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試探
李曉峰強硬的反對立場不光讓李維諾夫有點發懵，實際上列寧也有些意外。今天將某人叫過來談艦載機的問題，其實是出自列寧的授意。李維諾夫屬於黨內的親英美派，但他真心不是後世天朝外賣部的那種跪舔外國的外交官，相反李維諾夫的外交姿態一貫是相當的強硬，他最擅長的就是用咄咄逼人的姿態迫使對手低頭。
由此可見，李曉峰說李維諾夫賣國是站不住腳的，實際上這更像是李曉峰在諷刺李維諾夫，意思無非是問：“馬克西姆同誌，您不是一貫強勢嗎？怎麽這一回選擇跪舔了？”
李維諾夫為什麽會跪舔呢？實在是他不跪舔不行阿，對外他可以強硬，但是對內尤其是對上列寧的時候，他那小腰杆真心是直不起來。
之前列寧突然將他叫了過去，詢問他關於美國政府航空招標的事兒，聽聞可以引進美國的艦載戰機後，導師大人動心了。因為他確實對軍 委之前關於艦載戰機的發展計劃不滿意，認為為了如此小的需求量而大動幹戈實在是不經濟。
這幾年蘇聯的經濟條件雖然好轉了，但需要用錢的地方也很多，不客氣地說到處都在向他這個人民委員會主席伸手，按照列寧的想法能省一點還是省一點吧！
和大動幹戈上馬三四條新戰機生產線相比，從美國引進成品要經濟得多，於是乎列寧就準備省下這筆小錢錢了。不過問題是發展艦載機是軍 委做出的集體決議，是軍 委通過的事兒，之前非常強調民主集中製的列寧也不好出爾反爾。
於是導師大人就想了一個辦法。既然直接去推翻軍 委的決議不合適。那就拐彎抹角的做吧。讓李維諾夫提出一個更經濟的替代方案，不就是挺好嗎？
當然，列寧也知道，要想讓他的方案通過，李曉峰這裏是必須要做通工作的，作為海軍航空兵建設的推動者，某人在這個問題上不是那麽好說話的。不過當時列寧還是比較有信心的，認為由他出麵而且也給出了廉價替代方案。某人就該識趣的接受。
不過現實卻給了列寧一嘴巴，某人十分強硬甚至幾乎無理的拒絕了他的建議，不光是拒絕，還直接給“提出”建議的李維諾夫扣了個賣國賊的帽子。
列寧不高興了：“安德烈同誌，你這是什麽態度，什麽叫賣國？馬克西姆同誌的工作政 治局是高度欣賞的，你這是在攻擊自己的同誌，你知道嗎？”
列寧的語氣很硬，他以為這會讓某人清醒一點，但是列寧失望了。因為李曉峰一點兒服軟的意思都沒有，直接給列寧又頂了回來：“我這是實話實說。這種造不如買買不如租的建議，等同於賣國。如果政 治局同意這種賣國的建議，那政 治局就是在賣國，如果列寧同誌您同意這種意見，那您就是在出賣蘇聯的國家利益迎合美國帝國主義！”
列寧驚呆了，上一次某人這麽直勾勾的頂撞他是什麽時候的事了？可能還是1917年剛回國的路上吧。十來年了，某人又一次當麵頂撞和挖苦他了！一時間列寧竟然愣住了。
不要說列寧愣住了，連李維諾夫都傻眼了，雖然之前擔任副外交人民委員，但是李維諾夫在黨內的存在感不強，如今他連候補中委都不是，對黨內鬥 爭的真實情況是不太了解的。像這種中 央委員和政 治局委員頂牛的事那真心是聞所未聞。
“你這是一定要反對政 治局的決議嘍！”列寧也有些火了。
可李曉峰比他還要火，又給頂了回去：“政 治局對此沒有任何決議，這僅僅是您個人的建議而已，請您不要將個人意誌淩駕於組織之上！”
列寧幾乎是火冒三丈，真心是有站起來抽某仙人嘴巴子的意思了，不過好一會兒之後，他的火氣竟然慢慢的平息了，不過看李曉峰的眼神依然不善。
半晌列寧才說道：“國家的經濟並不寬裕，在一些不必要的支出項目上，能省的還是省一點吧！”
導師大人的意思很明確，那就是直言不諱的告訴李曉峰，他不想給這筆錢。問題是，李曉峰卻不答應，他竟然反問道：“國家的經濟是不寬裕，但是國防建設不是可以省略和忽略的項目，這個方麵該花的錢就必須花！”
列寧深深地吸了口氣，那真心是很生氣了，因為某人的意思也很明確，幾乎是直言不諱的告訴他：“這筆錢還就必須花！”
“為什麽？”列寧幾乎是從牙縫裏冒出了這句話，其中的含義讓一旁打醬油的李維諾夫都打了一個冷顫。
可李曉峰依然就跟沒事的人一樣，很淡定地解釋道：“航空力量在紅軍的未來規劃中處於重要位置，政 治局和人民委員會也不止一次地強調要建設一支強大的空中力量。但建設一支強大的空中力量不是嘴上說說就行的，不給政策和資金上的扶持算什麽支持？”
不等列寧說話，李曉峰又繼續說道：“乍看之下為了幾百架飛機的需求上馬四個新型號，四條生產線不合算。但是從長遠看，這將能填補我們在航空工業上的許多空白。從長遠看這樣的投資並不過分，以當前航空業的發展速度看，在1938年左右所有的作戰飛機又將麵臨一次換代，那一次我們還能靠買解決問題嗎？”
“發展立足於國內的航空工業不能成為一句空話，航空業現在是迫切需要投入，需要追趕世界先進水平的行業，如果現在不投資，未來將會被帝國主義國家甩得非常遠，那時候恐怕是想追都追不上了！”
最後李曉峰反問了一句：“航空工業是優先級最高的國家項目，沒有之一。而您現在卻為了省幾個小錢拒絕投入。這不是賣國不是罪人是什麽？”
列寧有些啞口無言。某人這一頂頂的毛子扣過來，連他都有些受不住了。不過列寧還是覺得航空工業是航空工業，而海軍艦載機項目則是另外一回事，不能混為一談。
“這怎麽會是混為一談呢？”李曉峰又反問一句，“我們在艦載機項目上的投資能獲得的回報難道僅僅陷於艦載機領域，難道就不能用於其他相關項目了。況且，當前不僅僅是航空母艦缺少刊用的戰機，不管是海軍航空兵還是空軍都相當缺乏魚雷機、俯衝轟炸機。難道這些缺口都要靠進口解決？”
列寧不說話了，仔細的思考著這個問題，良久他才問道：“航空母艦使用的魚雷機和俯衝轟炸機空軍也能用？”
“直接使用自然是不合算的，”李曉峰解釋道，“但是完全可以用一個項目上的兩個子型號來解決問題，給空軍用的可以是拆除機翼折疊設備，減輕機體的結構強度的型號，我認為實現70%左右的通用化還是很現實的。”
列寧又問道：“那算上空軍的采購數量，整個項目預計需要多少飛機？”
李曉峰趕緊說道：“不會低於1200架，甚至達到兩千架或者三千架也有很大的可能性。”
列寧沉思了相當一段時間。才盯著某人說道：“安德烈同誌，你今天的態度讓我很不高興。但是鑒於你是基於工作，而且建議也有一定的道理，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回去之後將整個項目做一個詳細的說明呈報給我審閱！”
李曉峰有些高興道：“那您是同意了？”
“沒有完全同意！”列寧哼了一聲，“你堅持的艦載戰鬥機、魚雷機和俯衝轟炸機項目我可以同意，但是水上偵察機項目就算了，這個需求量太少，直接從國外采購吧！”
這回李曉峰也就沒有繼續堅持了，多少也要給導師大人一點麵子，艦載水上偵察機雖然需求不是不大，但相應的技術要求也不是那麽高，以蘇聯的能力還是能夠搞定的。
當然，李曉峰其實在這一點上是想當然了，實際上艦載水上偵察機的需求並不小，曆史上別-2就生產了差不多300架。而且以當時蘇聯的技術實力搞定一款好用的水上飛機還真成問題。比如上麵說的別-2，這款飛機實際上問題就不小，甚至根本就沒能通過定型測試，其發動機維護以及水上滑行穩定性都有相當大的問題，而且根本也沒辦法解決。可是誰讓當時蘇聯沒有刊用的艦載水上偵察機呢？也就隻能拿別-2湊活了。
從這個角度說，列寧堅持進口艦載水上偵察機也不是什麽壞事，反而是一件好事了。1935年，當美國海軍剛剛選定柯蒂斯的soc-1作為艦載水上偵測觀察機時，紅海軍也一並提交了30架的訂單，後來更是陸續購買了將近一百架soc-3，直到別-4服役才終結使用外國水上飛機的曆史。
當然，列寧也不是完全那麽好說話的，在最後他也提出了一項要求：“你要立足於國內研發艦載戰鬥機、魚雷機和俯衝轟炸機都沒有問題，但是這三個項目的原型機必須要跟美國政府選定的同種機型進行性能對比，如果國內研製的性能低於國外，那麽這個項目就必須下馬！而作為力主國內研發的主要負責人，也必須為此承擔責任！”
李曉峰在心裏歎了口氣，果不其然，想要跟導師大人頂牛那是絕對要付出代價的。導師大人的小心眼上來了那是絕對會給你小鞋穿的，而現在李曉峰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隻能硬著頭皮答應了。
可能有同誌要說了，李曉峰你這就是腦殘，沒事跟導師大人玩什麽個性，還頂牛，不知道人家快退休了正處於內分泌紊亂狀態嗎？這不是作死嗎？
還真別說，李曉峰並不是作死，之所以會突然選擇跟導師大人頂牛，其實就是一種試探。按照小斯和斯 大林達成的共識，在接下來一段時間他們會聯合起來爭取主動。當然，所謂的爭取主動其實就是爭權。
不過不管是斯維爾德洛夫還是斯 大林其實心裏都有點沒底。萬一惹得導師大人不高興了甚至是大發雷霆了怎麽辦？萬一不幸弄巧成拙了。那豈不是沒地方哭去？
所以很有必要探一探導師大人的底線。看看做到什麽程度他老人家能夠接受。怎麽去探底呢？自然不可能是斯 大林和斯維爾德洛夫挽袖子親自上陣，那麽搞不是探底而是真心魚死網破了。
探底的事兒，自然隻能由下麵的小弟去幹，而且這個小弟的身份還不能太低，低了就達不到試探的目的。斯 大林那邊左思右想最後派出了奧爾忠尼啟則去探底，準備在經濟建設方麵找個借口好好惡心一下導師大人。
其實原本這個活計是輪不到奧爾忠尼啟則的，如今斯 大林係的二號人物是邵武勉，問題是邵武勉前一段時間剛剛因為李森科事件吃了不小的排頭。被教訓得灰頭土臉，讓他頂風作案那真心是送死。
最後斯 大林選來選去也隻好讓奧爾忠尼啟則出馬了，誰讓老奧資格夠老，而且地位也算高的，尤其是其跟列寧的關係還算好。不然總不能讓米高揚、日丹諾夫和基洛夫去吧？這三位的資曆真心不夠，導師大人跟他們沒啥感情，分分鍾就能給他們碾碎了。
而小斯這邊選的就是某仙人了，某仙人的地位夠高，更關鍵的是他同列寧的關係還不錯，就算惡心了導師大人也不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大不了仗著年輕臉皮厚撒嬌賣萌過關。
那麽試探出了結果嗎？
有結果的，經過這一番試探。李曉峰基本上摸清了列寧的態度，導師大人是真準備退休，也真準備尊重集體決議了，隻要斯維爾德洛夫和斯 大林不要特別過份，他都可以包容。否則，今天就衝某人那張臭嘴，妥妥的該批判個一年半載的。
實際上斯 大林那邊經過試探也得出了一個差不多的結論，不過這並不意味著試探就結束了，實際上試探是一步步深入的，接下來斯 大林和小斯會不斷地派人側擊旁敲，不斷地用一些小問題去試探導師大人，直到導師大人無法忍受為止。
不過這也意味著比較漫長，不客氣地說可能需要幾個月甚至半年，在這一段時間內，列寧可是會有夠的頭疼的。不過暫時這跟李曉峰是沒太多關係了，下一次輪到他出手試探還需要相當的時間，而這一段時間內他還有太多的工作要做。
比如說艦載機項目，波利卡波夫當仁不讓的接過了戰鬥機項目，可是剩下的魚雷機和俯衝轟炸機項目卻沒有合適的總設計師。經驗比較豐富的圖波列夫在忙著新式雙發和四發轟炸機項目，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
無奈之下，李曉峰也隻能另選他人了，當時蘇聯中 央設計局的總設計師是伊留申，曆史上這位的傑作伊爾-2很是成功。雖然伊爾-2是攻擊機，不是純種的俯衝轟炸機，但是總歸是有相似性，讓伊留申搞一款俯衝轟炸機應該不太為難。
不過讓李曉峰沒想到的是，當時還有另外一個設計師對這個項目有興趣，佩特利亞科夫主動請纓，要求參與設計。佩特利亞科夫這個名字可能很多同誌不太了解，實際上這位也是當時著名的航空專家，其代表作是pe-2俯衝轟炸機（pe-2是半路出家的俯衝轟炸機，其原型機原本是高空高速戰鬥機），可惜的是，此公太早因為飛機失事死亡，二戰和二戰後的名聲也就不響亮了。
佩特利亞科夫的水平不容置疑，由他跟伊留申競爭也是好事，畢竟列寧給出的硬指標是很高的。而且曆史上的半路出家pe-2除了降落時容易彈跳之外，性能還是不錯的。有他和伊留申等於上了雙保險。
俯衝轟炸機的設計師解決了，可魚雷機找誰去？大部分蘇聯有字號的設計師都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沒時間管什麽魚雷機項目。就在李曉峰一籌莫展的時候，波利卡波夫向他推薦了一個人選，意大利飛機設計師羅伯托.巴蒂尼。
請注意羅伯托.巴蒂尼的籍貫非常有意思，他出生於裏耶卡，這座城市一戰前屬於奧匈帝國，一戰後屬於意大利，二戰後又屬於南斯拉夫，南斯拉夫完蛋之後最後屬於克羅地亞。
也就是說，他這個意大利人的身份得打引號，實際上此公從米蘭工程學院畢業後，因為墨索尼尼上台，法西斯化的意大利很排斥共 產黨，年輕的共 產黨人巴蒂尼（1897年出生）直接就投奔了蘇聯。二戰中的葉-2轟炸機的原型其實就是他設計的。
應該說巴蒂尼還是很有才華的，他在1933年剛剛設計了stal-6(鋼-6)全鋼製的戰鬥機，時速達到了420km，創造了當時的飛行速度紀錄。隻不過斯 大林始終不太喜歡他這個外國人，讓他的才華得不到施展。
而現在，有了波利卡波夫的推薦，李曉峰決定給巴蒂尼一個機會，說不定這個年輕人能創造奇跡呢？全本小說網
ps：
鞠躬感謝豬瀟灑2、寄生蟲之血吸蟲、宇世人、hzwangdd和尤文圖斯同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