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兵在1917

054 角力開始

穆拉洛夫心事重重的看著斯米爾洛夫和洛莫夫,雖然他不是很清楚這哥倆為什麽不留在談判現場,但是他明白這兩個人精突然回來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穆拉洛夫表情凝重,他很想首先打破沉默,問問洛莫夫和斯米爾洛夫事情到底進行得怎麽樣了。但是每當他想要張嘴的時候,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因為這哥倆的臉色著實不好看,可以算得上虎視眈眈。

穆拉洛夫不喜歡被人虎視眈眈的盯著,不光是那種滋味不好受,更因為這讓他有一種自己是罪人的感覺。

穆拉洛夫很排斥這種感覺,首先,他不認為自己是罪人,就算事情出了茬子,最大的責任也是阿爾基洛夫那個蠢貨。哪怕這個蠢貨是他的秘書,但沒有秘書犯錯老板買單的規矩吧?

其次,他很懷疑洛莫夫和斯米爾洛夫是故意裝出這副樣子,其目的就是要給他施加壓力,讓他被迫認罪,最後成功的讓他背黑鍋。從踏入政壇那一天起,穆拉洛夫就告誡自己絕不能背黑鍋,哪怕這個黑鍋真的歸他背,他也會想辦法找一隻或者一群替罪羊。

“根據我獲得的最新消息,市區的敵人停止了行動,我們已經初步穩固了陣地。在開局不利的情況下,我們能做出這樣的成績實屬不易!”

穆拉洛夫厚著臉皮大言不慚的說著什麽功勞,但是這話落在了洛莫夫和斯米爾洛夫耳朵裏,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嘲諷了。在他們看來,眼下哪裏有什麽功勞。敵人停止進攻完全是因為季諾維也夫在跟魯德涅夫談判。跟他們沒有一毛錢的關係。而一旦談判破裂了。眼下的平靜就會立刻被炮火撕成碎片。而穆拉洛夫這個混蛋竟然還在用這種東西當遮羞布,給自己臉上貼金,真是他奶奶的無恥之極。

洛莫夫和斯米爾洛夫都不明白穆拉洛夫為什麽會說出這種話,似乎這個混蛋想輕描淡寫的將他的錯誤糊弄過去,似乎準備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洛莫夫和斯米爾洛夫覺得自己剛才拋棄季諾維也夫和烏西葉維奇,裝傻充愣已經夠那啥了。可是完全沒有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穆拉洛夫的臉皮之厚。已經超出了人類的想象力,這個無恥的家夥,裝傻裝得這麽自然、這麽霸道,讓人……讓人不得不佩服啊!

確實,不管是洛莫夫還是斯米爾洛夫,都有些佩服穆拉洛夫裝傻的本事,當然,佩服歸佩服,可他們絕對不會讓穆拉洛夫輕易的過關,犯錯誤的是你丫的。責任的大頭自然歸你扛。

“我必須批評你,穆拉洛夫同誌!”斯米爾洛夫毫不客氣的就開炮了。“在我和洛莫夫同誌離開,去發動群眾的這段時間裏,他都做了些什麽?我聽說你竟然派你的秘書阿爾基洛夫去皮亞尼茨基同誌那裏,用一個虛假的命令調走了防守郵電和電話總局的葉若夫同誌,導致郵電和電話總局遭受敵人的猛攻,情況岌岌可危!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做什麽?!”

穆拉洛夫心頭咯噔一跳,他確實準備裝傻,裝作沒有跟季諾維也夫同流合汙,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算談判破裂了,他也不會被季諾維也夫牽連到。反正他是打定主意,準備明哲保身了。

不過斯米爾洛夫的突然發難打破了他的美夢,那個貨一把就將阿爾基洛夫給抖了出來,看那意思借著阿爾基洛夫這個突破口,朝他身上潑髒水。

眼見如此,穆拉洛夫不禁有些後悔,他在整件事中唯一的錯誤就是派自己的白癡秘書當了一回特派員,早知道他應該提前將那個蠢貨處理掉的。因為如果斯米爾洛夫和洛莫夫咬死了這一點不放,他還真是百口莫辯,誰讓他無法解釋自己這麽做的出發點呢?

如果穆拉洛夫說這是季諾維也夫的指示,那麽他就跟大餅臉扯上了關係,在當前形勢下,這是非常危險的,如果大餅臉賭這一把輸掉了褲衩,他也隻能跟著裸奔了。所以,在事態沒有明確之前,他可不敢坐實這份關係。

但如果不承認此事是季諾維也夫指使的,那麽謊報軍情導致郵電和電話總局遭受敵人圍攻,甚至淪陷的責任他就隻能自己扛了。這份責任一點兒都不比和季諾維也夫掛上關係小,如果洛莫夫和斯米爾洛夫死纏爛打,一直打破沙鍋追究到底,那他肯定也要脫一層皮。

可見,穆拉洛夫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可以說左右為難。但是像他這樣的政壇老油條,別的本事沒有,反咬一口的本事是特別強。如果不能撇清自己的幹係,那麽保全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對方也掉下水。

“是嗎?”隻見穆拉洛夫冷笑一聲,瞥了斯米爾洛夫一眼,譏笑道:“關於郵電和電話總局的問題,我也有個問題想問問你們兩位,克雷洛夫是你們派過去的吧,那份以革 命軍 事委 員會的名義下達的措辭強烈的命令是你們的手筆吧?反正我是沒有同意過那種命令的!我倒是很想問問你們,在郵電和電話總局遭受圍攻之際,你們不光沒有想過派遣援軍,反而強令皮亞尼茨基撤退,你們這是居心何在,是誰讓你們這麽做的,又是誰給了你們這麽大的膽子!你們知不知道,你們這麽做,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

辦公室裏頓時陷入了死寂,三個人氣鼓鼓的互相敵視著,如果眼神能夠殺人,他們三個已經各中三百刀,一命嗚呼了!

“都是你(你們)的錯!”

短暫的沉默之後,三個指著對方的鼻子不約而同的怒斥了一句,那神態、那語氣、那動作,簡直是一模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三位是心有靈犀呢!

斯米爾洛夫沒好氣的嘀咕了一句:“如果不是你穆拉洛夫把事情辦砸了。我們能這麽被動?”

穆拉洛夫冷哼了一聲。斜了斯米爾洛夫一眼,反問道:“我把事情辦砸了?你也能說得出口!這麽說,全都是我一個人的錯嘍?!”

“當然是你的錯,”斯米爾洛夫很不客氣的說道,“如果你能派一個稍微聰明一點的人去執行任務,而不是派你的蠢貨秘書,現在我們可能已經在歡慶勝利了!”

“歡慶你個鬼!”穆拉洛夫反諷了一句,冷笑道:“你們以為阿爾基洛夫沒有掉鏈子。我們就能取得成功?醒醒吧,你們知不知道,伏龍芝已經擊潰了卡列金,魯德涅夫他們完蛋隻是遲早的事情!”

“什麽!”洛莫夫和斯米爾洛夫驚叫了一聲,“這是真的?”

穆拉洛夫又哼了一聲,“千真萬確,伏龍芝親自打電報給中央報的喜!伏龍芝的脾氣你們都了解,他絕不會在這種大事上撒謊的!”

洛莫夫咽了口吐沫,緊張得說道:“也就是說,莫斯科的敵人已經沒有援軍。他們隻能坐以待斃了?”

“可以這麽說,”穆拉洛夫忽然歎了口氣。“伏龍芝真是好運氣,隻要他帶兵返回莫斯科,那麽天大的功勞都屬於他一個人所有!我們這些人連給他提鞋都不配,甚至季諾維也夫的事情曝光了,我們還得擔責任!在這種時候,你們還要內訌!”

如果光看穆拉洛夫的表情,確實能夠唬人,不明所以的人還以為這貨深明大義,可是對十分了解他的斯米爾洛夫來說,這個貨說白還是想忽悠。

“少給我來這一套!”斯米爾洛夫輕蔑的說道,“搞砸了事情的是你,現在出事了準備裝傻的也是你,天下沒有這種好事。決定談判的是我們三個人,大家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誰也別想跑!”

穆拉洛夫剛要說話,洛莫夫不由分說的就搶先說道:“斯米爾洛夫同誌說的不錯,穆拉洛夫同誌,別想獨善其身,我們兩個倒黴了,絕對不會落下你。別想跟我們打馬虎眼!”

穆拉洛夫看了看這兩位,見這兩位的表情都是殺氣騰騰的,知道對方絕對沒有開玩笑,所以他想蒙混過關根本就不可能。

“那你們說怎麽辦?”他把問題踢了回去。

“怎麽辦?”斯米爾洛夫冷笑了一聲,“還能怎麽辦,你會裝傻我們也會!”

穆拉洛夫驚疑的看著斯米爾洛夫,不確定的問道:“你的意思是,讓烏西葉維奇……”

“我就是這個意思!”斯米爾洛夫斷然說道,“什麽談判,什麽對皮亞尼茨基的命令我們都不知情,那一切都是烏西葉維奇背著革 命軍 事委 員會做出來的。”

“可是,”穆拉洛夫想了想,說道:“阿爾基洛夫和克雷洛夫怎麽辦?”

洛莫夫冷笑了一聲,反問道:“你不會連一個秘書都舍不得吧?至於克雷洛夫,我們已經警告他了,他知道該怎麽說話的!”

穆拉洛夫頓時鬆了口氣,隻要能過關,個把人命算什麽,立刻他就說道:“那麽我現在就讓阿爾基洛夫去最前線,我想他應該會光榮的為革命作出犧牲的。”

洛莫夫和斯米爾洛夫一齊點頭,對這樣的安排十分滿意,至於阿爾基洛夫是不是死在敵人手裏,是不是自覺自願的拋頭顱灑熱血,他們沒興趣深究。

就在這三個卑鄙的小人統一口徑,並準備收拾手尾的時候,辦公室外有人在敲門:“穆拉洛夫同誌,我可以進來嗎?”

“誰?”穆拉洛夫看了斯米爾洛夫和洛莫夫一眼,不耐煩的問了一聲。

“我是工兵代表蘇維埃的通信員!”

穆拉洛夫又看了斯米爾洛夫和洛莫夫一眼,他很奇怪,市蘇維埃派通信員來幹什麽?難道是想了解戰況?

“你有什麽事?”通信員進門之後,穆拉洛夫直截了當的問道。

通信員剛進來就是一愣,因為他要找的幾個人都在這間辦公室裏,這可是省了他不少功夫,他有些歡喜的說道:“太好了。洛莫夫同誌、斯米爾洛夫同誌。原來你們都在一起。莫斯科工兵代表蘇維埃中 央執行委 員會派遣我來通知你們開會!”

“開什麽會?”斯米爾洛夫不動聲色的問道。

“會議的具體內容我不清楚。”通信員歉意的一笑,然後立刻收起笑容,很嚴肅的說道:“但是中 央執行委 員會要求你們務必出席,而且不能遲到!”

送走了通信員,穆拉洛夫、斯米爾洛夫和洛莫夫三人臉色都不是很好看,蘇維埃中央執委突然的就召開了會議,而且命令他們必須參加,還不肯透露會議的議題。怎麽看,怎麽覺得怪異。

洛莫夫感慨了一句:“似乎是來著不善啊!”

“你是說,這個會議是衝我們來的?”穆拉洛夫皺起了眉頭。

斯米爾洛夫不無憂慮的說道:“很有可能!”

“那我們怎麽辦?”

“先把那些手尾都處理幹淨,到時候就算是衝我們來的,沒有證據他們也不能怎麽樣!”

莫斯科工兵代表蘇維埃中 央執 委真是衝穆拉洛夫他們去的嗎?不完全是,因為這個會議召開得很突然,甚至很多蘇維埃代表都不明白,戰鬥最激烈的時候,為什麽在中央執 委要突然開會,難道他們就不怕影響戰局?

一部分代表認為。恐怕是中央執 委對眼下的戰局不滿意,開會的主要目的就是討論如何推動起義走向勝利的。應該說。這種猜測有一定的道理,但並不是完全正確。

會議的議題確實是討論莫斯科當前局勢的,但開會的主要目的卻不是為了批評和自我批評,而是對莫斯科革 命軍 事委 員會的一次大審判。

“謝爾蓋.米洛羅維奇同誌,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嗎?”米高揚淡淡的問道。

“已經通知穆拉洛夫、洛莫夫和斯米爾洛夫,要求他們務必前來開會!”基洛夫用同樣平靜的口氣回答道。

但是隻有基洛夫自己才知道,他的內心中一點兒都不平靜,可以用沸騰的開水來形容。因為從一開始,他就不喜歡米高揚的做法,他強烈反對跟李曉峰合作,甚至認為最大的敵人就是李曉峰,堅持要首先解決李曉峰,再推動莫斯科的起義。

當時,他直接就跟米高揚分道揚鑣了,他決心要給一舉擊潰李曉峰,替斯 大林解決一個心腹大患。但是誰也沒想到,僅僅幾個小時之後,情況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他還在製定各種針對李曉峰的陰謀時,米高揚就輕而易舉的武裝了青年誌願軍,甚至跟李曉峰聯手奪取了郵電、電話總局和克林姆林宮,而且還正在圍攻亞曆山大軍校和阿列克謝軍校。

幾乎可以這麽說,當他基洛夫還無所事事一籌莫展的時候,米高揚已經華麗的變身,幹出了一番豐功偉業。兩廂比照起來,他基洛夫就是不折不扣的醜小鴨,而米高揚則是光彩奪目的白天鵝。

這對於基洛夫而言,簡直就是當頭一棒,打得他昏頭轉向。當然,清醒過來之後,基洛夫心中是百感交集——羨慕嫉妒恨那是非常肯定的。

第一時間他就給斯 大林拍去了電報,詳細列舉了米高揚的罪惡,在電文中將米高揚罵得狗血噴頭,就隻差沒直接說米高揚是個叛徒了。

基洛夫原以為見到自己的電報之後,斯 大林會勃然大怒,會狠狠的收拾米高揚,甚至可能直接將其趕出自己的集團。但是讓基洛夫完全沒有想到的是,斯 大林對此的反應很平靜,給他的回電隻有短短幾行字。

當然,字少並不是問題,最大的問題是,斯 大林回電的中心思想隻有一條——米高揚做的事情我早就知道,我覺得他做得不錯,在當前形勢下,與斯維爾德洛夫和李曉峰合作是正確的。

這等於是又抽了基洛夫一悶棍,甚至比先頭那一棍還要猛烈得多,鬱悶得他久久說不出話來。更可氣的是,等他剛剛緩過勁來的時候,斯 大林拍給他的第二封電報又到了。

在第二封電報中,斯 大林命令他一定要配合米高揚開展工作,一定要聽從米高揚的指揮,爭取一舉拿下莫斯科黨 委書記的位置。

這一封電報幾乎讓基洛夫吐血了,在莫斯科,雖然他和米高揚都是斯 大林的親信,但是無形中老資格的他更占據上風,可以說他是米高揚的領導。

而現在,兩人的位置完全顛倒過來了,比他資曆淺、比他年紀小的米高揚反倒跑到前頭去了,成了米高揚領導他,而且從斯 大林電報裏的意思來看,似乎莫斯科市黨 委書記的位置就是留給米高揚的。

當時,基洛夫很是心灰意冷,覺得斯 大林也太寵米高揚了,就算他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但是也不能這麽放縱啊!不就是跟斯維爾德洛夫和李曉峰合作嗎?

基洛夫覺得如果斯 大林早這麽指示,他絕對做得不會比米高揚差,他覺得自己才是忠臣,而米高揚不過是個鑽空子的奸佞而已。當時,他差一點就準備撂挑子了,可是,一想到違抗斯 大林命令的後果,他不得不強自壓下了心中的憤怒,暫時服從那個讓他倍感屈辱的命令。

但是,基洛夫心中一驚下定了決心,這個事兒決不能就這麽算了,他一定要找機會報複“陰”了他一把的米高揚!全本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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