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兵在1917

116 線索

按照一般的邏輯,像這種組織嚴密分工明確的政 治刺殺案件,都是有其訴求的,不會有人無緣無故的在大街上開槍殺人。而烏利茨基所遭遇的刺殺明顯符合這種邏輯。也就是說刺殺他對誰或者對哪個政治集團最有利,那麽他或者他們的嫌疑就最大。

按照這種邏輯推導的話,很顯然,立憲民主黨。社會革命黨和孟什維克的嫌疑就很小。布納柯夫的遭遇已經告訴了他們,布爾什維克正在處心積慮的找他們的麻煩,而在既沒有軍隊支持、又喪失了執 政權的情況下,發動這樣的刺殺,無異於摸老虎屁股。

可想而知,案件發生之後,布爾什維克首先就會懷疑他們,弄不好二話不說就直接予以打擊。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怎麽可能會用這種自取滅亡的手段表示抗議和不滿呢?有任何好處嗎?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李曉峰立刻就坐直了,他似乎找到了頭緒,如果按照這種邏輯推理,凶手應該另有其人,至少立憲民主黨、社會革命黨和孟什維克的嫌疑是比較小的。那麽,既然這些反 革命份子的嫌疑小,誰的嫌疑大呢?

這個問題有些讓人尷尬,因為從正常的邏輯推理,嫌疑最大的恰恰是來自布爾什維克內部,不管是黨內激烈的鬥爭,還是某些人準備借刀殺人,似乎刺殺烏利茨基都是一個極好的由頭。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李曉峰本人,為了搞布納柯夫,這貨不惜在蘇維埃裏安放炸彈。這是何等的喪心病狂?

不過話也說回來。雖然布爾什維克的嫌疑很大。但是,某仙人已經提前搞了爆炸案,已經有了充足的借口開始肅 反,對烏利茨基打黑槍根本就不必要,反而容易壞事。而斯 大林之流在莫斯科的勢力已經受到了極大的打擊,搞刺殺,他暫時也沒這個能力,而且李曉峰一直在嚴密的監視斯 大林在莫斯科的殘存黨羽。他們沒有什麽可疑之處。

排除了列寧派的兩位大佬在搞事,那麽是不是是烏利茨基在用苦肉計呢?不得不說,烏利茨基的遇刺,給托洛茨基還是帶來了一定好處的,不管怎麽樣都順利的擺脫了初臨莫斯科就慘遭打臉的尷尬,而且還在契卡裏搶到了位置,似乎是占了便宜的。

但是李曉峰隻是稍微動了動腦子,就排除了這個可能,除非托洛茨基真的腦殘了,才會幹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事。區區一個彼得格勒契卡的領導權跟一個活蹦亂跳的政 治局委員。孰輕孰重傻子都能分出來吧?

烏利茨基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傷還是很重的。一時半會兒恐怕是無法恢複工作的,而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關鍵,如果托洛茨基真這麽做了,那就等於是自斷一臂。

不是導師大人,也不是托洛茨基,難道是加米涅夫和季諾維也夫的殘黨在搞事?算了吧,李曉峰壓根就不認為加、季有這種執行力,不客氣的說,這兩個貨更擅長於嘴炮,搞實際工作一塌糊塗。這兩個貨也就是被刺殺的命。

想來想去,李曉峰隻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布爾什維克也是清白的。可是,如果反 革命份子是清白的,布爾什維克也是清白的,同一時間活躍在俄國政治舞台上的兩大勢力都是無辜的,那誰有罪?

烏利茨基遇刺總不會是假的吧?怎麽也得有凶手吧?難道這個凶手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

好吧,石頭蹦出一個超級賽亞人李曉峰信,但蹦出一個凶手,呃,是蹦出三個凶手,這就不是偵探小說的路數了,可以直接考慮魔幻現實主義什麽的。

所以李曉峰可以確定一點——凶手肯定有其目的性,肯定是有組織的,隻不過他暫時還沒有察覺對方的目的和組織而已。

當然,思路並不是沒有,還是老邏輯,既然這件案子已經發生了,那麽肯定將會有人獲益,找出這個潛在的獲益人,就可能找到凶手。

明確了這條思路之後,李曉峰開始重新審視案卷,這其中一定隱藏了什麽被忽略的細節,而這些細節將是決定性的。

目擊證人的證詞、凶案現場的照片,李曉峰一一的重新審視。如果他是工藤新一,恐怕就可以直接說那句經典的台詞——去除掉所有不可能的因素,留下來的東西,無論你多麽不願相信,但它就是真相。

可惜,李曉峰不是柯南,不具備走到哪瘟到哪的死神特質,更不具備發掘真相的本事。所以這些證詞、照片對他一點啟發都沒有。相反,他的頭腦被攪成了一鍋粥,一點有價值的線索都沒有發現。

“安德烈,”昏昏沉沉的他被突然進來的馬克維叫醒了,“烏利茨基那個家夥又不老實了!”

“他怎麽不老實?”李曉峰有些奇怪,一個躺在病**丟掉了半條命的倒黴鬼能怎麽不老實?

“這個家夥強烈的要求返回彼得格勒!”馬克維很惱火的說道。

李曉峰揉了揉太陽穴,說道:“你沒有告訴他,他現在的傷勢不適合做長途旅行,而且政 治局也吩咐他要好好休養嗎?”

“說了!”馬克維攤了攤手,氣呼呼的說道:“說了才引出來一大堆難聽的話,那個貨不斷的在咒罵你和穆拉洛夫,胡說八道什麽想要殺害他的就是你們,如果不趕緊離開莫斯科,遲早要死在你們手裏!”

李曉峰卻完全不在意,輕描淡寫的問了一句:“就這些?”

馬克維頓時就驚詫了,“你不生氣?那個王八蛋簡直就是在噴糞啊!”

李曉峰歎了口氣:“你都知道他在噴糞,總不能他噴糞,你也跟著噴糞吧?跟他打這種嘴炮。一點意義都沒有。隻會讓他更加的囂張。不要理他就好了!”

馬克維怏怏的說道:“這也太便宜他了吧?”

李曉峰沒有回答。因為這個問題沒法回答,他能理解烏利茨基大放闕詞的緣故,換做你無緣無故的被刺殺,也會氣不順,逮誰罵誰都是正常,而且他和穆拉洛夫剛剛才擺了烏利茨基一道,被罵也是正常。

而且,李曉峰能看出烏利茨基大放闕詞更深層次的原因。一方麵是這個貨害怕了,覺得莫斯科可能比較危險,最好快點閃人,更重要的一方麵,則是他明白暫時無法在莫斯科取得主動,與其在這裏繼續浪費時間,還不如趕緊先返回彼得格勒,之前的事實已經證明,單靠托洛茨基一個人的力量,是會被列寧爆出翔來的。

問題是。想要走,沒那麽簡單。畢竟烏利茨基此行是肩負著使命的,任務沒有結束,他不能隨便離開。尤其是現在又身負重傷,列寧有一大推借口可以強令他留在莫斯科修養。所以,想要走,想要離開莫斯科,隻有一個辦法——沒事找事!

故意挑起事端,故意激怒他和穆拉洛夫,營造出一副莫斯科無法讓他安心養傷的局麵,那時候,就算是導師大人也無法強留他在莫斯科。

不過這種小伎倆怎麽可能瞞過李曉峰,當然,就算能瞞過他,也瞞不過政治智慧更高的斯維爾德洛夫和列寧。這兩位大拿,一個通過電報,一個通過伏龍芝,都給他提過醒了,烏利茨基想要鬧,願意鬧,就隨他鬧,鬧得再出格也別搭理他,就當是聽狗叫了。一個巴掌拍不響,叫累了,他自然也就停了。

有了導師大人的明確指示,李曉峰肯定不會搭理狂吠的烏利茨基,甚至他鄭重的警告了馬克維:“不要搭理他,不光是你,告誡契卡和特科的所有同誌,不要理會烏利茨基的叫囂。不管他的態度有多惡劣,始終要用平常心對待他。不準回嘴,更不準有小動作,做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嘴!”

馬克維直接就驚呆了,不可思議的叫道:“安德烈,這還是你嗎?”

“你不懂!”李曉峰又歎了口氣,“我們的任務是讓烏利茨基好好的在莫斯科養病,一定要將他留下!”

馬克維也不傻,先是一愣,立刻就明白了:“你是說,這是上麵的意思?”

李曉峰有些無語,你小子既然已經明白了,還問什麽?說不得他就白了這廝一眼。

馬克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抓了抓腦袋說:“我這不是為了保險嗎?”說著他急匆匆的就要往外走,“我立刻就去吩咐同誌們,一定貫徹你的命令!”

“慢點!”李曉峰叫住了他,“告訴保護烏利茨基的同誌,這是黨中央交給我們的政治人物,務必確保烏利茨基安全無慮……這樣吧,二十四小時,務必保證二十四小時內烏利茨基屋內屋外都有人值守,哪怕他就是上廁所,都得派兩個人跟進去看著……任何進入烏利茨基病房的人,不管是他的朋友、還是黨內的同誌,哪怕是醫院的醫生和護士都必須搜身,他用的餐具、吃的食物甚至是喝的水都必須進行毒檢,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

馬克維驚呆了,如果按照李曉峰說的去做,那恐怕就不是保護,而是監視了,以烏利茨基那個脾氣,還不得爆發了?

“爆發?”李曉峰冷笑了一聲,“他有什麽可爆發的,他不是說擔憂生命安全嗎?那我們就把保護工作做到極致,如果他有意見,你就說這是列寧同誌的命令!”

馬克維屁顛屁顛的就走了,雖然他不理解這種嚴密的保護措施是否有必要,但是他隻知道一點——被這樣保護的人一定很難受。而讓牢騷不斷的烏利茨基難受,他是求之不得。

馬克維走了,李曉峰很快就把此事拋之腦後,之所以下達如此嚴厲的安保措施,並不完全是為了惡心烏利茨基。李曉峰確實有一點擔心,會有人拿烏利茨基做文章,第一次遇襲可以說毫無防備,但是如果讓刺客發動了第二次襲擊,那完全就是他的責任了。所以。為了以防萬一。為了防止那些不安好心的家夥搞事。加強對烏利茨基的保護,非常的必要!

當然,李曉峰並不認為刺客會有這麽大的膽子,會第二次刺殺烏利茨基,隻要是腦子正常的人都知道,刺殺必須是出其不意,失敗了一次,目標肯定會提高警惕。那時候搞第二次刺殺,很大程度上就是肉包子打狗。

但是,這個世界上的事兒就是不能用常理看待,在第二天淩晨,睡夢中的李曉峰就被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了。

“安德烈,出事了!烏利茨基遭遇了第二次刺殺!”馬克維在電話裏急吼吼的說道。

“什麽!”李曉峰當時頭皮一炸,睡意立刻消失得幹幹淨淨,“快說,烏利茨基的情況怎麽樣?”

馬克維喘了口氣:“烏利茨基的情況很好,刺客企圖化裝成醫生進入病房刺殺烏利茨基。被門口的警衛當場發現,經過槍戰。刺客在逃出醫院時被擊斃,現在我們正在追捕刺客的同夥!”

李曉峰先是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又精神大振,雖然不明白刺客為什麽會這麽快發動第二次刺殺,但是這些天他正苦於沒有線索,如今對方自己露出了狐狸尾巴,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天賜良機。

“刺客的同夥逃往哪裏了?”李曉峰迫不及待問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馬克維有些為難的說道,“為了防止這是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我隻派了少部分同誌前往追捕,主力還是留在醫院保護烏利茨基。”

“你做得很對!”

李曉峰立刻就表揚了一句,當時的情況下,保護烏利茨基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就算最後能抓住刺客,結果被調虎離山弄得烏利茨基掛了,那他就沒辦法向導師大人交代了。那時候就算導師大人再維護他,為了平息托洛茨基的怒火,也隻能讓他背黑鍋了。

“加強警惕,一定要確保烏利茨基的安全,另外,立刻在醫院進行搜查,很有可能,醫院中還存在著刺客的同黨!另外,把追捕刺客同誌的聯係方式告訴我,我要立刻知道追捕工作的進展!”

不得不說,scr-300真是神器,它就是這個時代的手機,有了它,李曉峰可以很快的掌握相關的情況,並做出正對性的布置。

“什麽?你們已經追丟了?敵人還有同黨接應?火力很強?好的,我立刻派人去增援你們……”

掛了聽筒,李曉峰立刻撥通了伏龍芝的電話,“……伏龍芝同誌,情況大概就是這樣的……我請求你立刻封鎖莫斯科南岸通向北岸的所有橋梁……對,控製交通路口,攔截一切出城的汽車或者馬車,然後在南城進行一場拉網大搜索……”

這一次,伏龍芝非常痛快,立刻就答應了李曉峰的要求,幾分鍾之後,莫斯科南城的主要交通要道被一一封鎖,所有的車輛隻準進不準出,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刺客應該被關在了城內。

“有沒有看清敵人的相貌?”同追捕小組匯合之後,李曉峰立刻開始詢問相關信息。

“天太黑了,看不真切,我們隻能確認刺客有三個人,一個化妝成醫生企圖混進病房,另一人偽裝成病患在大廳接應,還有一個司機守候在醫院門口。其中偽裝成病患的刺客被我們擊傷了左臂……當他們逃離至索菲亞商場附近時,另有兩夥匪徒在接應他們,敵人人多勢眾,我們的車輪被擊破,隻能放棄追擊……”

李曉峰想了想,這裏麵的線索除了汽車就是受傷的刺客,其餘的東西價值不大,“告訴伏龍芝同誌,刺客有一人左臂負傷,派人去全城所有的醫院診所,看能不能有收獲!”說著,他又問道:“除此之外,敵人還有什麽特征沒有?”

“敵人的火力很強,擁有衝鋒槍,對射中,我們占不到什麽便宜!”

又是衝鋒槍!李曉峰呲了呲牙,這尼瑪真是陰魂不散啊!難道這真是有不開眼的混蛋準備嫁禍哥?要不要立刻再排查一下這條線索呢?

李曉峰正考慮的時候,無意間碰到了地上的彈殼,他隨手撿起了一顆,看了看,果不其然,就是九毫米口徑的,跟特科和彼得巴普洛夫團裝備的烏茲衝鋒槍一樣,都是使用的帕彈。

在1917年,衝鋒槍裏,應該隻有他在聚寶盆裏買到的烏茲使用該彈,如果追捕小組沒有撒謊,那麽幾乎就可以肯定,黨內出內鬼了!

想到這裏,李曉峰再也不能坐視,隨手丟掉彈殼,就準備用scr-300通知伏龍芝,讓他立刻搜查特科和彼得巴普洛夫團的所有衝鋒槍手。

而就在這時,他忽然就停了下來,重新從地上又撿起彈殼,仔細的看了看,立刻他就皺起了眉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很快,他就再一次叫住了追捕小組,從他懷裏搶過烏茲衝鋒槍,抽出彈夾取出一粒子彈,然後跟剛才撿到的彈殼進行了對比。

“啊哈!”李曉峰眼前一亮,發出了一聲驚呼,他終於找到了線索,一切的謎團似乎都可以解釋了!全本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