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死嬰
第二十一章死嬰
我扭頭看去，發現身後的船情況更加嚴重。那如水草一般的頭發已經完全包裹了船體，木船上的人也被那頭發給牢牢地綁在了船上。
王叔從包裏拿出了一柄栓有紅布的剪刀遞給了我，說道“你隻能自保了，如果有什麽東西糾纏你便用這剪刀趕緊剪斷，切莫讓它占了你的身子。”
“那你呢王叔？”
“我得去後麵那條船上去看看，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丟了性命。”
“可是那條船距離我們也有些距離，你怎麽過去啊。”
“沒辦法，隻能下水遊了。”
“這水裏暗湧無數不說還有這些怪物，我怕會有危險啊。”
“可我總不能看著他們遇難而無動於衷啊。”
“王叔，船裏有繩子嗎？”
“有，我們撈屍怎麽可能不帶繩子呢。”
“有繩子就走辦法了。一會我用繩子套一個圈，然後拋到後船的船欄上，隻要繩套套住船欄我們就像後拉，這樣不就不用趟河了嗎。”
王叔點了點頭，說道“也隻有這個辦法了。”
說著，他從船頭取來了一根兩指粗細的麻繩。他將那麻繩熟練地套了一個圈後，便向那後船拋去。
不得不說，王叔手臂上的力量還是很強的。我們兩船之間的距離少說也有十一二米，王叔隻是輕輕一掄便將那繩套套在了船攔上。
“哥幾個趕緊來棒棒忙，我得先對付對付這河裏的小鬼。”
王叔找來的這四個苦工，顯然是見過些世麵的。他們也不慌張，處理完身邊的麻煩後過來一同幫忙拉繩子。
王叔又拿出了九枚棺材釘，分別釘在了船艙四周。然後用漿輕輕地一拍，那滿船的頭發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枯萎。
王叔這術法我在那本筆記上曾經看到過。用兩頭開尖的棺材釘，以乾、坤、震、巽、坎、離、艮、兌為方向釘好。
隻要這陣法不破，陣法中的人便不會被陰邪所傷。當然了，我這裏所說地陰邪就是指那些惡靈、亡魂。因為它們本就沒有實體，隻是一些精神化的東西，所以用棺材釘上的陰氣聚以八方之力便足以阻擋那些亡魂。
我們船上的頭發都清幹淨以後，王叔便開始為另一艘船做準備。這四個苦工雖然沒有什麽技術但是力氣很大，不一會便將那船拉近了我們船邊。
王叔手上纏了一塊紅布，他抄起剪刀纏向另一艘船跳去。他用剪刀把糾纏在人身上的頭發剪開後，用棺材釘封出了一塊空地。
好在後船上的八仙們都是吃陰間飯的，對這些事也沒那麽大驚小怪。
王叔回到了船上，對眾人說道“這死嬰應該是成了一定氣候了，這次撈屍恐怕是不易。這樣吧，留一條船在這，剩下的人都回去吧，到時分紅我不會少了大家的。”
“這可不成，出來撈屍哪有空手回去的道理。這樣吧，那四位八仙本就不是這行人，就別讓人家們冒險了。這樣吧，我們四個留下讓八仙們撐船回去吧。等屍體上了岸，再請他們來就是了。”
不得不說，王叔請來的這些還真有些骨氣。不過說到底八仙也隻是些抬棺匠而已，讓他們下河撈屍也的確是有些為難。王叔囑咐了八仙們幾句話後，便讓他們回到了岸上。
就在我們一切都準備妥當繼續出發的時候，我忽然聽到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敲打著我們的木船。
“當……當……當……當……”
這一陣陣的敲擊聲仿佛有魔力一般，讓我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裏。
“當……當……當……當……”
那聲音好像距離我越來越遠，我聚精會神地聽著那漸漸遠去的聲音。那聲音仿佛馬上就要消失了一般，我隻好走到船邊將身體伸出船外。
就在我準備繼續向下探索的時候，忽然有人從背後抓住了我的衣服。
“氣定神閑明滅步，九宮歸一三魂來，急急如律令。”
這一句急急如律令將我從幻覺中拉了回來。我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一個詭異的姿勢探出了木船，我看著水麵上自己的倒影，忽然覺得好陌生。
這……這很不就不是我，這完全就是一張嬰兒的臉。它的嘴臉微微上揚，眼睛裏布滿了血絲。
它的臉很大也很誇張，水腫的臉上竟然有一片片的血斑。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個踉蹌便要向河中摔去。好在王叔的手一直抓著我後背地衣服，他一把將我拽了回來。
“怎麽樣，沒事吧。”
此刻我的腦海裏滿是那死嬰可怕的麵龐，我坐在船板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找到了，屍首就在我們船下。”
沒錯了，剛才看到的臉一定就是那個死嬰的臉。他為什麽會衝我笑？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王叔拿著繩圈套在了那死嬰的頭上，然後緩緩地將其向上拉。
可就在那死嬰的頭剛浮出水麵的時候，身體卻怎麽都拉不上來。由於視覺的原因，坐在船板上的我能清晰地看到它的麵龐。
他看著，空洞的眼窩中沒有黑眼珠。他的嘴角依舊上揚著，一個恐怖的模樣與我對視。
我感覺將頭扭到了一邊，可是我的餘光卻不由自主地向它身上看去。
“小崔，我口袋裏有一張甲午玉清破煞符，你趕快拿來貼在他的額頭上。”
我點了點，趕緊起身在王叔常背的那個布包裏尋找那張紙符。
黃紙符不是很大，差不多隻有把寸大小。黃紙符上飛石走沙畫著許多奇怪的符號。
“對，就是這張，你快符貼在它的額頭上。”
我點了點頭，拿著黃紙符便向船尾走去。由於此時他是背對我們，所以我心理地壓力也便減輕了不少。
就在我拿著黃符伸手去貼的時候，我忽然在水麵再次看到了那張浮腫的臉。不過這次他的嘴臉不再上揚，而是衝我大張著嘴，好像要吞掉我一般。
他的嘴一直裂到了耳根，嘴裏沒有皮肉隻有一排排的牙齒。那一排排的牙齒隨著水波在不停地擺動，就好像是一隻隻蛆蟲一般。
我下意識地一哆嗦，手裏的紙符便差點掉進了水裏。
“小崔快貼，我們快堅持不住了。”
我看著王叔吃力的拉著繩子，頭上的汗就如同細水一般流出。
於是我心一橫，閉上眼睛便將那紙符貼在了那死嬰的額頭上。
我的手剛接觸到那嬰兒頭部的時候，一股惡心的粘稠**便粘在了我的手上。無比同時，我仿佛看到可一縷青煙從它的頭頂冒出在空中消散開來。
我站直身體，不停地甩著手上粘稠的**。
那符一貼身，王叔便長出了一口氣。他拉著繩子，將那死嬰從河中拉了上來。
被拉上來的死嬰臉上並沒有什麽異樣，難道我剛才所看到的那一切都是幻覺嗎？
就在我心生疑惑的時候，那死嬰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球轉了一圈後便從他的眼窩裏掉了出來。
它的眼窩開始融化，那種感覺就像融化的蠟燭一般。很快，他的五官便隻剩下了五個黑洞。那一雙眼球也化作了一攤綠水，浸入了木船的縫隙之中。
我一臉驚訝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我眼睜睜地看著他的頭顱化成了一個空殼。
而就在此時，我忽然感覺有什麽重重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下意識地一回頭，卻發現身後什麽都沒有，隻是我的脖子好像突然有點僵，就感覺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卡住了一般。
“好了，不管怎麽樣我們還是先回去吧。看現在日頭也不早了，我們得趕在太陽下山前將他入殮。”
此時，我雖然感覺到脖子有些不舒服，但我也沒有在意，隻是手上黏糊糊的**讓我覺得有些惡心。
“小崔，你頭上的火氣不是很旺啊，我看你近期的運勢低迷啊。這樣，你把這個拿著。”
說著，王叔將脖子上戴的一個小銅錢遞給了我。
“這是開元大寶，在佛前聽過講經所以也有些靈氣。這幾天你就不要再摘它了，等過了這幾天再說吧。”
我伸手接過那枚銅錢，並將其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這……這東西管用嗎？”
王叔點了點頭，笑道“這錢本就是至陽之物，再加上它曾在佛前頭聽授佛經，所以也有了一定的靈氣。隻要有了他，一般的亡魂是無法近身的，不過……”
“不過什麽？”
“他雖然能幫你辟邪，但也能遮住你身上的陽氣？也就意味著這幾天你會看到許多……你平常看不到的東西。不過你也不用害怕，繼續做你的事情就好了，全當什麽都沒有看到就好。所謂井水不犯河水，你不主動招惹他們，他們也就不會來找你的麻煩了。”
大概過了十多分鍾，我們終於回到了岸邊。當我的腳剛踏上結實的土地的時候，一股溫暖和幸福的感覺便席卷了全身。結實的泥土能給人一種安全感，一種腳踏實地的快感。
我看著地上如一攤爛泥一般的屍首，心想——活著真好。