們的代表自然不會觸發這一條款,可對於少數派的布爾什維克來說,觸不觸發還不是由你們說了算。

在看第二條,不違反蘇維埃共同認可的道德準則,道德準則這個東西本來就是一個模棱兩可的東西,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最終有理沒理恐怕還得由你們舉手表決。那時候。還不是由你們說了算!

老東西果然是夠毒的!捷爾任斯基直接把普列漢諾夫畫進了老狐狸笑麵虎一類。可是對於老普的提議,他根本無從反對起,因為在大部分代表看來,老普的提議那真是發自公心不偏不倚。就算是有所偏頗那也是你們這些少數派占了便宜。

至少同為孟什維克的策列鐵裏和齊赫澤都是這麽認為的,這哥倆氣的麵sè蒼白渾身發抖,直接就給普老頭給堵住了。

“格奧爾吉.瓦連京諾維奇同誌,你這到底是什麽意思!”策列鐵裏氣哼哼的質問道,“為什麽要為布爾什維克和列寧說話,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可是你現在卻要白白的放過他們!你到底是想做什麽?!”

普列漢諾夫比策列鐵裏還要生氣——尼瑪,耽誤了大好局勢就是你這個rǔ臭味幹的小子,如果不是你自以為是搞什麽小手段小yīn謀,直接光明正大的碾壓過去。布爾什維克早就粉身碎骨了。你丫還好意思質問我為什麽放縱布爾什維克,真正壞了大事差點放過布爾什維克的是你小子好不好!

老頭氣得胡子都哆嗦了話也說不出來了,好懸差點沒犯心髒病,倒是老頭的老搭檔阿克雪裏羅德明白老頭的用意所在,站出來為老頭說公道話:“伊拉克利.格奧爾基耶維奇,你怎麽就不理解格奧爾吉.瓦連京諾維奇同誌的苦心呢!你瞧瞧你今天的所作所為,手段太急躁、太簡單,影響相當的不好……跟布爾什維克和列寧的鬥爭,是你死活我的鬥爭不假,但也要講方式和方法。本來正大光明的事兒卻被你搞成了yīn謀詭計。剛才如果不是格奧爾吉.瓦連京諾維奇同誌幫你接下捷爾任斯基的詰難,恐怕今晚你就不好收場了!”

策列鐵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可沒想到黨內的大右 派阿克雪裏羅德會站在普列漢諾夫那一邊指責自己,這讓他很鬱悶也很不理解,頓時就火了。

“你們就妥協退讓下去吧!你們就放縱布爾什維克吧!行行行。你們都有道理,就我們這些一心維護國家穩定的人沒道理。你們願意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吧!這個事兒我不管了,我看你們怎麽收場!”

策列鐵裏帶著齊赫澤氣呼呼的走了,這種沒氣量的舉止看得普列漢諾夫和阿克雪裏羅德直搖頭,兩個老頭苦笑著對視了一眼,都不明白現在的年輕人都怎麽了,一個個頭腦簡單得像一根筋,以這樣的水準怎麽對付列寧和布爾什維克啊!

阿克雪裏羅德歎了口氣問道:“現在怎麽辦?”

普列漢諾夫苦笑一聲:“哎,慢慢的他們會理解的,現在的關鍵問題是去調查事情的真相。”

阿克雪裏羅德奇怪的問道:“真相很重要嗎?我們其實不用管那麽多的……”

普列漢諾夫立刻拒絕了這個建議:“布爾什維克和列寧的主張雖然極左,但是不會無緣無故的叫屈,今晚的事責任很可能不在他們那邊……”

阿克雪裏羅德驚訝道:“你是說內閣采取了一些措施?”

普列漢諾夫點點頭道:“很有這個可能,雖然他們的用意是好的,但是手段太拙劣了,我們必須注意這個不好的動向,他們已經讓大多數代表感覺到不安了……我們必須嚴密的監督他們的舉動,不能讓他們太過於忘乎所以了!”

阿克雪裏羅德皺起了眉頭,普列漢諾夫的要求太高了,既要保證內閣能穩定局勢,還不能讓內閣做一些過份的事,在當前的形勢下,這根本是互相矛盾的。

“這實在是太困難了!”阿克雪裏羅德很無奈的承認。

“我知道,但是難也必須做!”普列漢諾夫斬釘截鐵的說道,“蘇維埃存在的意義就是在此,我們的任務就是監督zhèng fǔ,讓他們能順利的開展工作,但又不能讓他們太過於忘乎所以!”

頓了頓,普列漢諾夫十分嚴肅的對阿克雪裏羅德囑咐道:“所以在這次的事件中,我們必須做到在維護zhèng fǔ權威的同時又對布爾什維克有一個交代……當然,若是事件責任全在布爾什維克那邊,我們也不用太客氣,可以對他們采取斷然措施!”(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