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兵在1917

070 無 奈

和奧爾忠尼啟則的勃然大怒完全不一樣,格奧爾吉依然很淡定,根本就沒把某人的憤怒當一回事兒,風輕雲淡的說道:“您也沒有證據證明我說的不對,不是嗎?”

奧爾忠尼啟則頓時啞口無言,他確實沒有證據能證明米高揚和基洛夫的清白,格奧爾吉一腳把皮球踢回來,他根本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當然作為老革命,老資曆的前中委,有些問題奧爾忠尼啟則也可以不回答的,尤其是麵對像格奧爾吉這樣的小字輩的時候,適時的倚老賣老是可以的。

奧爾忠尼啟則眼睛一瞪,大怒道:“現在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

“誰主張誰舉證!”格奧爾吉不鹹不淡的將他頂了回來,“我們有充分的證據證實米高揚和基洛夫高度可疑。現在您認為他們沒有嫌疑,那就應該您舉證了,不是嗎?”

奧爾忠尼啟則額頭上的青筋都在跳動,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可惡的小年輕,油鹽不進根本就不買他的賬也就算了,還不斷的不冷不熱不陰不陽的挖苦他。這讓他怎麽受得了!

“我不跟你廢話了!”奧爾忠尼啟則氣勢洶洶的質問道,“我就問你最後一遍,你放不放人!”

“那我也可以最後告訴你一次,在米高揚和基洛夫沒有洗清嫌疑之前,哪都不要想去!”

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進行了一次交鋒,奧爾忠尼啟則努力的想要表現出自己的氣勢,想要壓倒格奧爾吉。但是不管他怎麽瞪眼。怎麽施加壓力。格奧爾吉就是不動如山。

這種無可奈何的感覺讓奧爾忠尼啟則鬱悶得要吐血,最終他也隻能丟下一句:“我這就向列寧同誌反應去,中紀 委已經是無法無天了!”之後,灰溜溜的拂袖而去了。

氣走了奧爾忠尼啟則,蘇斯洛夫對格奧爾吉是愈發的欽佩了,隻有真正了解奧爾忠尼啟則的人才知道,他在黨內的影響力有多大,能在1912年就當選為中央委 員的人。沒有一個是善茬。不客氣的說,這位比斯大林和斯維爾德洛夫的資曆要老得多,畢竟他是1912年的正牌中委,而後二者還隻是候補中委。

能在這麽牛逼閃閃的老同誌麵前堅持原則,寸步不讓,這讓蘇斯洛夫對奧爾忠尼啟則是刮目相看,“格奧爾吉同誌,你剛才說得太好了,把這個老混球給氣跑了!”

格奧爾吉可不像蘇斯洛夫這麽天真,如果有其他的路走。他也不願意這麽狠狠的得罪奧爾忠尼啟則的,當然。這不是因為他怕事,而是他覺得這麽直接搞對抗,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反而會激怒奧爾忠尼啟則,讓這個家夥不管不顧的給他們的偵破工作找麻煩。

如果能夠避免麻煩,為什麽不避免呢?但是,奧爾忠尼啟則最後一句話已經完全將他真是目的暴露出來了,他就是想要把米高揚和基洛夫弄出去,就是要胡攪蠻纏。既然對方已經擺明車馬是要跟他找麻煩了,他格奧爾吉不應戰也不行啊!

“對了,”蘇斯洛夫忽然問道,“您剛才對於米高揚和基洛夫的推論都是真的嗎?嗯,說實話,我覺得您的推論非常有道理,基本能跟我們已經知道的事實相符合……我們接下來的偵破重點,就以它為重心嗎?”

格奧爾吉又苦笑了一聲,語重心長的對蘇斯洛夫說道:“忘掉我剛才的推論吧,那些沒有任何意義!”

“沒意義?!”蘇斯洛夫張口結舌的尖叫道,“那怎麽可能,我覺得您推理得很有道理啊!”

格奧爾吉搖了搖頭,“米哈伊爾同誌,推論得再好也不過是猜測而已,就像奧爾忠尼啟則同誌剛才說的,我們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這些推論!”

“可是我們可以按圖索驥啊!”蘇斯洛夫提醒道,“我們可以按照您的推論,一點點的往深裏挖掘……”

格奧爾吉還是在搖頭:“沒有什麽可挖掘的,我剛才的推論完全都是胡說八道,根本就站不住腳的!”

“什麽!”蘇斯洛夫驚呆了,他尖叫道:“可是您剛才又對……”

格奧爾吉打斷他說:“那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你剛才又不是沒看見,奧爾忠尼啟則同誌已經急紅了眼,如果我們不找一個借口將他頂回去,他一定會沒完沒了的。那時候我們怎麽開展工作?”

蘇斯洛夫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想一想,剛才奧爾忠尼啟則的張狂,如果沒有一個合理的借口,還真不好打發他。不過蘇斯洛夫總覺得格奧爾吉沒有將真實的理由告訴他,如果米高揚和基洛夫的嫌疑很牽強,那就不應該繼續羈押他們,應該釋放他們才對啊!

格奧爾吉看出了蘇斯洛夫的疑問,由衷欣慰道:“米哈伊爾同誌,你能獨立思考,這非常好!確實,扣押米高揚和基洛夫有一些牽強,但是我們卻不得不這麽做,原因不光是因為他們有嫌疑,而是為了保證他們不幹擾莫斯科的武裝起義!”

蘇斯洛夫愣住了,他不明白這件案子跟莫斯科的革命有什麽關係,妨礙起義的人已經被逮捕了啊?

“你不懂!”格奧爾吉嚴肅地說道,“離開彼得格勒之前,菲利克斯同誌就鄭重的提醒過我,莫斯科的形勢相當複雜,這裏有一大批加米涅夫和季諾維也夫的擁護者,他們會千方百計的阻擾武裝起義。而安德烈同誌此行的任務就是跟這些妥協投降主義份子做鬥爭……”

蘇斯洛夫插嘴問道:“我知道,不過現在看來,安德烈同誌不是已經很好的完成了這項使命嗎?隻要消滅掉最後一小撮盤踞在阿列克謝軍事技術學院裏的敵人,莫斯科的起義就將獲得勝利,不是嗎?”

“可以說是。但也可以說不是!”格奧爾吉鄭重的說道。“形勢沒有這麽簡單。從今天莫斯科中執 委會突然朝安德烈同誌和弗拉基米爾斯基同誌出手,我們就可以看出,妥協投降份子並沒有死心,他們還在想方設法地破壞革命,或者說,他們正在準備竊取革命勝利的果實!”

說到這裏,格奧爾吉有些憤怒了,“你想一想。今天如果不是安德烈同誌找機會向我們求援,如果他和弗拉基米爾斯基同誌被莫斯科中執 委控製住了,那將會發生什麽?”

蘇斯洛夫雖然不喜歡某仙人,但這時候也不得不承認,李曉峰對莫斯科的革命具有重要的意義,沒有他在前天晚上斷然出擊,恐怕莫斯科的鬥爭形勢將完全是另外一個樣子。

如果讓那個不作為的莫斯科中執 委竊取了兵權,那麽革命必然會重新走進死胡同。想到這裏,蘇斯洛夫有些了解格奧爾吉為什麽會扣押米高揚和基洛夫了。

他問道:“您是怕他們礙手礙腳?”

格奧爾吉點點頭,沉痛地說道:“你也看到了。我們羈押了米高揚和基洛夫之後,他都是如此的囂張。如果將他們放出去。那破壞力將是何等的驚人!”

蘇斯洛夫緩緩地點點頭,他有些明白格奧爾吉的苦心了,但他還是有些不解,“可是我們並沒有證據,證明米高揚和基洛夫一定有罪啊?如果他們是清白的……”

“如果他們今後被證明是清白的,如果以後能證實他們並沒有給莫斯科的革命製造障礙,那麽我將親自向他們道歉!”格奧爾吉斬釘截鐵的說道,“但是,現在我們能看到的是,他們的嫌疑很大。非常時期就必須用非常手段!隻能委屈他們了!”

蘇斯洛夫雖然很理解,但他還是有些酸溜溜地說道:“您就這麽信任安德烈同誌?萬一他……”

格奧爾吉再次打斷了他,“不是我盲目的信任他,而是就我們目前所掌握的證據,在此次事件中,隻有他值得信任。其他的人,不管是米高揚、基洛夫,還是穆拉洛夫和奧爾忠尼啟則,他們或多或少都有問題。我們隻能選擇相信嫌疑最小的那個人!”

李曉峰可不知道,格奧爾吉對他如此的信任。不過,如果格奧爾吉最後能發掘出案件的真相,恐怕非得吐血了不可。他所認為嫌疑最小的那個人,卻是真正的幕後黑手,正是他將這個案子搞得複雜無比。

“戰鬥進行得怎麽樣了?”有驚無險的返回前線之後,李曉峰朝羅科索夫斯基詢問當前的戰況。

“並不是特別的順利!”羅科索夫斯基歎了口氣,介紹道:“敵人現在已經被我們壓縮在一個方圓半平方千米的狹小區域內,但是他們的抵抗異常的頑強,依托每一幢建築跟我們糾纏到底……”

李曉峰的眉頭皺了起來,他一點兒也不喜歡打巷戰,他問道:“不能用大炮將這些建築摧毀嗎?”

羅科索夫斯基苦笑了一聲,“很困難,阿列克謝軍事技術學院的大部分建築都是鋼筋混凝土的,而我們的步兵炮的口徑太小了,隻能在這些建築上麵鑿窟窿,根本無法徹底的摧毀他們……按照我的估計,我們至少需要8英寸級別的重炮才能達到目的。”

這不是開玩笑麽,這些步兵炮都是從運輸大隊長梁博澤夫那裏繳獲的,這一時半會兒上哪找8英寸口徑的重炮?而且就算找得到,運來也需要時間吧?

而現在李曉峰偏偏時間有些緊張,莫斯科中執 委如鯁在喉,隨時都有繼續跟他找麻煩的可能,而莫斯科城外,伏龍芝的部隊也在披星戴月的趕來。李曉峰可不想將功勞分給伏龍芝,哪怕他們之間沒有利益衝突,但是功勞就是功勞,誰都不會大方地往外送,對吧?

但是,困難又是實實在在的,困獸猶鬥的敵人絕對不甘心坐以待斃的,他們會瘋狂的抵抗,而他的部隊缺乏重武器,如果不管不顧的進行強攻,那傷亡恐怕會比較大。

李曉峰倒也不是婦人之仁,準備學後世的美帝搞什麽零傷亡,他之所以這麽努力想要減少傷亡。主要還是怕莫斯科中執 委雞蛋裏挑骨頭找茬。他這一趟在莫斯科可是狠狠地得罪了他們。不出意外的話他們絕對會抓住一切由頭攻訐他。李曉峰沒興趣當靶子。所以隻能盡量的消除一些可能存在的借口。不過這個問題似乎無解,除非他這個仙人親自下場打衝鋒,否則想要兵不血刃的消滅這一撮敵人,實在是很難。

李曉峰很發愁,而包圍圈裏的敵人比他更愁,庫利科夫上尉正在憂愁地巡視自己的防線,你沒有看錯,是上尉而不是少尉。在被圍困在這塊狹小的彈丸之地之後,救國救革命委員會為了鼓舞士氣,也為了讓白軍士兵們繼續賣命,大方的將殘存的士兵和軍官都提升了兩級。

不過這樣的犒賞對於庫利科夫來說毫無意義,命丟了,哪怕直接將他提拔成為將軍又有什麽用?活著的奴隸也比死鬼將軍強。

“上校,敵人被打退了……”他有氣無力的坐在了亞佐夫的旁邊,這位新晉上校的精神也不比他好多少,在之前的戰鬥中,他丟掉了一隻眼。差一點就因為失血過多提前去見上帝了。

“我們還有多少兄弟?”亞佐夫悶聲問道。

“不超過五百人……除掉傷兵之外,能拿槍的恐怕隻有三百……”

亞佐夫沉默了片刻。自嘲道:“現在,我終於不用為缺少武器而頭疼了!”

庫利科夫一點兒也不喜歡這個冷笑話,他試探著問道:“上校,我們已經盡到了軍人的職責,我們是否可以……”

“救國救革命委員會拒絕投降,”亞佐夫長歎了口氣,如果可以投降的話,他何嚐不想投降,但是救國救革命委員會的那群鼠輩嚴詞拒絕了他的提議,強令他戰鬥到最後,“他們說,很快就會有援軍……”

“讓援軍見鬼去吧!”庫利科夫憤怒了,從26號開始,那些老爺們救告訴他們援兵立刻就會趕到,可是現在三天過去了,他連援兵的影子都沒見到,反倒是他們的敵人——布爾什維克的叛軍越打越多,越打火力越強。

庫利科夫憤怒的咆哮道:“所謂的援軍根本就是一個夢話!就是忽悠我們賣命的謊言而已。那些混蛋根本就是在耍我們!”

亞佐夫能夠理解庫利科夫的憤怒,他何嚐又不是如此呢,可是作為一個軍人,他覺得自己應該,也必須服從上級的命令。

“再等一等吧,說不定還有希望呢!”他苦笑著說道。

“沒有希望了!”庫利科夫突然抱住了頭,痛苦的說道:“上校,如果您還想保留最後一點兒希望,就應該命令小夥子投降!他們已經盡力了!像他們這樣的好小夥子,不應該死在這裏!這毫無價值!”

是的,經過一天多的激戰,庫利科夫對手下的士官生的看法開始轉變了,不可否認,他們確實很菜,很缺乏戰鬥經驗。但是卻有一個很大的優點,他們跟前線那些老兵痞、老油條比起來,算得上是模範士兵了。他能夠比較認真的執行命令,鬥誌也比較高昂,甚至其中比較狂熱的那一小部分,真算得上舍生忘死。

對於這樣的士兵,庫利科夫覺得他們應該獲得更多,應該過得比那些兵痞更好,沒有道理讓俄羅斯最好的士兵都去送死!

亞佐夫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麽拒絕庫利科夫,雖然知道他說的非常正確。但是——命令就是命令,隻能執行,不能拒絕!

就在亞佐夫最為難的時候,一個傳令兵暫時為他解圍了:“上校,納波柯夫杜馬請你去開會!”

“開會?”亞佐夫茫然的問道,“開什麽會?”

“杜馬閣下並沒有向我說明,他隻是請你去一趟!”

亞佐夫歎了口氣,對庫利科夫吩咐道:“我去開會,部隊暫時由你指揮,在我沒有回來之前,戰鬥到底!”

說著,他扶著牆壁慢慢的站了起來,晃晃悠悠的跟在傳令兵的後麵緩緩的往酒窖裏走。他走得很慢,不光是因為通向酒窖的樓梯昏暗之極,這對於隻有一隻眼的他來說很困難也很危險,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想知道納波柯夫找他有什麽事。

難道是命令我們突圍?

這個念頭剛剛在亞佐夫的腦海裏浮現出來,就讓他打了一二冷顫,被包圍之後,他不是沒有想過突圍,救國救革命委員會的大爺們也不想等死。所以,當時他組織了兩次突圍行動,不過每一次就被布爾什維克叛軍用機槍和大炮趕了回來。除了犧牲掉不少好小夥子,他們一點兒便宜都沒撈到。

反正經過這兩次教訓,亞佐夫是學聰明了,堅決反對突圍,那純屬於自殺行為。如果納波柯夫又想命令他自殺,那麽他將堅定的拒絕這個命令。

“亞佐夫上校,請坐!”納波柯夫指了指一個酒桶,“聽說戰況很不妙?”

亞佐夫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悶聲道:“沒錯,敵人越來越多了,在這麽下去,我們很快就要守不住了!”

納波柯夫點點頭,忽然說道:“救國救革命委員會也了解到了局勢的嚴峻性,所以,是時候下定最後的決心了!”

亞佐夫心髒咯噔一跳,從酒桶上跳了下來,“又要突圍?”全本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